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季欒川視線一轉,看到許韻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
許韻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忽然側身,伸手替她聊起來,別到了耳後。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掌心的灼熱不經意間拂過耳畔,帶來一陣莫名的悸動。
許韻靈動的眼眸一怔,抿了抿唇,沒有打開他的手。
屋簷外的天地落雨紛紛,地麵被雨水一層層濺濕。許韻往靠牆的地方站了站,衝季欒川伸出手,“給我一根煙。”
季欒川看她一眼,皺了皺眉,“你不是不抽煙嗎?”
“我現在想了,不行嗎?”
許韻挑釁似的瞥他一眼,嘴角漫不經心的扯了扯,靈動的眼眸在夜裏又黑又亮。
“你到底給不給?”
等了一會兒,她有些不耐煩,目光直勾勾的看過來,沒有一絲波瀾。
季欒川舔了下後槽牙,把煙和打火機一起扔給她,“這一盒都送你了。”
“我要一支就夠了。”
許韻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咬進嘴裏,學著他的樣子,蹭開打火機點燃。
淡青色煙霧嫋嫋散開,她吸了口兩口,被嗆得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會抽還要硬來,怎麽,這麽喜歡自虐?”
“我的事,不用你管。”
許韻咬著煙,把打火機裝進煙盒,扔回他手裏。
“你繼續說。”
“說什麽?”
“坤子的事啊。”她斜瞄他一眼,“你剛才話隻說了一半。”
“還有那張油紙,你跟陸晨說了麽?”
季欒川把煙裝進褲兜,朝她走近一步,說,“這件事我們先放放,談談別的。”
他一正經起來,周身就泛起冷冽的壓迫氣息。
許韻夾著煙,一隻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就站那兒說。”
“如果我不呢?”
季欒川忽然痞笑一聲,推著她繼續往前。
她手上的力氣根本擋不住他。
他的胸膛堅硬灼熱,漆黑的眼眸沉沉看著她,不知在想什麽。
許韻咽了咽嗓子,抬頭看他,嘴角扯出來的笑也消失了。
她淡淡看著他,“你想談什麽?”
“談你和我。”
她嗤笑一聲,張了張嘴,側頭看見街頭往來躲雨的人群,嘲諷的話又咽回肚子裏。
話音轉了個彎,她放下手,索性任由他居高臨下的緊貼著自己。
“那你談,我聽著。”
“你態度不行。”季欒川咬著煙,語氣淡淡道。
“哦,那你想讓我有什麽態度?”
“百依百順?小鳥依人?還是像你那個前女友一樣,溫情脈脈?”
季欒川說,“也不是不行,這三個你可以選一個。”
許韻冷笑,“然後呢?”
“選一個之後,乖乖做你的備胎還是繼續看著你和所謂的前女友**?”
季欒川漆黑的眼眸毫無波瀾。
他撣了撣煙灰,語氣仍然淡淡的,帶著幾分秋雨衝刷下來的冷意。
“這兩個你也可以選一個。”
“我不介意。”
“好,不介意。”許韻點點頭,把煙碾滅在腳底。
她抬頭冷冷的看著他,“那我問你,既然你都不介意,你他媽有什麽資格要求我的態度?”
“季欒川,我真沒發現,原來你還有做人渣的潛質。”
“怎麽,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幻想著坐享齊人之福呢?”
“要不要我潑你一盆冷水清醒清醒?”
“你放心,免費饋贈,不收你一分錢。”
許韻往後退了一步,清冷的眼睛看著他,胸膛上下起伏。
季欒川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說,“怎麽,不行?”
他淡然的神色無異於一把火,點燃了許韻心裏悶了好多天的地雷。
她冷笑著看著他,“行啊,怎麽不行。”
“是我忘了,我們川哥多有魅力啊,多少女人趨之若鶩啊,我怎麽還能奢望別的什麽呢。”
“是我傻了。”
“反正也是我眼巴巴湊上去的,你不睡白不睡,睡了也不虧,是麽?”
許韻眼底有碎冰裂開的痕跡。
腦子裏有一把火在燒,愈演愈烈。
季欒川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伸手來碰她,被她一把打開。
許韻把他的外套拽下來砸過去,聲音冷到刺骨。
“你他媽離我遠點,我惡心!”
“惡心你還眼巴巴湊上來跟我睡?看來真的很喜歡我了。”
“怎麽,不敢承認?”
“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不過就是眼瞎一次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季欒川好笑,不動聲色的繼續逼她。
“睡之前我就說過,睡了我也不一定喜歡你,現在和你想的不一樣,就覺得我渣了?”
“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嗯?”
看見他的笑,許韻腦子一炸,眼睛都紅了。
“是我自作自受,我他媽願意,行了吧?”
“還有季欒川,我告訴你,我惡心不是因為睡了以後沒關係,我惡心隻是因為你他媽想腳踩兩隻船。”
“想享齊人之福,想留我做備胎?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這些天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等你跟我說清楚,或者跟齊悅說清楚。”
“可你呢?我不問,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怎麽,是不是看見有人為你傷心難過你心裏特別有成就感啊?”
“我是可以接受跟你萍水相逢逢場作戲,卻接受不了自己的喜歡被肆意糟蹋戲弄。”
“就當我瞎了眼,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不奢望不屬於自己的,你也別再來找我。”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卻被季欒川一把拽住。
“怎麽,終於肯承認自己喜歡我了?”
“憋了這麽久,非要我逼你才肯開口。我要是不逼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自己憋死算了?”
許韻一愣,好半天沒說話。
季欒川碾滅煙,漆黑的眼眸沉了幾分。
“許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是挺能沉得住氣的?不是挺無所謂的?怎麽不繼續裝了?啊?”
他哼笑著俯下身,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許韻咬牙瞪了他幾秒,忽然反應過來。
他是故意的。
故意順著她,激怒她,讓她一股腦把心裏的話都倒出來,在他麵前剖析自己。
“季欒川,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對啊,我是有病。”
“有病你還不是喜歡我?”
許韻在他眼裏看到掌握主動權後的愉悅。
她冷笑一聲,抬腳就朝他襠下踹過去。
“逗我很好玩是吧?”
季欒川手疾眼快抓住她的腿,“最毒婦人心。”
“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啊?”
“你這種人斷子絕孫也活該!”
她甩開他轉身就往車上走。
季欒川撿起外套大踏步跟上去,卻看到她耳垂紅了。
陰雨綿綿,雨勢逐漸加重。
許韻走到車前,去拉後車門,卻死活打不開。
季欒川看著她,淡淡抬了抬下巴,“前麵。”
說著,他徑直繞道駕駛座,打開車門上去。
許韻又試著拉了幾次,車門依舊巋然不動。
她暗暗磨了磨牙,拉開前車門坐上去。
坐上車,季欒川關上車窗落了鎖。
許韻偏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搭理他。
他也不惱,勾了勾唇,仰頭靠著車座,視線落在她臉上,一動不動盯著她滾燙的耳垂看。
許韻被他看的有點惱,到底還是定力不夠,回頭瞪他,“看什麽看。”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季,欒,川!”她忍無可忍。
“你無不無聊?”
季欒川一勾薄唇,漆黑的眼眸動了動,忽然俯身前傾,壓到她身前。
“你覺得呢?”
“嗯?”
他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壓得許韻有點想逃。
這是第二次,她有點怵他。
季欒川低低的笑,鼻尖挨的很近。
“虧你以前還老說我慫,我怎麽覺得,你比我慫我多了。”
“哼,我慫?”
她咬著下唇淡哼,清麗的眉眼揚起來,透出幾分桀驁。
“我慫當初就不會招惹你。”
“要說慫,我倒覺得以前總想躲開的你更勝一籌。不是嗎?”
她說的意有所指,語氣裏挑釁不減。
季欒川挑眉看著她,“那我讓你感覺一下我現在還慫不慫,你覺得怎麽樣?”
“行啊,隻要你敢。”
許韻忽然勾唇笑了下。
她伸手點了點車窗外巡邏的交警,問他,“你敢嗎?”
她明顯感覺到,壓在身上的人呼吸沉重了不少。
季欒川嗓子有點啞。
他側頭看了眼遠處正穿著雨衣往過來巡視的交警,抿了抿薄唇,剛要低頭,又聽到許韻說,“還是說,五分鍾之內你能解決?”
“那我也不介意配合配合你。”
她挑釁的壞笑,篤定了他現在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季欒川暗暗磨了磨牙,視線落在她微啟的紅唇和胸前玲瓏姣好的弧度上,停頓半刻,忽然勾唇笑了笑。
他笑的太好看,讓許韻察覺到一絲危險。
她警惕的看著他,“你又想幹什麽?”
“幹點讓自己開心的事。”
他說著,俯下身,一手點了點玻璃窗,“喏,你的計劃恐怕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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