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雜在各色膚色的外國人堆裏,許韻和季欒川的亞洲麵孔並不紮眼。
大廳裏,幾張六角桌上玩著完全不同的遊戲。
有廿一點,角子老虎機,輪盤,百家樂等等。許韻以前在賭場做暗訪時,曾簡單了解過這些遊戲,勉強看得懂。
順著階梯走進大廳,季欒川牽著她停在了一個正在玩輪盤的六角桌前。
這一桌亞洲麵孔居多,外圍圍觀的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時有熟悉的中文交談從耳邊傳來。
“我們不去找他們嗎?”
許韻低聲疑惑道。
季欒川伸手攬住她的腰,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輪盤,“別急,先玩會兒。”
桌上的轉盤有38個數字,荷官站在轉動的輪盤邊上打珠子。
紅色黑色黃色的籌碼分別放在下注的人麵前,人人都聚精會神盯著荷官手下的轉盤。
輪轉的速度很快,耳邊有人不斷加注。
珠子落在相應的格數裏時,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捶胸頓足,想要借著下一把來翻盤。
賭紅了眼的人不在少數。
許韻看了一會兒,有些無聊。
她對賭博一類的遊戲向來不感興趣,了解也是因為工作所需。
可季欒川仿佛看的津津有味,目光就沒從輪盤上下來過。
“你喜歡玩這個?”
“不喜歡。”
“那你看什麽呢?”
許韻奇怪。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並沒發現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許韻看了一眼,不自覺的,視線又轉向身後四周。
沈悅和那個黝黑高壯的男人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一絲蹤跡都沒留下。
可季欒川攬著她,她想去別處也行動不起來。
季欒川說,“別亂動,乖乖跟著我。”
“你知不知道,現在跟著你很無聊?”
她無語的瞥他一眼。
地下室昏黃的燈光下,牆壁斑駁老舊,陳舊潮濕的氣息和佛香混雜著,調製出一種怪異的味道,一陣陣飄散過來。
不知是因為溫度上來還是什麽原因,許韻的頭暈也得到了緩解。
隻是鼻子有點堵塞。
她深吸了口氣,想去下洗手間。
季欒川還是攔她,“你先別動。”
他習慣性皺了皺眉,有點斥責的意思。
嘿,這男人還真是……
許韻輕輕磨了磨牙,抬頭瞥他一眼,“你到底在幹什麽?”
季欒川勾了勾唇,視線還落在對麵的輪盤上,手卻從兜裏掏了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許韻。
“鼻子癢了吧?”
“用這個。”
“你一個大男人竟然還帶紙巾?”
許韻咂舌。
下車時出來的匆忙,她沒來得及帶任何日用品,沒想到他竟然帶了。
季欒川對她意味不明的感慨不做回答。
新一輪輪盤遊戲開始。
輪盤旁邊那個人,依舊和高挑性感的荷官快速交換了眼神,各自忙自己。
三輪遊戲下來,每一輪的高額賭注都被輪盤旁邊的男人贏了回去。
季欒川以前做策劃師時,也跟人去高檔賭場玩過。
他曾親眼見過荷官與客人串通贏錢,私下分贓的時候被當場抓住。
剛才從賭場門口進來時,他四處打量,不經意間瞥到這一桌,就看到荷官與旁邊金發碧眼的白人男子的小動作。
不經意間撥弄耳墜,每次次數都相同。
輪盤轉動前,荷官總會和白人男人相互對視一眼,確定這一盤要押的賭注。
或許還是有其他的把戲季欒川沒看到。
但這些,已經足夠了。
許韻又站著看了會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一打哈欠,下意識就會流眼淚。
季欒川還以為她是疼哭了。
他皺了皺眉,側身問她,“頭很疼?”
“還好,吃了藥已經好點了。”
許韻正說著,他寬大的掌心已經覆到了額前。
他的另一隻手掌自然而然順著她的手腕滑下去,與她十指相扣,感受著她微微灼熱的體溫。
這隻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摸了一下自己的,擰眉道,“好像又燙了點。”
可不是。
她還從來沒這麽光明正大被人親密接觸過。
許韻的手從他掌心溜走,扇了扇風,說,“沒什麽,就是地下室有點悶熱。”
“那你哭什麽?”
“……”
原來他在問這個。
許韻有點無語。
不知怎麽,最近她總覺得自己和季欒川思維經常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想做什麽,她猜不到。
他說的話,明明指向東,她卻在想西。
心裏湧起一絲莫名的無力感。
這讓她再次想起了早上季欒川說出的那個名字。
——齊悅。
他說,要找一個陸晨之外的人幫忙鑒定那張油紙。
許韻問他是誰,他說齊悅。
說完之後,季欒川給齊悅打過一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還沒開口,那頭就輕笑著問,“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兩人仿佛有種渾然天成的默契,將許韻排除在外。
在季欒川疑惑的神色下,許韻扯了扯嘴角,說,“正常反應,我每次打哈欠都會哭。”
季欒川好笑道,“那你以後盡量少打點,不然別人老以為我在欺負你。”
正說著,眼下這一輪遊戲再次結束。
第三局,輪盤旁邊的白人男子起碼贏了七位數。
當荷官用標準的尼泊爾語詢問在座的玩家,要不要繼續時,白人男子率先站起來說不玩了。
他把籌碼帶到前台去兌換。
季欒川拉著許韻跟上去。
兩人走的不緊不慢,時不時從路過的服務生手裏接過一杯酒,裝作好奇的樣子四處觀看。
“他有問題?”
許韻終於反應過來。
季欒川點點頭,沒有多說。
“一會兒把他引到沒人的地方我們再說。”
許韻抿了口紅酒,視線四顧環視,最終落在賭場邊緣的一個角落裏。
那個角落沒有燈光,路過的人影漆黑朦朧,卻隱約看得見角落裏放著一個半圓形沙發和一個玻璃茶幾。
是個小卡座。
“好,交給我。”她說。
說完,許韻又指了指那個卡座,對季欒川說,“你先過去等我吧。”
對上他半信半疑的挑眉,她彎了彎唇角,“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那我拭目以待。”
季欒川鬆開她的手,轉身向卡座走了過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鬆,在賭場一群身體前傾的賭徒裏顯得格外惹眼。
尤其是離開紛擾的人群後。
所幸大家玩的熱火朝天,服務生和賭場裏巡邏的保鏢並沒注意到大踏步離開的他。
許韻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目睹白人男子走到前台,放下滿懷籌碼百無聊賴的等待。
一分鍾後,賭場右側的服務生端著酒托走了過來。
許韻從他手上換下一杯快滿的紅酒,這才施施然走了過去。
她換上恰到好處的笑容,在前台谘詢了一些賭場相關的小白問題。
許韻用了流暢動聽的英語,語調偏美式發音,問完之後又顯得有點煩躁,對前台小哥抱怨道,“你們這裏就沒有一個專門教學的人嗎?”
“不好意思女士,這個我們不提供。”
“我可以出錢。”
她說著,往桌上甩了甩錢包,裏麵厚厚一遝銀行卡隨之被甩了出來。
“不好意思女士,我們真的無法提供。”
“如果您不理解,可以在賭桌前先看別人玩一段時間,等了解規則再購買籌碼也是可以的。”
說著,前台小哥客氣又禮貌的對她鞠了一躬。
許韻煩躁的撩起耳邊碎發卷了卷,視線“不經意”轉到旁邊。
停頓一秒後,她眼前一亮,驚喜的看著那個白人男子。
“嗨,是你!”
白人男子愣了一下,對有美女搭訕顯得並不反感。
“你是?”
他用英語發出疑問。
許韻說,“我是剛才站在你對麵的人。”
“你的技術簡直太棒,太厲害了!”
“哦,是嗎?”
“當然,你應該沒注意到剛才有多少美麗的女人對你流露出仰慕的神色。”
許韻笑著調侃他。
白人男子對她的恭維很受用。
她趁熱打鐵道,“不知有沒有榮幸跟你聊聊?”
“我實在對這個遊戲一無所知。”
“可又很感興趣。”
白人男子為難的停頓了一秒,視線望向之前的六角桌,又收了回來。
許韻還在笑盈盈的望著他,眼底波光流轉,白皙的眉眼在紅酒杯的映襯下,也更顯嫵媚動人。
“好不好?”
她半撒嬌的邀請。
想了想,又說,“如果你覺得這裏很吵,我們可以去那個角落。”
她指了指那個放著卡座的角落,邀請的意思更加明顯。
許韻說,“而且你看,他們清點和兌換籌碼還要一段時間。”
“在這裏站著也是無聊,不如過去聊聊。”
“等籌碼清點好了,我一定立刻放你離開。怎麽樣?”
許韻仰頭將手裏的紅酒一口喝盡,陀紅的臉上更顯嫵媚。
她眉眼流轉的望著他,半倚著吧台,魅惑極了。
白人男子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在許韻的柔情攻勢下投了降。
“好吧。”
“你真是讓我無法抗拒。”
白人男子一邊走,一邊無奈笑道。
許韻走在他身後,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視線卻落在遠處卡座裏模糊的身影上,攥了攥掌心。還在為找不到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 或搜索 熱/度/網/文 《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裏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