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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清走了之後,許韻開始下地做康複運動。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打在她還裹著紗布的臉上,斑駁可怖,以前的美麗消失的無影無蹤。
左半邊腿受損嚴重,半彎曲著,隻能拄著拐杖摸索著來回踱步。即使有拐杖的支撐,左腳踩在地上也仍然站不穩。
除了鑽心的疼,更多的是無力和憤怒。
許韻知道自己這條腿可能恢複不好了,可還是不想就這樣認命。
醫生也說過,如果康複訓練做得好,也許還有百分之一恢複的希望。
窗外月光冷冷清清,深秋落葉肆意飄零,她關上房門,在病房裏咬牙練習了很多遍,最後實在累得受不了,才癱在床上睡過去。
夢裏,那一夜的場景再次重新。
被子彈擊穿左腿後,她轟然倒地,身後的半格也氣絕身亡。
許韻視線模糊的趴在地上,想,就這樣睡過去吧,說不定再次蘇醒後,就能看見薑戈他們了。
她心底還抱著一絲幸運的期望,期待這一夜就這樣平靜幸運的過去,等天再亮,一切塵埃落定,她也能知道真相。
可後來睜開眼看見的卻是半格憤怒的同伴。
他們把她和半格的屍體一起拖回去,咆哮著質問她季欒川在哪兒?
許韻不說,遭到瘋狂報複和發泄。
身上的肉好像變成了一塊砧板,被人一刀一刀砍下來鮮血直湧。
滾燙的煙頭燒灼的皮膚滋滋啦啦直冒黑煙。
鑽心的劇痛過後隻剩無盡的麻木和絕望。
她恨不得直接死掉得到解脫。
可那些人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從他們的言談裏,許韻得知,齊悅早期為了控製這些人,把他們的父母孩子都送到別的地方關起來了。
如果不從季欒川手裏拿到證據去找齊悅,他們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和父母。
所以即便窮途末路,他們還是如此瘋狂和殘忍。
最後許韻終於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她仿佛聽到外麵傳來鬧哄哄的踹門聲和陸晨熟悉的說話聲。
再醒來,她就躺在季欒川旁邊的病床上,一轉頭就看到做完手術後安穩沉睡的他。
薑戈說,“你不用擔心,醫生說他很快就會醒來。”
“那就好。”
許韻扯著嘴角笑了下,本想再說點什麽,可臉上傳來一陣異樣的劇痛,讓她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躺回去。
她想找個鏡子看一看,可房間裏一塊鏡片都沒有。
問薑戈借手機,薑戈也支支吾吾閃閃躲躲不肯鬆口。
一開始,許韻隻以為他手機裏有什麽秘密不想被人看到,並沒多想。
直到陸晨和查房的護士進來,看到她的臉時,總是欲言又止的挪開目光,她才意識到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再後來,她知道真相,給胡清打電話,讓她把自己接回了a市。
來接她的時候,胡清捂著嘴眼淚嘩嘩往下掉。
許韻無奈的看著她,等她哭夠了才說,“你這樣讓我還怎麽繼續生氣?”
“你還好意思跟我生氣。”胡清又氣又心疼的瞪著她,“你忘了從監獄裏逃跑的時候是誰去送你,又是誰變賣家產給你湊路費了?”
“是是是,患難見真情。”
當時胡清直到許韻從監獄裏消失後,第一時間便瘋狂給她打電話。
打通後問了地址,二話不說直奔機場。
在機場,她以為許韻要出國潛逃,索性把把全部銀行卡都給了她,還說以後會繼續給她打錢,讓她在國外好好呆著。
還她清白的事情,就讓她來做。
兩人長久以來的間隙和別扭,在這一刻好像忽然就釋懷了。
許韻看著手上的銀行卡,隔了好久,上前抱了抱胡清。
“我信了。”
“真的。”
相信她和許建國在一起是為了愛情。
也相信除了最初接近自己的時候,往後她們的友情都是真的。
可許韻有任務在身,除了警方,不能透露給其他人。
所以她收了銀行卡,讓胡清找人送來許多竊聽器和微型攝像頭就走了,直到在西北再次聯係胡清,才讓她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
半個月後,a市迎來初冬第一場雪,許韻臉上的紗布也被拆掉。
她順著鏡子裏觸目驚心的紫紅色疤痕一條條摸過去,坐在胡清帶來的化妝鏡前開始化妝。
胡清抿了抿唇,看著她那樣子於心不忍,出聲提議,“要不我幫你化吧。”
“不用,我自己來。”
“而且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我哪兒能每次都讓別人幫。”
“我這不是擔心你麽?”
“擔心我什麽?”她嗤笑挑眉,透出幾分往日的傲氣,“擔心我看著鏡子裏這張臉萬一想不開,也從樓上跳下去?”
“呸呸呸,別說這些喪氣話。”
“放心,我才不會。”
她最多找個郊外的院子遠離城市,一個孤獨生活。
“別老盯著我看,最近公司內部你整理的怎麽樣了?”許韻問胡清。
胡清一邊回複手機郵箱裏的郵件,一邊聳聳肩,說,“再有半個月應該能整理的差不多。”
“高層人事變動大換血不容易。”
何況是在許韻的親筆“遺書”曝光以後。
胡清頂著巨大的媒體壓力接手了新聞公司的最高職務,開始整頓公司,趁這個機會處理掉上層一些坐吃等死的管理人員,精簡和提升公司內部的長遠計劃藍圖,想等許韻出院後,還她一個幹淨純粹的新聞公司。
可許韻拒絕了她的提議。
“反正公司有你坐鎮,我放心。”
“而且我這樣挺好。”
“你想,我不用去公司不幹活就能坐等年底分紅,這是多人夢寐以求的退休工作。”
她說著,狡黠的眼睛轉了轉,露出熟悉的笑。
胡清拗不過她,隻能繼續勤勤懇懇管理公司。
關於許建國,兩人默契的沒有再對彼此提起過,也沒再向薑戈他們暗中打探過任何後續消息。
出院後,許韻托胡清變賣以前的公寓,在離市中心偏遠的別墅區重新租了一套房子。
別墅區安全係數高,車進車出也從沒有熱絡的鄰居大媽拉著你聊天八卦,所以她寧願多掏點錢。
可住進新家沒幾天,她就老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
這天夜裏,小區每家每戶亮起夜燈,外麵進出的車聲安靜下來後,許韻散下頭發,戴上帽子和墨鏡,打算去外麵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點零食和蔬菜。
可她剛買東西從便利店出來,眼角餘光就看到身後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跟蹤自己。
她抿了抿唇,視線落在被路燈拉長的影子上左右遊移,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頓。
走了一會兒,她佯裝累了,停下來喝水,身後的影子也停了下來。
月黑風高,小區裏又格外靜謐,許韻想起新聞上最近爆出的連環殺人案,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無意識攥了攥掌心,擰上瓶蓋再次往小區裏麵走的時候,拿出手機給胡清打了個電話。
一邊打,一邊還是密切的關注著身後那人的動靜。
她向前直行,身後的影子也向前直行。
她左拐走過假山,身後的影子也左拐走過假山。
偏偏這時候附近一家別墅的燈還齊刷刷滅了。
許韻心裏咯噔一下,拎著塑料袋就健步如飛。
前麵第三棟就是她住的小型別墅,別墅門口的還拴著一條狗。
看見她,小狗汪汪直叫,異常興奮。
胡清在電話裏奇怪,“你養的那條狗平時不是挺乖的嗎,今天怎麽了?”
“可能是——”
許韻正要解釋,身後的影子忽然大踏步趕上來,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親愛的導遊先生》,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