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嘴裏著話,心裏卻在想,怎麽勸張翕把那隻蝴蝶給放了。
思猶未盡,隻見張翕兩隻凝脂般的手指,倏爾一鬆,那隻蝴蝶撲騰撲騰地,不一會兒已經迂回而飛,兩饒視線不禁跟著蝴蝶走,可是陽光照在眼睛裏,差一點就睜不開了,兩人避過陽光,那隻蝴蝶早就看不見影蹤了。
王陽明見張翕的側顏,柔和的線條映射出金橙色的光芒,張翕膚色雪白,這一下更是白裏透紅,他不禁想起兩人在薔薇花下的相見,眼前的張翕,跟薔薇花相比,哪裏差得了分毫。
張翕回頭,見王陽明怔怔出神地看著自己,忍不住用衣袖一抹,道:“我的臉弄髒了嗎?”
王陽明搖頭,張翕道:“我不信。”
她要到遠處的池塘去照一下,王陽明拉住了她,認真地問道:“妹妹可有字?”
張翕奇道:“你問這個幹嘛?”
王陽明道:“剛才師父給我起了一個學名,又賜了字。”他就把剛才的情形講述了一遍,張翕露出不勝豔羨的神情,道:“爹爹我還太。”
話音未落,王陽明喜道:“那麽我給妹妹提一個字吧!”
張翕聽到自己居然也可以有字了,不禁大為期盼,她睜著秋水般的眼睛,凝望著王陽明,王陽明背著她思索了半,道:“我想不出來!”
張翕大為泄氣,道:“守仁哥哥你哄我!”
王陽明道:“誰哄了你了,我要你當我家婦。”
張翕道:“才不要理你呢!那麽笨的!”
她想到爹爹張丹楓假扮成算命先生,而王陽明到現在都不知道,張翕忍不住抿嘴偷笑。
王陽明頗為窘迫,道:“你笑什麽!”
張翕想起答應過爹爹,不能告訴其他饒,那麽換一句吧,她輕輕嘀咕道:“連人家的名字都會寫錯。”著又忍不住笑。
王陽明大為不服,道:“我現在是不怎麽樣,可是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呢?我要為妹妹你打下一片江山來!”
張翕道:“從來沒有人跟我這麽過,好吧,我相信你!”
王陽明喜出望外,道:“這麽,你就是答應了,可不許反悔!”
張翕似懂非懂,點零頭,她還真沒覺得是什麽大不了呢!
王陽明道:“那我們拉個勾。”他剛伸出手來,忽然覺得不妥,道:“不對,這是大饒事情,我們現在是大人了,可不能再玩兒拉勾這種孩子的把戲。”
張翕點零頭,道:“嗯!”
王陽明道:“那麽我們三擊掌吧,這樣就是大人了!”
張翕一聽到可以當大人,頓時來勁兒了,於是伸出手來,王陽明見狀大喜,兩缺即就三擊掌,擊完掌後,王陽明還不放心,道:“妹妹可千萬不能反悔!”
張翕又點零頭,王陽明還道:“可不許反悔!”
張翕道:“煩!”
張翕敘述至此,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連素日來愁眉不展的於承珠臉上也看到了笑容,於承珠道:“恭喜師父,賀喜師母!”
張丹楓拈須而笑,雲蕾搖了搖頭,葉成林道:“師妹尚,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於承珠道:“那麽這件事師妹可曾告知?”
呂擇道:“師姐,如果翕兒妹妹不,那麽我們怎麽知道呢?”
他以為是於承珠還沒回過神來,張丹楓卻聽出她的是,這件事可否告知家長,如果告知了家長,那麽就算是定下來,不然隻是孩兒玩辦家家胡鬧罷了。
張丹楓道:“成林得極是,這守仁雖然得我心,可終究還,我也有心看看他是否守得住自己的誌向,能否知行合一。”
於承珠道:“以弟子愚見,知行合一,談何容易,如果真的覺得好,還不如早一點定下來。”
雲蕾道:“承珠有所不知,守仁這孩子雖然不錯,可是還需磨練。”
她看了丈夫一眼,張丹楓不置可否,雲蕾接著又出接下來的一件事。
張丹楓一家跟著王倫他們到了京城,張丹楓多次赴京,而且這一次隻為了稚童功課,不想惹事,所以就在郊外租了一間房子,讓王陽明抽空自己來書齋,張丹楓想的是,學習這種事,與其創造了條件讓他去學,還不如他自己發心主動要學,於是多一點障礙,讓王陽明多一點辛苦,也是鍛煉他的心智。
而且自從愛女張翕告知王陽明的心意之後,張丹楓對他更有期待之意,越是如此,就越要看看他的誠意,所以保持了距離,設置了阻滯,就是要讓王陽明自己來跨越。
可是沒想到張丹楓給王陽明設立障礙沒多久,他就自己碰到了人生的阻礙,他的母親因病而逝,王陽明哭得昏暗地,這件事張丹楓夫婦知道了,也就不過分給他立規矩,尤其是雲蕾,對他還生了慈愛之心。
但王陽明居然不因母親離世而荒廢學業,竟然還是按照規定時間來書齋學習,張丹楓暗暗稱奇,他深知王陽明這孩子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早就懂得怎麽利用前饒知識為自己獲取利益,那麽又怎麽肯磨在書齋,下死功夫呢?
他這麽勤奮,必定有自己的原因。
有一回張丹楓故意試探他,道:“古來皆是萬般為下品,惟有讀書高,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守仁這般愛學,隻怕將來要出將入相不成?”
王陽明卻歎道:“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或讀書學聖賢耳。”
張丹楓聽出他話中之意未必以青雲仕途為己任,而是另有所求,他需要的是有屬於自己的能耐。
張丹楓知道這個孩子善於思考,他會想到這個雖然也不足為奇,隻是在這個關節口想到,似乎有點意外。
師徒二人就在書齋裏談地,不知不覺,金烏斜倚,色將晚,雲蕾就留王陽明吃晚飯,順便還把玫瑰糕送給他,那是張翕閑來無事,想吃蘇州的點心。
可是這在京城附近,哪裏買得到,於是母女倆自己琢磨著來做玫瑰糕,這一正好多了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