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軍官倒了身子衝著她的身上就壓了過來,女人的臉上倏然間變了色,她拿著槍的手忙往回縮,另一隻手用力去推他。
可是奈何這個警官實在是太過於高大,她的後背上一疼,身子便猛地被那警官撲倒,倒地的一瞬間,她的手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扭到了身後。
肩胛骨上一疼,她的臉色登時變得慘白起來。
範煙喬的身子被那女人一帶,猛地向下倒去,她心裏一顫,慌忙伸手去拉車門,可是距離實在是有些遠,手一下子抓空。
正在她已經做好準備要跌倒在地上的時候,下一秒,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臨,身後卻有一雙大手牢牢地扶在了她的腰間,然後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低喝著說道:“把她帶走!”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一花,身子驀然一轉,頃刻間被他拉著胳膊又用力甩到了身後那人的麵前。
正在這時,砰砰如炸雷般響起兩聲槍響。
範煙喬猛地回頭看過去,卻見劫持他的那個男人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胸口血流如注。
另一個剛剛去接他們的司機手臂上也中了彈,一隻手如同斷了一般懸垂在肩膀上,人早痛得跪在了地上。
孫良平眼睛一眯,一手緊緊地扣著範煙喬的手腕,低頭對她說道:“範小姐,請上車……”
範煙喬瞬間就紅了眼眶,她臉色蒼白地回頭看著蹲下身子的薛紹,顫著聲音問道:“大少……大少是怎麽找到我的?”
孫良平低頭看著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回去再說吧,這裏冷得很,不宜久留……”
範煙喬吸了吸鼻子,扭頭看了一眼薛紹,順從地跟著孫良平上了車。
薛紹抬頭望了望已經被士兵緊緊包圍著的司機,然後低頭看著那被軍官死死壓在身下的女人,眉頭皺了皺,低聲說道:“楊小姐,想不到你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是不是我上一次對你過於手軟了?”
楊碧枝一聽薛紹竟然識破她的扮相,臉上瞬間變得慘白,她瞪著薛紹看了半天,才紅著眼圈悠悠說道:“想不到還是被你認出來了,我以為哈爾濱一別,你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
薛紹沉了臉,低頭盯著她,對一直壓著她的軍官說道:“帶走!”
那軍官扭著楊碧枝業已經脫臼的手臂將她一把提了起來,另一隻手用力一扣,將她袖口藏著的槍繳了出來。
楊碧枝咬著牙,看著薛紹高大挺拔的背影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閉了閉眼,啞著聲音輕喚著薛紹:“大少……”
薛紹的腳步頓了一下,扭頭看著她。
楊碧枝輕聲說道:“大少,你想不想知道,這次劫持範煙喬的事件裏,北方軍的內應是誰?”
薛紹盯著她的臉,冷冷問道:“是誰?”
楊碧枝靜靜地看著他,額間冷汗如注,她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低聲說道:“那我問你一句話,你若實實在在的告訴我,我便把那人的名字同你說……”
薛紹淡淡挑眉:“你想和我談條件?”
楊碧枝仰頭看著他:“大少難道不想知道自己軍營中的通敵的奸細是何人嗎?”
薛紹冷著臉看著她,半晌,緩緩走到她的麵前,低頭問道:“你想問我什麽話?”
楊碧枝咬了咬牙,眼中泛上淚花,嘴裏卻幽怨地問道:“你……你在哈爾濱時,可曾對我……”
她頓了頓,接著聲音艱澀地說道:“你可曾對我動過一點點真情?”
薛紹的臉色驀然沉了下來,他低頭凝視著她,冷冷說道:“楊小姐,我對你的身份來曆清清楚楚,我與你,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你難不成以為我薛紹真的會喜歡上一個想要害自己的女人?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是間諜,你是秦玉城的人,我在哈爾濱之所以不動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因為我想看看他秦玉城究竟是想讓你幹什麽……所以,楊小姐,你問我這番話,實在是想得有點太多了……”
楊碧枝聽到之裏,臉上一怔,眼神瞬間黯了下去,許久之後,她輕輕笑道:“果然是大少,當真是沒有心肝之人……”
她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大少既然知道我是間諜,那你也應當知道,我所說的話,向來不可信,所以,關於誰是你軍中的奸細,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薛紹冷冷哼了一聲,緩緩說道:“你所說的那個奸細,剛剛已經被我親手槍決了……如果不是為了引出他的真麵目,你以為憑你們,範煙喬會被你們這麽輕而易舉的劫持嗎?楊小姐,你未免過於低估我薛紹了……”
他的話音未落,楊碧枝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薛紹,一臉驚恐地說道:“怎……怎麽可能!他是你的姑父啊!你怎麽敢殺他的!”
薛紹的眼神有些不耐煩,他眯著眼睛看著她,冷聲說道:“你還是想想你要怎麽麵對秦玉城吧,這次的事情,我必然會找他做一個了結……”
楊碧枝的臉如死灰,她沉默地看了看薛紹,臉上忽然浮上詭異的笑容,她笑靨如花地看著他,輕聲說道:“我的身份既然已經暴露,還有什麽可說的?你以為我會替你指證秦督軍嗎?薛承軒,你太小看我了,我楊碧枝雖然一時糊塗中了你的計,可是我對秦督軍的忠心蒼天可鑒,我便是死,也決不會讓你拿到他一星半點的把柄……”
她說著,抿了抿嘴唇,舌尖剛要往牙床上去掃,冷不丁下頜骨被薛紹一把狠狠地捏住,他的眼神陰暗,臉上浮現出一絲暴戾的神色。
他低頭惡狠狠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想死?沒那麽容易……”
他說著,手腕上捏著她兩邊的下頜骨猛地往下一扣,隻聽哢地一聲,楊碧枝的下頜竟被他生生捏得脫了臼。
她的嘴裏慘叫一聲,疼得顯些暈過去。
薛紹鬆了手,站在她麵前,對身後扣著她的軍官說道:“找軍醫,把她嘴裏的藥囊給我弄出來!”
他說完,轉身直接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