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桔聽到車內議論的聲音,沒多想,反正她這次來說白了就是一個小跟班,領導讓她幹啥她就幹啥,其他的,她沒那麽多心思去瞎操心。
他們住的地方並不在白斯威,而是相隔幾條街的一家普通賓館。
下車搬行李的時候梁桔走在了大家最後麵,她考慮著要怎麽給毛東回短信,要不要主動告sù他一聲,她到了。
就在手機上的字還沒打完的時候,梁桔就聽到前麵總經理不知為何原因,在突然在朝一名員工發火,而且事情看樣子也是挺嚴zhòng的情況。
梁桔伸頭,恰巧看到方偉奇跟一位男同事匆匆忙忙從裏麵出來,兩個人一邊走還一邊討論著什麽。
“方組長,發生什麽事了?”梁桔忙上前去詢問。
方偉奇抬頭發現是梁桔,緩了緩,道:“剛才酒店那邊來電話說會場預定出了差池,咱們訂的會議廳居然被別人包了。”
“啊?那怎麽辦?會議不是後天就要開始了嗎?”梁桔也知道這次的會議不僅僅是為了答謝老客戶,更是為了開發新的客戶,一旦出現了錯誤,對公司來說簡直就是今年最大的損失。
“我現在就過去,看看能不能再進行調解,給咱們騰出一個會議廳。”說罷,方偉奇就趕緊跑到街邊準備打車去酒店。
“方組長!”梁桔在後麵喊他,“用不用我跟你們一起?”
方偉奇打量了梁桔一眼,點頭,“那走吧。”
在出租車上,梁桔了解到這次酒店預訂工作是因為家裏有事不能前來出差的那位員工,之前酒店方麵已經派人聯係過該員工,可惜對方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在多次聯係都沒有結果的情況下,酒店方麵隻好取消了這次會議廳的合作。
白斯威屬於近幾年在國內勢頭猛漲名聲大起的酒店,酒店標準已經上升到國內五星級是標準,因為前段時間承辦過國外的一次信息技術開發研討會的活動,所以現在在國內也算名聲大噪,酒店無論是客房還是會議多功能廳,要想預定都要提前準備。
下了出租車梁桔一路跟著方偉奇來到酒店大堂。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中央水晶燈在頭頂熠熠發光,碩大的大堂裝修的金碧輝煌,很是奢華。
前台接待人員知道了幾人的來意,就跟酒店的工作人員聯係,梁桔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著相關人員下來,眼前進進出出的全是西裝革履,打扮正式的人。
門口旋轉門忽然走進一群人,他們打扮雖也正式,但與其他人明顯不同,尤其是氣質上麵。
一波人從酒店大門而進,早已等候多時的酒店值班經理趕緊上前去迎接,梁桔的目光隨著走近的眾人移動,一眼,便看見被眾人擁護在最前麵的白斯。
她一直以為他的名字就叫白斯,不想,眼前的他居然就是白斯威的小老板。
這個消息還是從身旁的方偉奇口中那聽到的。
這些人一出現在酒店,方偉奇就在梁桔耳邊對她說:“投胎投的好啊,小時候家境不差,長大父親白手起家有了錢,全都留給了他跟他哥。”
“你認識他?”梁桔側頭問。
方偉奇往門口瞟了一眼,“他就是白斯,有誰不認識?”
梁桔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家酒店老板之一,也是未來的繼承人之一,我聽說,現在他跟他哥鬧得不小,就是為了爭奪他父親的財產。”
耳朵上的耳釘隨著走近的動作一閃一閃,梁桔坐在酒店大堂最裏側的位置,她前麵站了許多停留在原地看熱鬧的客人,梁桔想,幸虧白斯看不見她。
會議廳的事,簡單講就是沒定上,現在已經被別的公司搶先預定,總經理臨時給大家開了會議,挨個點名挨個批評,就連梁桔都不能幸免。
“會議廳趕緊想辦法,我把話先放這,後天的會議如果出了錯,你們就全他媽給我走人!”
散會後,梁桔隨著其他同事一起從總經理的房間出來,剛才領導的脾氣梁桔已經完全領略到了,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更不想因為別人的失誤讓自己一起受連累。
“怎麽辦呀,時間這麽緊,我們去哪搶個會議室給他啊?”出了經理的房間,一位同事不斷抱怨道。
“是啊,而且如果辦不好我們所有人都要跟著受牽連。”
“我可不想因為這麽點事就丟了工作。”
“我也不想。”
聽前麵幾個人的議論梁桔也覺得心煩。她跟方偉奇走在幾個人的後麵,她打量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方組長有什麽辦法嗎?”
“我能有什麽辦法,除非我能認識白家人。”
梁桔暗自歎氣,她倒是認識那個白斯,可她不願意去求他。
大家都累得不行,梁桔忙著忙著也忘了要回毛東的信息。她跟同事一起回房間,正巧遇到賓館的服務員正在敲梁桔那間房間。
“你找誰?”跟梁桔一起住的一位女同事走在梁桔前麵,就率先問道。
“您好,請問您是梁桔梁女士嗎?”服務生禮貌地問。
“我不是,她是。”同事回身指著梁桔。
梁桔怔住,疑惑地問:“有事麽?”
“梁女士您好,有位叫白斯的先生現在正在賓館門口等您,這是他讓我轉交給您的。”
白斯兩字一出,已經讓在場所有的同事都呆呆愣住,齊齊回頭望向梁桔。
“梁桔,你認識白斯?”先前女同事脫口而出,滿臉驚訝。
梁桔側頭看向方偉奇,後者站在那,一臉陰沉地正打量著她。
***
給白斯開車的還是那位麵熟的助理,他看到梁桔後微笑俯身,替她打開車門。
自從上次的一麵後,梁桔跟白斯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再見麵,她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來上海也不通知我,我好派人去接你啊。”白斯坐在車裏看著車外的梁桔,雖幾個月沒見,可白斯對梁桔依舊沒有疏離感,語氣像是跟一位很久沒見麵的老朋友說話一樣。
“我怎麽敢隨便打擾白少爺。”梁桔欠身,坐進車內。
“來上海玩?”白斯問。
他原先票的白發現在居然染回了黑色,而且還帶了一幅黑框眼鏡,形象與之前相差很大,梁桔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他跟第一次在酒吧見麵那個無禮之人聯係起來。
“怎麽,我換個發型你就不認識我了?”白斯笑起來依舊透著邪魅。
“不會啊,這個形象很適合你。”梁桔說。
“真的?”
“嗯,看起來更符合斯文敗類這個形容詞了。”
“哈哈!”對梁桔的冷言冷語白斯笑得很大聲,聽上去也很開心。
白斯問:“你說你為什麽就那麽看不上我呢,我比毛東差哪?”
他隔著一個位子的距離坐在她身邊,梁桔側頭,他正含笑盯著她看,嘴角淺淺勾著。
“不差啊,但是我一看見你就喜歡損你,沒辦法。”梁桔聳肩,還一臉無辜的模樣。
白斯看了她兩秒,忽地,再次大笑。
“好,就為了你這句話,我也要盡地主之誼,好好請你吃頓飯。”
車子還沒行駛五分鍾,梁桔就接到了公司老板的電話。
“喂,梁桔啊。”老板聲音親切,聲調輕柔,梁桔一猜,就知道會是什麽事,她也不奢望那些同事會為她守住這個秘密。
“老板,有事麽?”梁桔看了白斯一眼,發現他正瞧著車窗外,於是暗自往車門邊挪了挪。
車裏沒有音樂,也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電話裏梁桔老板的話白斯聽得很清楚。
老板問:“梁桔啊,聽說你跟白斯威的小老板很熟啊?”問完,居然還讓人厭惡的尖笑了幾聲。
梁桔心裏巴不得趕緊把電話掛斷,可她畢竟還沒那個膽子。
梁桔用手半捂住嘴,扭過頭,小聲回答:“老板,您誤會了,我們隻是不太熟的朋友。”
擔心白斯聽到,梁桔幹脆直接側過身,背對白斯。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緊接車窗玻璃被人降下,窗外的暖風立馬吹進車內,連同車外的吵雜。
有了雜音,梁桔還能放心點。
“哎呦,普通朋友也是朋友嘛,梁桔,咱們公司這次可是要靠你了啊,你要是能幫公司度過困難,回去,我給你加薪!”
“老板,我們真的隻是普通朋友”
“梁桔!你現在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不要就隻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公司的事好好著想!你要是開不了口,我去幫你開,總之,這事你今天必須給我辦了,不然,你就立馬辭職!”
“老板老板!”
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梁桔心裏頓時有一萬隻馬奔騰而過她很不地道地說了句髒話。
“咳咳。”白斯輕輕咳了一聲,梁桔以為他八成是想問她什麽事,可是白斯居然真的隻是咳了幾聲,就完全沉默了。
車子到了吃飯的地方,白斯從車上下來,司機遞給他一個拐杖。
按理說拄拐杖的人都會多多少少與其他人不同,可白斯從氣質上卻完全沒有因為柱了拐杖而顯得自卑,相反,他身上那種桀驁不馴的氣質更表xiàn的突出。
梁桔想,他就是長了一副讓人第一眼就感覺不是什麽好人的臉。
整個吃飯的過程白斯都沒有向梁桔詢問任何有關在車上那通電話的事情,他隻是偶爾問了她幾句關於毛東的事,問他現在怎麽樣。
梁桔總感覺,他很有把握,她會主動跟他開口。
因為心裏有事,梁桔也沒有表xiàn得很活躍,她靜靜吃飯,慢慢在心裏思考。
飯後,白斯又開車送她回賓館,終於,經過了一晚上的斟酌,苦心考慮後,梁桔決定還是向白斯開口求助。
她小女子一個,不能因為麵子把飯碗給搞丟了。
“白少,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梁桔仰著頭,爭取讓聲音聽上去不那麽沒底氣。
白斯雙腿交疊,右手食指放在膝上緩緩有節奏的敲打。
“什麽事?”
梁桔明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我們公司本來準備後天在你們酒店舉辦一場客戶答謝會,可是現在會議廳出了點問題,我們的場地被別人訂去了。”
“你求我,是想讓我幫你給搶回來?”
“不是,是能不能再想辦法騰出一個場地租給我們。”
“那你直接去酒店前台訂啊?”
梁桔白眼,心想要是能訂到我還求你幹嘛?
看他笑意滿滿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在跟她裝傻。
“酒店的會議廳都已經租出去了。”
“哦。”白斯淡淡回了一句。
哦?哦是什麽意思?梁桔吸氣,依舊陪著笑臉,“所以,你能幫我嗎?”
“可以。”
“真的?”
“這是小事好嗎?”
“那太感謝你了!回頭我跟毛東請你吃飯!”
白斯側臉對著梁桔笑,“好啊。”
看他的神情,梁桔很本能的覺得這家夥肯定又在計劃著什麽。
果然,還不到三秒鍾,白斯便說:“回頭你把毛東那家夥甩了,跟著我,就當是感謝了。”
“嗬嗬,白少真會開玩笑。”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梁桔看白斯的表情,頓住,驀地伸手就要開門下車,“白少你還是當我沒說這事吧。”
看她信以為真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笑,“好了,逗你玩呢,真經不住開玩笑。”
梁桔下車後,白斯探頭問她:“你什麽時候回祈海?”
“下周。”
“那好,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啊?”
“就當是你謝我吧。”
***
會議廳當天晚上白斯就幫梁桔預定好了,在同事的萬眾期待下,她平淡的把消息公布給大家,經理跟激動,過來就給了梁桔一個大大的擁抱,隻是,梁桔心裏並沒有多開心。
當所有人都開心的時候,隻有方偉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那看著她。
五天後,會議圓滿結束,梁桔隨大家一起準備回祈海。
白斯說要跟她一起回去,起初梁桔以為他隻是玩笑話而已,不想,當梁桔在機場看見白斯跟助手時,她才感覺,他好像從不說笑。
梁桔的位置被白斯特意換成了頭等艙,她不想讓大家覺得她特殊,可是總經理殷勤的一個勁讓梁桔去前麵,太過僵持也不好,梁桔隻能問同事借了個眼罩就過去了。
從位子裏出來時,方偉奇正巧坐在最外側,他起身給梁桔讓位置,梁桔道了聲謝謝,但方偉奇一字未說,也沒有回應。
從上海到祈海的路程裏,梁桔一直戴著眼罩假裝休息,上飛機前她給毛東發了信息說今晚回去,但考慮他最近忙得要命也不見得會看見短信,就沒想著他會去接她。
回到祈海市,是在晚上七點多,跟上海悶熱的天氣不同,祈海市夏天的溫度雖然也不低,但總歸是低於上海的。
聞到熟悉的海風氣息,梁桔整個人都清爽不少。
隨著大家一起下了飛機走出機場,梁桔拉著行李故意走到眾人身後,白斯被總經理和一幫同事簇擁著走在前麵,梁桔翻看手機並沒有收到毛東的短信,即便是他不能來,她也不想讓他看見她是跟白斯一起回來的。
“方組長。”梁桔叫住在她前麵不遠的方偉奇,小跑上前,“方組長,麻煩你跟經理說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方偉奇表情冷淡,淡淡說:“你為什麽不自己去說?”
“他在前麵跟白少在一起,我就不過去打擾他們了。”
方偉奇冷笑一聲,“依照你跟白總的關係,哪裏算得上是打擾。”
他話裏有話,還帶著刺。
“方組長,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方偉奇終於停下腳步看向梁桔,“我對你哪敢有不滿?”
前麵的人注意到了後麵的情況,梁桔回頭,發現白斯和總經理正站在機場出口處回頭看著他們倆。
梁桔想了想,幹脆直接走過去。
“總經理,白總,我今晚還有事,就先走了。”
總經理肥乎乎的手一下拍在梁桔肩上,“別走啊小梁,你可是我們這次的功臣,剛才我還跟白總說呢,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飯犒勞犒勞各位。”
“不用了,我真有事。”
梁桔往後退,一直擺手,白斯忽然伸手拉住梁桔,話卻是對著總經理說:“我們晚上還有別的約會,下次吧。”
他話一出,傻子都能聽得出是什麽意思。
眾人的目光梭巡在兩人身上,梁桔微窘,使勁想要把胳膊從白斯手裏掙脫出來。
機場的感應門緩緩向兩側打開,有人緩步從門外而近,梁桔就像有感應似的回頭。
於是,她看見了毛東。
公司同事並沒有見過毛東本人,正當大家都帶著不明笑意看著白斯和梁桔時,毛東開口了。
“梁桔。”他低緩出聲,一雙黑眸深深看著梁桔。
一身黑白衣褲更讓他顯得與普通人不同。
“你怎麽來了?”梁桔見到毛東也很驚訝。
梁桔被白斯抓住的手,並沒有吸引毛東的注意力。
他看著她,笑道:“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