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櫃門打開的一瞬間,範煙喬懸著的心頓時激動起來,那裏麵果然有一個深棕色的公文包。
範煙喬快速地往門外掃了一眼,然後伸手將那公文包取了出來,她一邊仔細地聆聽著門外的聲音,一邊動作極迅速地把公文包扣開取出裏麵的文件。
她把那一摞文件放在台燈下細細地翻著看了看,果然,正是武器交接明細,範煙喬伸手將那文件一點一點塞進自己的束胸裏麵,然後快速地把公文包放回原處,又將保險櫃原模原樣的關好。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範煙喬的後背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她提著裙擺快速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向臥室裏望了望,隻見安德烈仍然在床上睡得死氣沉沉,範煙喬的心裏多少踏實了一點。
她伸手取了椅子上的羊毛披肩,然後沉著氣就往外走。
剛剛走到門口處,卻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赫然竟是薩爾曼的。範煙喬一聽之下,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她將身子一閃,倚在門旁邊的牆上細細地聽將起來。
隻聽薩爾曼好像喝醉了似的,吵吵嚷嚷著要進來坐坐,說了非要見見美紗小姐的未婚夫是個什麽樣的人,要和他進行決鬥,看看誰是最有資格娶美紗小姐的男人。
許是看他鬧的實在是過份,飯店裏的侍者和經理都在勸著他,一時間外麵說話聲紛亂,英語印地語穿插著響起。
範煙喬聽了他這話,氣得眼睛都紅了起來,她咬牙切齒地想到,這個薩爾曼一而再再而三的壞她的事,若是再讓他這樣跟著她糾纏下去的話,保不齊會出什麽亂子,一想到這裏,範煙喬的眼神不由得變得狠毒起來,她伸手搭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緩緩開了門。
她剛一開門,臉上先前憤怒的表情就盡數斂去。
她一臉淡然地看著薩爾曼,輕聲說道:“薩爾曼先生,您是在找我嗎?”
剛剛一直在吵嚷著要見範煙喬的薩爾曼一見範煙喬出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喜起來,他一把掙脫兩個侍者的手,快步走到範煙喬的麵前,激動地說道:“美紗小姐,我想和你未婚夫決鬥,可是他們都攔著我不讓我來見他,美紗小姐……請你把你的未婚夫叫出來,我們現在就決鬥……如果我贏了,你就答應我做我的新娘可好?”
範煙喬臉上微微一笑,伸手挽上薩爾曼的手臂柔聲說道:“薩爾曼先生,你怎麽這麽野蠻呢?為什麽要決鬥呢?有話好好說不好嗎?”
薩爾曼一聽,黑黑的臉上登時浮上一絲不解來:“我怎麽好好說?你是讓我和他商量嗎?”
範煙喬輕輕笑了起來,嫵媚地打了他的胸口一下,笑著說道:“薩爾曼先生可真會開玩笑……”
她一邊說著一邊對經理笑道:“沒事了,是一點誤會,你們忙去吧……”
經理和侍者對這種男女之事見得多了,五花八門什麽樣的情況也遇見過,所以一聽範煙喬這麽說,點頭恭敬地說道:“那祝您晚安,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們……”
範煙喬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挽著薩爾曼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我那裏從法國捎了一支上好的紅酒,今天晚上正好想喝一點,不如薩爾曼先生到我房間裏坐坐,我們一起喝一杯怎麽樣?”
薩爾曼本就嗜酒,剛剛已經喝得微醺,一聽範煙喬這麽說,再低頭看著她柔軟的胸部不斷地摩擦著自己的胳膊,頓時便心花怒放起來,他伸手一把挽住範煙的腰,低頭在她耳邊笑嘻嘻地說道:“好好……”
範煙喬笑著任他挽著自己的腰往她的臥室方向走。
走了沒幾步,薩爾曼的手指往她的腰上用力一捏,然後一臉疑惑地問道:“美紗小姐,你身上穿得什麽東西,怎麽這樣的硬?”
尋常女子不過是穿件鯨魚骨的束胸,可是摸起來也是軟的,怎麽偏偏範煙喬這腰上竟硬得離譜?
範煙喬一聽,臉上表情不變,但是卻不著痕跡地拿眼角四處看看,一見四下裏沒什麽人,即便是偶爾走過的人也並沒有留意他這句話,範煙喬的心裏放鬆了一下,然後一臉嬌羞地對薩爾曼說道:“哎呀,你這人,這不過是當下最時興的新式束衣罷了,這束衣裏穿著玉石,起個強身健體的作用,怎麽你連這個竟然都好奇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卻用手緊緊地握住他扣在她腰間的手。
薩爾曼一聽,忙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便會意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走到範煙喬臥室門口的時候,範煙喬將門推開,然後笑著對薩爾曼說道:“請進吧……”
薩爾曼低頭看了她一眼,滿臉是笑地說道:“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走了進去。
正在臥室裏焦急等待範煙喬的惠子和花玲一見個外國男人進來,一下子愣住,以為是誰走錯了門,剛要往外攆他,再一抬頭,卻見範煙喬跟在他的後麵走了進來。
範煙喬對她們笑著說道:“這是我的客人……快去把我從法國捎來的那支紅酒拿出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卻將一方帕子握在了手裏,摒著呼吸扯起裙擺從大腿根處掏出綁在腿上的匕首,身子往前快走了一步,踮著腳尖伏到薩爾曼的身後,順著他的肩膀猛地將那方帕子捂在了他的嘴上,然後揮起手中的匕首照著薩爾曼的頸動脈就刺了下去。
哧的一聲,極輕微,如破風的聲音,那把精鋼匕首一下子埋進了他的肌肉裏,鮮紅的熱血瞬間就噴湧而出,粘粘膩膩的浸了範煙喬一手。
薩爾曼被刺得身子猛地一僵,他扭著頭用力掙紮著身子想要把範煙喬甩下去,可是口腔裏卻頓時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是有什麽東西下一子從喉嚨處湧了出來,他的呼吸一窒,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
花玲剛剛一見範煙喬摸匕首的樣子,早從沙發上抽過一隻靠墊,此時一見薩爾曼還要掙紮,忙伸手將墊子一把捂到他的臉上,用力按著他的頭。
範煙喬伸手箍著他的頸項,覺得他全身的肌肉由緊繃一下子變得放鬆下來,頓時將插他在頸間的匕首用力往裏一刺,然後往上一挑,將刀把處大頭朝下斜了起來。
他身體裏的鮮血頓時就順著血槽極快地往外流出。
薩爾曼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弱,範煙喬鬆了箍在他頸項間的手臂,然後一把將匕首拔了出來,身子往後一退,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緩緩倒在地上的薩爾曼。
花玲乘著這股力一下子也坐在他的身上,手裏的墊子死死地捂在他的嘴上,即便是最後一刻,也沒有鬆懈下來。
範煙喬將那沾了迷藥的帕子扔到了地上,看著不斷抽搐的薩爾曼對惠子說道:“青木什麽時候到?”
惠子忙說道:“已經在樓下了……車都準備好了……”
範煙喬點點頭:“東西我拿到了,出門的時候碰到這個人,結果我藏在身上的東西被他查覺,我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下狠手將他了結了……”
惠子聽了,抬頭看了看時鍾,壓低聲音對範煙喬說道:“小姐你換身衣服,我們馬上就走……我和花玲在這裏等了你多時,打聽到你進了安德烈的房間後,知道今天晚上差不多能得手,所以我們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準備……”
範煙喬一聽,伸手握著匕首往下控了控血水,這匕首是日本傳統製刀世家黑山崎玉家鍛造的,幾乎可以說是削鐵如泥,但凡沾上血水,隻要把刀尖朝著地麵一控,刀鋒便立時變得幹幹淨淨。
這是她四年級結業考試的時候,藤井親手送給她的,目的是鼓勵她取得了他在任上時最好的成績。
她把匕首收好後,轉身快步往臥室裏走,然後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換掉,隻是那一疊文件仍被她嚴嚴實實地藏在了胸衣裏。
範煙喬再出來的時候,惠子和花玲已經將薩爾曼的屍體拖到了浴室的浴缸裏麵,地上的那塊帶血的地毯也被掀起來藏到了衣櫃裏。
一切收拾得妥當,三個人神色如常的走出了房間。
她們訂的這間房間還有十天才到期,安德烈也許醒來後就會發現異常,對她的房間進行大肆的搜查,所以她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地離開上海,不然的話,一旦被滯留在上海的話,她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了。
這裏是南方軍的地盤,在他們的地盤上這麽重要的軍事機密被遺失了,南方軍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全城戒嚴的。
範煙喬昂首挺胸一臉淡然地在前麵走著,後麵跟著花玲和惠子,飯店裏人來人往,並沒有覺察出有任何異常來,三個人一直走到飯店門口處,遠遠便看到青木的司機正站在一輛黑色的轎車旁。
花玲壓低聲音對範煙喬說道:“小姐,車在那邊……”
範煙喬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知道……”
三個人走到車前的時候,司機忙伸手抬開車門,範煙喬彎腰上了車之後,等花玲和惠子也上來了,對司機低聲說道:“快走,馬上走……”
司機會意,發動了車子緩緩駛了出去,剛剛走到沒有路燈的地方,司機頓時把車子提起速來。
範煙喬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座燈火輝煌的遠東大飯店,剛剛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一來。
真正放鬆下來的時候,範煙喬頓時就覺得全身冰冷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將身上的皮草緊了緊。
她扭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低聲問道:“青木怎麽安排的,今天晚上出埠嗎?”
司機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恭敬地說道:“我不清楚,這些青木先生前沒有和我說,隻說來接到您之後將您帶到他指定的地點去……”
範煙喬一聽,皺眉問道:“什麽指定的地點?”
司機說了一句:“到了您便知道了……”
範煙喬聽了,心頭卻升起一絲不安來,她在心中暗暗地思量著,青木這是什麽意思?她明明已經成功了,照他們的約定即便是不能立即把她送回到奉天,那麽起碼也應該送出上海,不然的話,她在這裏豈不是要坐等著死嗎?
她用眼角不著痕跡地掃著花玲和惠子,心中暗暗想到,她們是青木的人,若是到時候事情有變的話,一定要先把她們製服,套出青木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她這樣想著,心中就不自覺地開始防備起來。
車子一路開到了外灘上,範煙喬正看著窗外在細細想著這裏是哪裏的時候,就聽司機在前麵低聲說道:“到了。”
範煙喬的眼睛一眯,將手摸在了手包的搭扣處。
司機剛一把車停下,就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上前來將她一側的車門打開。
範煙喬盯著他冷冷問道:“做什麽?”
那男人低聲說道:“請小姐上我們的車……”
範煙喬扭頭看著司機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司機低頭說道:“楚楚小姐,我不知道……”
男人掃了一眼司機,又說了一遍:“請小姐下車吧……”
範煙喬深吸一口氣,抬腳下了車。
她跟著那個男人走到了一輛汽車前,男人把門打開,低頭說道:“請小姐上去吧……”
範煙喬掃了他一眼,默默地上了車。、
車子剛一發動,還沒有走,卻見後麵跟著的幾輛車瞬間也亮起燈來,她扭頭看去,卻見花玲和惠子也分別上了其中的兩輛,範煙喬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青木這是將她們拆散了之後分頭離開。
車子跑起來之後,原來後麵的三輛車子瞬間就掉頭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範煙喬伸手握了握拳,心裏卻更加沒底起來。
青木這樣做,未免有些太讓人懷疑了,他用這種方式表麵上是想把她們分開,這樣的話危險性要小一點,可是細想之下,這種方式分明是在保護其中的一個人,那他們要保護的,卻正是身上帶著文件的她。
如果三個人要一起逃離上海的話,那根本用不著這麽大費周章,而青木之所以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那細究起來也就隻有一個目地了,那就是他想把她單獨留在上海!
一想到這一點,範煙喬的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來。
難不成青木和藤井從一開始就是想把她留在上海不成?而他們之所以說隻要完成了任務,她就可以回奉天,這些話全是為了騙她來執行任務的。
範煙喬的心底突然憤怒起來,她用力抓著手裏貝殼手包,嘴唇都氣得哆嗦起來——他們,竟然拿這種事來騙她,不是真的還好,若真的如她所想的這樣,她定不會饒過他們。
車子一直拉著她開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方向盤一轉,卻轉到法租界。範煙看著路牌上的法文心中越發地奇怪起來,剛要開口問到底要帶她去哪裏的時候,卻見司機將車緩緩地開進了一處別墅的門前。
似是早就知道有人要來,那別墅大門裏甫一看見轎車的燈光,便立時將大門拉了開來。
汽車緩緩地駛進了院子裏,範煙喬隔著車窗向外望去,卻見這別墅的院子竟然占地極大,裏麵樹木蔥蔥,映著別墅的窗子裏透出的燈光來,竟然把這一方院子顯得分外的幽深起來。
車子沿著林蔭道一直開到了別墅前的懸鈴木下,才漸漸熄了火。
一名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替範煙喬開了門,極恭敬地說道:“範小姐……”
範煙喬正緊緊地攥著手包,想著如果有什麽變動的話,她立馬掏出裏麵的手槍把眼前的人擊斃然後挾持司機衝出去。
可是她做好了各種準備卻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管她叫範小姐!要知道,她去日本後一直用楚楚這個名字,到上海也是用照井美紗,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青木他們,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她姓範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別墅,瞬間想到,莫不是青木就在這裏等著她?
她心中疑惑著下了車。
那男人卻在前邊引著她一徑進到了別墅裏麵。
這是典型的俄國風格的建築,雖然範煙喬一直身在日本,可是她在奉天的時候就已經聽說,流亡到上海的俄國貴族多數聚居在法租界裏麵,所以在法租界裏有這種俄國風格的建築到也不奇怪。
她跟著那男人一直穿過花廳走到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外。
她想低頭細細地想著他到底要帶她見的人是誰的時候,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範小姐……大少在裏麵等著你……”
範煙喬甫一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呆掉了,她猛地抬頭看去,就見孫良平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可是眼中卻有掩飾不住地笑意。
範煙喬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
她看著孫良平,用力穩了穩心神,咬著牙眼圈卻一下子紅了起來。
孫良平一直以來雖然是薛紹身邊的人,可是他對她,卻一直以妹妹來看待,這一點,她自己很清楚,也承蒙他許多關照,她嘴上不說,可是都記在心裏,如今時隔五年多的時間再見他,範煙喬不由得一下子心酸起來。
她仰頭看著他,顫著聲音叫道:“孫副官……”
孫良平的心裏也頗有些難受,隻是礙於身份,隻對她笑了笑:“你長高了,模樣也變了許多……”
範煙喬咬著牙,眼淚就在眼眶裏開始打轉。
孫良平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大少一直在裏麵等你呢,快進去吧……”陣東扔圾。
範煙喬一聽,用力忍了忍,然後點了點頭,抬腳往裏走。
門被輕輕地推開,屋子裏有淡淡的煙草味,留聲機裏放著廖夢妮的春江花月夜,她細綿的嗓音在屋子裏悠悠地回蕩著,熟悉的音樂聲瞬間就將她拉回了五年前的那個雪夜裏,她穿著一身錦緞夾襖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跟著小環繡帕子,空氣裏泛著甜香,水香花開得正好。
她的鼻子一酸,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
她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正站在沙盤前低頭沉思的薛紹,胸口處卻隱隱地疼了起來。
五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原來青蔥的少年督軍,如今業已經長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他隻遠遠地站在那裏,便如同有一束光柱打在他的身上,周身的光芒淡淡地綻放著。
似是感覺到有目光在注視著他,薛紹抬頭向著範煙喬的方向看過去,一看之下,臉上原來深思著的表情瞬間凝固,他隔著一個沙盤遠遠地看著範煙喬,呼吸卻微微有些急促起來。
時空在兩人之間迅速地流轉著,少年時期曾經有過的一切瞬間襲上兩人的心頭,明明他曾是範煙喬最憎惡的男人,可是一見之下,許多的情緒一上子湧上來,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薛紹抬腳慢慢走到她的麵前,嘴裏輕聲說了句:”回來了?”
聲音極輕極淡,混在婉轉悠揚的歌聲裏,幾不可聞。
範煙喬忍了忍,垂了眼簾低聲說道:“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又是沉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唱片機開始空轉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音,薛紹低頭看了一眼範煙喬,抬腳走過去,伸手將唱頭抬了起來。
“臉上怎麽畫成那個樣子?去洗了再過來說話……”他遠遠地看著她,別的沒說,倒是對她臉上的濃妝頗有些不滿。
範煙喬深吸一口氣,轉身就往外走。
薛紹低頭想了想,抬腳跟著她走了出去。
範煙喬一出來,孫良平頓時愣了一下,就聽範煙喬問道:“我要洗洗臉,哪裏有熱水?”
孫良平剛要說話,就聽薛紹淡淡說道:“跟我來吧……”
孫良平忙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範煙喬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上了樓。
走到他的臥室門口,薛紹扭頭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進去吧……”
範煙喬抬腳走了進去,進去之後猶豫了一下,然後便奔著浴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洗了臉正拿毛巾擦著水,便聽薛紹問道:“明細呢?拿過來我看看……”
範煙喬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他的臉,緩緩把手中的毛巾放到了洗臉台旁,然後開始伸手解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