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冰她……”正跪在地上的王瑛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看看你的女兒幹的好事。”謝起憤然起身,一邊走一邊道,“還愣著做什麽?可有請大夫來看了?武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本相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罷謝起趕忙去看謝武。
到了謝武的院子,就看到謝武躺在床上,似是不省人事。大夫此時還沒有到。而謝語冰正六神無主的坐在地上,她的手上全是血,她的身邊是一把帶血的匕首。
看到那麽多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謝語冰回過神,起身走到謝起跟前,道,“爹,我,我不是有意要……”
啪的一聲,謝起好不猶豫的打了過去。謝語冰隻覺得頭暈眼花,直接栽倒在地。
她捂著自己的臉,看向謝起,眼淚簌簌而下。
謝起不看她,徑自走向謝武的床前,謝文萱也是情急的趕緊跑了過去。
“武兒……”
“大哥……”
謝武昏迷不醒,胸前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浸透。
謝起大聲道,“請的大夫呢?為什麽還沒來?”
一旁的下人戰戰兢兢的說道,“老爺,大夫馬上就到。”
“爹……”謝語冰爬到謝起跟前,道,“爹,你聽我解釋。”
謝起一腳將她踢開,指著她道,“如果你的大哥沒事還好,他若有什麽事,別怪我這個當爹的心狠。來人,給我把三小姐帶下去,將他們母女一並先關進地窖,先好好思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見他們,更不能給他們送飯菜。”
“是!”
“爹,你聽我解釋,爹,事情不是這樣的,爹……”謝語冰的聲音漸行漸遠,看到謝起勃然大怒,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在相府,謝起就是天。
很快大夫就趕到,立刻給謝武診治。謝文萱憂心忡忡,紅著眼眶焦急的等著。謝起不發一言,隻站在一旁死死的盯著謝武。
過了些許時候,大夫說道,“回相爺,大公子雖然受了重傷,但好在傷口未及命脈,小的已經給大公子止了血,也包紮了傷口,目前大公子已無性命之憂。隻不過,大公子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怕是要靜養些時日方能恢複。”
聽到謝武沒有生命危險,謝起和謝文萱都鬆了一口氣。
“一切都按大夫說的做。你給他用最好的藥材,隻要你說的出口的,本相都給你找來。”
“是,相爺盡管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不過眼下這裏不宜有這麽多人,還是要讓大公子安靜些。”
謝起點頭,吩咐了幾個人留下來伺候謝武,其餘人便都離開。
謝起走在前頭,謝文萱緊隨其後。謝起突然問道,“文萱,你說語冰是不是因為那晚的事情所以報複武兒才下了那麽重的手?”
謝文萱神色憂傷的點點頭,“應該是如此。她一個女人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又是大哥所為定然對她打擊不小。不過爹,此事畢竟是大哥有錯在先,三妹她也是一時想不通才這樣。還請爹從輕發落。還有二姨娘她……”
謝起不耐煩的打斷謝文萱的話,“你這是在替這對母女說話?文萱,你難道忘了你娘死後,他們是怎麽對你的嗎?你從小就心地善良,許多事你不對我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今無論我對他們做什麽懲罰,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爹……”
“不必說了。這一次,我要肅一肅家風,清理一下門戶。”
“爹……”謝起已經不理會謝文萱,大步而去。
謝起最後一句清理門戶讓謝文萱頓時急了,她轉身對薑娡道,“四妹,我看爹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了。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一旦生氣起來,那便是誰都勸不動,什麽事都做得出。爹不會是想要了他們的命吧?”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這樣擔心,薑娡還有什麽不相信的。
謝文萱急得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突然靈光一現,道,“對了,二妹。四妹,如今隻有二妹,也就是皇後能救他們了。就算爹要懲罰,至少也給他們一條活路,不要趕盡殺絕的好。”
說到此,謝文萱連忙命了人速去皇宮,將此事告訴謝令容。
謝文萱雖然擔心王瑛母女的生死,但她更擔心謝武的傷勢。畢竟謝武才是和她嫡親的兄妹。她沒有在屋內等著謝令容來府中,而是留在了謝武的院中照顧著謝武,並將王瑛母女的事情拜托了薑娡上心。
自始至終薑娡都是個看客,不用她動手,丞相府就可以天翻地覆,她何樂而不為。
她在屋中靜候消息的時候,聽到流螢回來告訴她謝令容果真是來了。這一來,便是直接被安排在書房見了謝起。
謝起的書房是重地,流螢沒法探聽。薑娡隻能等著之後的消息了。
書房內,謝令容穿著一套常服,謝起見到她,便作勢要行禮,“微臣叩見……”
半彎下的身子被謝令容直接攔住,“此時是在自己家中,爹爹便不必多禮了。”
“多謝皇後娘娘。”謝起便直了身子,“皇後娘娘請坐。”
謝令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爹,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謝起道,“大夫診治過了,雖然沒有危及性命,但傷勢算很嚴重。此時你大姐正在那邊照顧著。”
謝令容道,“我讓安然帶了些珍貴藥材給大哥補一補。”
“皇後有心了。”
謝令容頓了一下,問道,“爹打算怎麽處置娘和三妹?”
謝起道,“皇後應該了解微臣的為人,該出手的時候絕不心慈手軟。”
謝令容自然知道。她的爹坐到今日的位置不是全靠的賢能,更多的是權謀和手段。他的殺伐決斷,謝令容是見識過的。死在他手上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
“難道爹就不能網開一麵嗎?娘畢竟跟了你二十幾年了,而語冰少不更事,但她也是你的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爹你……”
謝起一笑,“原來皇後今日來是教微臣如何做人的。”
謝令容微微垂首,“女兒不敢。”
謝起神色和悅道,“微臣知道你念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的母親和妹妹這次犯了這麽大的錯,我若是還視若無睹,傳出去叫人笑話不說,這相府以後怕是一團亂,毫無章法了。”
“爹爹說的是。”
謝起又道,“既然你今日因為他們的事情來了,微臣便實話同皇後說了。這件事微臣不會姑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是微臣的夫人和女兒也不行。”
一句殺人償命讓謝令容駭住。她難以置信謝起真的會殺了王瑛和謝語冰嗎?
謝令容放低了身段,問道,“爹難道就不能網開一麵嗎?就當女兒求爹了。”
“皇後折煞微臣了。”謝起若有深意的看了看謝令容,話鋒一轉,道,“讓我放了你娘可以,但你必須答應為父一個條件。”
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而生,但為了自己的母親,謝令容強製自己鎮定,問道,“爹爹請講。”
當她聽完謝起的話之後,她的手藏在袖中,手指甲深深的摳進了自己的肉裏。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對她說的話。而她也終於醒悟過來,所為的殺人償命不過是說給她聽得。謝起必然知道自己會來求情,他在這裏等著她。這是她的爹啊!還有他算計不到的人嗎?
若她隻是個尋常女子,怕她就要哭著喊著質問她的爹了。可是她不能,她的身份讓她隨時隨地都要記著,她是晉國的皇後。
“怎麽?你不同意?”謝起蹙眉。
“爹,我不懂,為什麽?你已經是丞相,而我……”謝令容難以置信的看著謝起。
“你不必懂為什麽。”謝起不耐煩的一揚手,道,“我有我的道理,你隻要按照我做的就可以。容兒,難道你不想救你的娘和妹妹了?”
謝令容的神色暗了下去,她垂著眼眸,半晌,她有些利索的抬起眼,看著謝起,一字一句道,“女兒聽爹爹的就是。”
謝起的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
與謝起的協議達成,謝令容匆匆離了相府。馬車上,安然見謝令容神色憔悴,不放心的問道,“娘娘,可是丞相不願放了夫人和三小姐?”
謝令容搖頭,“不,爹已經答應本宮不會為難他們了。”
安然不解道,“那娘娘為何還愁容滿麵?”
謝令容苦澀的一笑,看著安然道,“安然,你有親人嗎?”
不等安然回答,謝令容又繼續問道,“他們會欺騙你,利用你嗎?他們會完全為了自己而絲毫不在意你的感受嗎?”
安然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她大約也猜到了謝令容為何這般悲傷。安然輕輕的撫了一下謝令容的手臂,寬慰道,“娘娘,凡事還得放寬心吧,莫要苦了自己。”
“安然,我有時候覺得你才是我最親的人。比起那些和我有著血緣的人,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
“娘娘,隻要您願意,奴婢會一直伺候著娘娘,絕對不會背叛娘娘。”
謝令容像是一下子崩潰了一般,撲進了安然的懷裏,低低啜泣了起來。身為皇後,連放聲哭泣也是一種奢侈。
安然輕輕撫著她的背,任由她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謝令容走的第二天,王瑛和謝語冰就被從地窖裏放了出來。謝起宣布撤去王瑛當家主母的身份,隻作為相府的一名普通姨娘。而相府的打理事宜全權交由六姨娘蘇佩兒。至於謝語冰畢竟已經嫁為人婦是豫王府的人,即使有錯,也要送回豫王府讓豫王府的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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