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
麻薯站在帝都大道上,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下線,卻沒有點開自己的遊戲菜單,反而是摸了摸肩膀上縮小到小巧可愛模樣的雪鷹――這一次開荒她消耗的體力不多,還是要多虧了自己這些召喚獸。
“帝都好漂亮啊。”麻薯輕聲道,感覺到白色的大理石道路延伸到視線所不及的盡頭,藍白色調的建築從地麵拔地而起,比起充滿夢幻色彩的各個都城更為的古樸大氣,更具有正式感――傳說中它是奧特帝國曾經的一座城市。
“奧特帝國的帝都才漂亮呢!”雪鷹似乎對這一個評價很不滿意,張開翅膀在她身邊轉圈,似乎對這裏並不是十分喜愛,“這一座城市是沉睡的,而奧特帝國的帝都是一個活著的存在!”
雪鷹和麻薯說了一大堆,總的而言便是誇耀奧特帝國的――那是一個劍和魔法盛行的時代,也是很多中二病少年所向往的地方,有巨龍張開雙翼在天空翱翔,有來自八方的吟遊詩人出現在帝都的廣場上。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可是我似乎沒機會看到呢。”麻薯走到了一座噴泉雕像前,雕像是一個美女的女神,柔和溫暖。
“會有的,很多奧特帝國的遺址都是存在著的,它們分散在大陸的各地。”雪鷹說得十分輕鬆。
麻薯坐在雕像旁的木椅上――她長得矮,因此爬上來還費了一番勁,然而坐好後她晃著腿,完全沒被剛才的體驗嗦影響。
“可是我可能回不來了,”麻薯緩緩道,“我很喜歡這裏呐,這裏有我沒見過的天空、河流和森林,我沒見過的人,我沒見過的事情,都很有意思,可我沒辦法再繼續待下去了。”
“為什麽?”雪鷹下意識問,身旁一道黑影罩下,隻見阿利森變作人形,坐在椅子的另一邊,用眼角看著麻薯,裝作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麻薯撓了撓頭:“因為我住的地方無法來到這裏呀,可能……未來有很久很久,我都不會回去那個能來到這裏的地方了。”
這話他們當然是聽不懂的,可是在之前的事情後他們都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感覺到十分意外,可是卻讓他們感覺十分不是滋味――那種感覺像是,一段故事還未來得及開始,它就草草結束。
換句話說,像是你喜歡的一個作家,構架了一個龐大的世界,你向往著這個世界,在這個書中如饑似渴――可它太監了或者是爛尾了,一切草草收場,留下的除了數不盡的槽點外當然還有丟不掉的留戀和不甘心。
“你們可以換一個主人呀,總覺得你們都想要做很多事情,但是我什麽都做不了。”再沒有一次這兩個召喚獸感覺到麻薯其實還是有些想法的,她以前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孩子,可在這個時候,她卻表現得如此……
唉,真像看到自己閨女長大了。
呸,這什麽形容!
“主神會在你失蹤的三個月後判斷我們的契約無效,”阿利森想讓自己平靜一下,可還是情不自信地聲音沙啞了些――噫,他才沒有想哭!“三個月的時間罷了――無所謂的。”
“那就好!”麻薯笑著回答。
好你妹!老子很難過啊!阿利森險些暴走,但是卻看到麻薯點了點他看不到的東西,然後身形一點點的透明。
一切都是那麽的突然。
========================================
她叫季煙,也叫鶴見清泉。
她的母親是一個中日混血兒。
從小她就住在那座山上的神廟裏――也許會很不敢置信,可那卻是真的,她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
在母親還在世的時候,神廟裏還住著其他人,還會有認識母親的人帶來各種報紙,那時候的她就是根據那些報紙認字讀書――其他時候都是十分無趣的,直到一位來看母親的人,帶來了一把弓箭。
從一開始的絲毫不相稱到後來被周圍的人不斷誇讚,這其中經曆了多少,她已經不是很記得了,她隻記得另外一件事情――某個夜晚母親暈倒後被送走了,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
很多事情,也再也沒能回來,有許多日子裏除了一個人會為她帶來食物外,這裏的人越來越少,甚至有一整年的時間,她都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話。
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很久,直到一輛車――那種她很少見過的東西出現在了神廟的門口,從車上走下來的人麵容陌生。
然後她得到了一個名字,叫季煙,她是季家的女兒,當然沒人告訴她為什麽自己會一直被放養在外,當然,這些故事她也不關心。
一切都被打亂了,她被要求參與各種自己不適應的培訓――與人交往、金融、心理,一切一切。但是她什麽都做不好,不過她自認為是這些事情並沒有一把弓箭會給她帶來更深的感受。
但她還是照做了,哪怕每一次都讓人失望。
這樣的日子其實沒有多久,幾個月後她就得到了一個婚約,婚約的對象是一個冰山一樣的人,她不喜歡這樣的人――或者說她的反應有時候更像是一隻小動物,遇到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東西會下意識走開。
然而那個父親隻有看到自己那個人走在一起時才會露出滿意的神情。
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會持續多久呢?
一切還是很無聊,在季家是沒有靶子的,裏麵的人對屋子裏的擺設誇誇其談,對外麵的物價大聲咒罵。
直到有一天她走出院子,第一次想要散散步,離開那個讓她不是很舒服的地方――最好能回到神廟時,她看到隔壁的房子裏搬出一箱一箱的東西,其中有一個十分奇怪的物件,像是一個白色的大蛋。
“哎哎哎,那位妹子!”就在她有些好奇地上前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聲音,轉過頭,長相清秀的少年朝她打招呼,還指著那個奇怪的物件道,“你要不要試著玩一下fc啊,這玩意太大了,我搬家還不好拿,過去我再重新買一個就好了,你拿著如何?”
於是在一臉懵逼的情況下,她將那東西帶了回去。
因為被大致教了一些操作,她才能順利進入遊戲。
那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一個對她而言,像是新生一樣的地方――或許對很多人而言那隻是一個遊戲。
雖然那本來隻是一個遊戲。
=====================================
輕輕地推開遊戲艙的門,清泉眼睛中的畫麵好像還沉寂在阿利森那副表情中。
隨著敲門的聲音響起,她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這種東西她是帶不走的――被放棄的人,原來帶了些什麽,就隻能帶走什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違抗自己的父親,雖說理論上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不過就連那個叫做季煙的名字,對她來說都陌生得很。
敲門聲不時響起,她不緊不地從衣櫃的最下麵取出自己來時穿的那一身巫女服,慢條斯理地將它換好,再將原來穿的衣服折疊好,將它們放回衣櫃的角落。
在遊戲裏因為選擇了矮人這個種族,所以她才會有那種微胖的體型,實際上她卻是極為瘦弱,經常說的形容詞就是瘦得像是閃電……算了,閃電的直徑幾公裏呢。
走出大門時,自然是沒有人來送她的,除了那輛要將她送回來處的車外,一切都將她無視了。
輕輕歎了口氣,清泉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是再也回不到那個地方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有些時候猿糞……額,緣分這種東西還是很奇妙的。
=======================================
“我聽說以前你爸那個婚約就不被看好的樣子,但是還是年輕氣盛,喲嗬這個時候還對自己的種不負責咯?!”白燈大概聽了一下清泉,或者說是麻薯的故事,忍不住吐槽道。
麻薯對白燈說的話不是很理解,隻是繼續啃著自己的麵包,看起來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如果真的被餓死了你也不在乎?”白燈忽然覺得這妹子是真的沒救了,如果夜遲再來晚一點會是什麽結果?想到這神廟裏可能會出現一具女屍,然後在某一天她在網站上看到“神廟女屍,探秘尋蹤――年紀輕輕死於古建築,身著奇特服飾,究竟是中了邪還是遭人謀害”這樣的新聞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麻薯歪了歪頭,這個下意識的經典動作確實讓白燈確定了這個妹子的確是那個看起來讓人十分想掐的白團子:“我也不知道呀。”
“等等,難道是因為你根本不具備這些技能?”白燈忽然覺得不對,如果能夠做出自行解除婚約到被排斥出家門的話,她應該會想到自己會遇到現在的情況――除非,她是根本沒有意識到。
“什麽技能?”麻薯的表情一如既往。
“完蛋了,說不定你現在把她拐回家她還會乖乖聽話。”白燈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指了指夜遲,說道。
夜遲見此看著麻薯的眼睛――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那晚上的對視時她會笑出來了,似乎,這個女孩是早就認出他了?可不管怎麽說,將她丟在這裏是毫無疑問是很有問題的:“要不要考慮和我住。”
這話還真沒什麽其他的意思,麻薯認識其他人麽?家裏人?這特麽不是剛被趕出來?自己住?在這種電路分分鍾老化的地方,她還是個基本不具備生活技能的人――夜遲也不想看到那種“神廟女屍,探秘尋蹤――年紀輕輕死於古建築,身著奇特服飾,究竟是中了邪還是遭人謀害”的新聞。
再說什麽其他認識的人,好像她知道的此時也隻剩下白燈雲河和百草了,後麵兩個住在本家的是怎麽都不可能收留她的,而白燈本來就是個在夜遲家蹭住的。
根本沒什麽可選的啊!
“這裏呢?我走了的話這裏會沒人照顧的吧?”麻薯輕聲道。
“妹砸,你想太多啦,雖然不太理解這裏的曆史,但是無論處於哪個角度,它都是隻屬於季家的,而現在你不承認你是季家的人,不是麽,”白燈開始了誘拐小女生的工作,不知道為什麽,當確定了這個妹子是麻薯後,她的態度就好了許多――看到麻薯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她繼續道,“既然這樣的話,他們當然會保護這裏,將這裏裝修地漂漂亮亮的,然後掛各種招牌,說不定還把這裏開發成旅遊景點什麽的。”
簡單來說,白燈就是在告訴麻薯,這裏這些破事還真的不用她管。
“原來這裏不是媽媽的麽?”麻薯不是很明白。
嘖,好累啊。
白燈扶額,抬頭看了一眼夜遲,似乎有些求助的意思,另外還帶了點“妹子是你想泡回去的你自己搞定”的意味。
“好吧,我們換個角度,你不想回去玩個遊戲什麽的?這個地方就算是有遊戲艙,但是這些電路什麽鬼的完全是幾十年前的東西,hold不住的……咳咳。”白燈歎了口氣,還是打算堅持一下。
其實不管是誰,知道這個白團子可能會a,這件事情連她也莫名的無法接受。
“我們需要你。”夜遲的總結像是秒殺。
臥槽,小遲你不去泡妞真的是暴殄天物了啊!看著麻薯臉上的表情好像有心軟的意思,白燈背地裏給夜遲豎了一個大拇指。
其實這些選擇並沒有什麽可比性,也沒有什麽必須要放在一起比較的必要――神廟和夜遲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來著?
“我覺得我今天又給你們盛世造福了,嘖嘖嘖,說實話她玩起遊戲挺有天賦的,就是不知道這背景這麽神奇。”麻薯終於站起來去收拾東西了――白燈忍不住感慨,還拍了拍夜遲的肩膀,但是突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才和雲河吵了一場,一時間感覺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合適,動作也僵在了原地。
“謝謝。”夜遲對此好像沒有什麽感覺,緩緩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