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是被薑娡發現並救上來的,好在楚煜吐出幾口水之後,便醒了過來。睜眼看到薑娡就在跟前,楚煜便一把將她擁住。
感覺到楚煜的身子在顫抖,薑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不在意你在這麽多人跟前抱著我,但我覺著你全身顫抖,應該是凍得厲害了,咱們當務之急還是找個大夫瞧瞧吧。”
楚煜這才鬆開了薑娡,嘴唇已經有些泛紫,他輕輕點頭,道,“好。”
“快將船靠岸,請禦醫到豫王府上去給王爺診治。”薑徹吩咐道。
阮舜華也道,“皇上,你也入了水,以防受風寒,也還是趕緊回宮找禦醫看看吧。”
薑徹本想跟著到豫王府看看,管離盛卻在一旁也道,“皇上,龍體要緊。可以讓禦醫給王爺王妃看過之後,進宮稟告皇上。”
管離盛在薑徹打小的時候就跟著伺候,自然是了解他的。
薑徹點點頭道,“先這樣吧。”
薑娡扶著楚煜下船的時候,楚煜餘光看到了船艙裏空著的一個酒壇子。
到了豫王府,禦醫給楚煜診治之後,確定並無大礙,於是讓屏兒熬了些驅寒的湯藥給楚煜還有薑娡服下。
禦醫離開之後,屏兒端著湯藥進來,卻直接重重的擱在了桌子上。薑娡和楚煜本來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在旁邊坐著,見屏兒進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薑娡道,“屏兒,你這是在對我們發火嗎?”
屏兒板著臉,直接走到薑娡跟前,將她拉了起來,道,“禦醫吩咐過,王妃也需要休息,還不趕緊去床上躺著去?”
“屏兒,你……”
“我什麽我?你們現在兩個都是病人,這時候就該聽奴婢的。”
看屏兒一板一眼的,薑娡竟然無言以對,她看向楚煜,楚煜便拍了一下身邊的床板,示意薑娡上來。
薑娡隻好脫了鞋上了床。
屏兒便端了湯藥過來,吹了吹,然後道,“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麽回事。說起來一個是王妃,一個是王爺,竟然雙雙都掉進了水裏。奴婢還聽說王爺你根本不會水,那你跳下去做什麽?是不是要添亂?王妃她水性那麽好,即使不小心落了水,那也能自己爬上來的。王爺你是不是多操心了?看看,這就是多操心的後果。自己落了水受了寒不說,連著王妃又多下了一趟水,這是何必?”
看屏兒吧啦吧啦的說了許多,薑娡和楚煜直接愣住了。
“還要愣著麽?趕緊喝藥,若是明日頭疼腦熱的,那可是奴婢的罪過了。”
兩人回過神來,趕緊將湯藥接過來,喝了下去。
“喝完了就早些休息,禦醫說了,這湯藥睡一覺見效最快。”屏兒一邊說,一邊將碗接了過來。
說完之後,屏兒便起身,看著他們道,“奴婢去收拾一下,你們趕緊歇息。過會兒奴婢就來看看,若是讓奴婢看到你們沒有睡覺,明兒個奴婢連早飯也不端上來了。”
“小狐狸,你覺不覺得這丫頭實在是……”薑娡咬了咬牙剛要說什麽。
就聽楚煜直接道,“好,我們這就歇著。”
屏兒眯眼一笑,道,“關鍵時候,還是咱們王爺靠譜。那奴婢先退下了。”
“嗯。”
屏兒退了下去,薑娡看著楚煜道,“這丫頭委實過分了,竟然對著我們那種態度說話,你竟然還縱容她?”
“你沒瞧著她眼睛都哭腫了嗎?方才禦醫來的時候,我就瞧見她在後麵偷偷抹眼淚。”
“有這等事?我方才隻顧著看你了,倒是沒顧上她。罷了,看她忠心耿耿,便不與她計較了。”
“她也是為我們好,禦醫也是那麽交代的,她也沒什麽錯。若非緊張我們,又怎麽會忘了主仆有別?”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樣倒顯得我十分小氣了。”
楚煜測過身子看著薑娡道,“屏兒的事先放一邊,先說說你的事吧。我在船艙內又看到一個空酒壇子,可是趁著我去船頭找皇上的時候,你又喝酒了?”
“這個……”薑娡本想掩飾一下,但想到她薑娡做事何須遮遮掩掩,便直接承認道,“確實好了。”
“所以你是故意將我支開的?”
“也是我真的想早點回去。但是,也是想再多喝點。那就著實好喝。”
楚煜故意板著麵龐問道,“這麽說來,是因為喝多了,才失足落了水?”
“喝多是真,失足卻是假。”
“哦?”
薑娡道,“我不知道那酒後勁那麽烈,原覺得沒喝過癮,但後來酒勁上來,我便覺得有些不妥。怕你與皇上都來數落我,我便準備去船尾醒醒酒。不想我站在那裏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把。”
楚煜一驚,道,“你是說衍妃她……”
薑娡點點頭,“本來我們晚上配合的天衣無縫,可以逼著阮舜華撕破臉。但結果她撕破臉的時機選的十分的對,我就這麽掉下去了。但凡我再多喝一點,或者水性稍微差一點,怕是直接掉進去便上不來了。當然,皇上的侍衛會救我。但那時我必然也夠嗆。阮舜華大約隻是要給我個教訓,知道沒法在那裏置我於死地。”
“好歹毒的女子。你身為長公主時,她便容不下你。如今你已經改頭換麵成了王妃,她竟還如此對你。這種蛇蠍女子留在皇上身邊,當真是可怕。”
薑娡笑了笑,“她對我百般痛恨,便是因為皇上。皇上是她的心頭肉,也是她的保護傘,她倒是不會對皇上下手。不過她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證明她已經被我激怒了。”
楚煜點點頭,“你去和皇上說話的時候,她便明裏暗裏的挑事,讓我覺得你和皇上有事。這女子心機倒是深得很。”
“自然是深。若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多年沒看清她的真麵目。她要不是那麽深,我還真當我當初是眼瞎了呢。”
“你不過是熱心腸了些,自然不好提防這等女子。”
“倒也沒那麽熱心腸,不過是順著自己的性子罷了。隻可惜了,皇上沒看到她對我動手,若不然,倒是對她十分的不利。”
“她自然是瞧準了時機的。這件事也不至於有那麽多好處,有一樣便夠了。”
薑娡點頭,隨即笑著調侃道,“皇上下水救我便救了,你倒是也想也不想就跳了,當時莫不是糊塗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不會水?”
“隻想著不能讓你有事,倒是真忘了自己不會水。等到下去才想起來,好像已經遲了。”
薑娡笑出聲,道,“你這隻小狐狸還有如此失策的時候?”
“真話是,皇上都跳下去了,我能不跳嗎?比他晚了,我豈不是輸給了他?”口氣溫柔繾綣,讓薑娡迷失了心神。
“小狐狸,還記得我們上船之前說過的話麽?那個正經事……”薑娡的手輕撫著楚煜的臉頰,眼睛裏滿含春水。
楚煜微微勾唇,道,“自是沒忘。”
“那……”薑娡剛要有所行動,想著今晚她要占據主動地位,卻不想突然外麵傳來屏兒的聲音,“王爺王妃可睡下了?”
薑娡一慌,忙回道,“睡下了睡下了,我們倆都睡下了。”
楚煜看著薑娡慌亂的樣子,不由的勾起了唇角。
——
薑徹在宮中聽到禦醫的稟告之後,知道薑娡和楚煜都沒什麽事,便心下放心了許多。
“皇上,將這湯藥喝了吧。王妃和王爺沒有大礙,皇上也該放心了。”
薑徹點頭,將湯藥喝下。
管離盛將空碗遞給了旁邊的一個宮女,然後道,“那時候可嚇壞老奴了,雖說這天還不算太涼,可畢竟是晚上,河水還是很涼的。加上您又是萬金之軀,怎麽就直接跳下去了呢?皇上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薑徹道,“朕這算什麽?朕對自己的水性還是很了解的。真正了不得的是章王爺,他明知自己不會水,還直接跳了下去,這幾乎成了他的本能反應了。”
一時間管離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個時候,無論是褒,還是貶,都不能得這位年期帝王的歡心。
薑徹想起了楚煜對他說過的話,薑娡沒有楚煜,還可以過得很好,可是楚煜若沒有了薑娡,便活不下去。
他問管離盛,“你說,這世上可有人離了另一人活不下去的?”
管離盛道,“老奴愚鈍,但也覺得不該有。這再離了誰,過段時間,悲傷也就淡了,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隻不過心性也許有所改變,至於活不成倒也沒那麽嚴重吧?”
薑徹看了看管離盛,道,“你是個太監,朕問你這些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皇上說的是。”
薑徹突然道,“管離盛,朕問你,王妃落水的時候,你在哪裏,可曾看清是怎麽一回事?”
管離盛不解道,“當時老奴就站在皇上身後,不敢離開。那王妃自然是因為喝多了酒,失足落了水,難道還有別的緣由?”
薑徹道,“她的酒量極好,朕從不曾見她醉過。隻是從父皇的口中得知她醉過那麽一回。今日之事,朕總覺得不對勁。”
薑徹想到,阮舜華一直是長公主府的人,他今天特意帶了阮舜華也是想讓薑娡再看到一個故人開心一些。可是明顯薑娡並不算開心,而且言語中似乎多有為難阮舜華之意。薑徹印象中,她的姑姑不該是這樣的人,尤其是對阮舜華更不該這樣。
莫不是姑姑和阮舜華之間有什麽?可他們之間會有什麽呢?自從薑娡成了王妃之後,他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任何瓜葛的啊。是薑娡“死”之前發生的事情?可那時他們也沒有太多來往啊?
那今晚,姑姑的落水,是意外,還是有人為之?
“皇上,這船上除了老奴,皇上和王爺,當時還在場的唯有衍妃了。難道皇上是覺得……”
薑徹沒有多說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寧願他什麽都沒想到。
薑徹道,“王妃既然什麽都沒說,大約就是自己酒醉失足落了水,此事朕可以哪天問一問王妃。”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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