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燦那幅上聯寫著:五百羅漢渡江,岸邊波心千佛子。
這上聯描述了羅漢渡江的場麵,上句與下句押韻,岸邊與波心對仗,千佛子對應著羅漢,遙相呼應,並不好往下接。
事實上,這一場的難度比之前的對決明顯增加了很多,白如龍的對聯也同樣不簡單,隻是他擁有的思考時間比較長。
時間隻剩下一分十秒,我的對聯還沒有展開,迫在眉睫。
“花小姐果然才藝雙絕,不僅棋絕這詩詞歌賦也是秒不勝收。”
“這兩幅對聯出的極秒,一般人根本對不出,可憐這鄉下來的葉凡,雖然走到了這步,但沒有時間去完成,可悲可歎!”
“嗬嗬,不用替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小人物擔憂,他連爬到樓頂的方法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將對聯寫出,真是可笑!”
場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冷嘲熱諷的人有,但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期待結果的出現。
我站了幾秒鍾,的確沒有發現上去的合適方法。
白如龍與江燦之所以輕鬆,是他們身上都有合適的物件可以爬牆,而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可我沒時間猶豫許多,翻了下懷中,有一塊之前從怪人朱鼎那裏得來的隕鐵鏡,這東西也算堅固。
看來,隻能用暴力手段破解這一次的僵局了。
我無奈苦笑一聲,雙腿急忙開動,飛快助跑,來到別墅跟前。
“他動了,他這個舉動,是想靠慣性直接衝上去嘛?哈哈,真是可笑,十三米的垂直高度,除非他是超人,不然怎麽上去。”
“他一定是知道把握不大,在那裏做困獸之鬥,想要挽回一些顏麵,孩童想法,真是幼稚!”
不等圍觀的吃瓜群眾反應過來,我雙腳踏在牆麵上,衝上去兩米多高,手臂猛地一用力,握著隕鐵鏡哢擦一聲。
隕鐵鏡堅硬的材質把牆麵砸出一個明顯的孔洞,我單臂懸掛在空中。
緊接著,我身體以隕鐵鏡為著力點,迅速的往右上方一蕩,另一隻手扣在突出的陽台上,再次平穩懸掛。
一來二去,周而複始,我的動作越來越熟練,速度越來越快,竟然爬到了十米的高度,十秒鍾之內完成,毫不拖泥帶水,引起了場中的一陣驚呼。
“這小子上輩子是屬猴子的嘛,秋千玩的可真溜啊!”
“他作弊,居然暴力破壞牆麵,多好的一棟別墅,被他幹成什麽樣了。”
“哼,你管人家用什麽方法,能爬上去就是厲害的,有種你也按照他的方式爬,到時候壞的不是牆壁,而是你的骨頭,閉嘴吧,辣雞!”
“好暴力,不過我好喜歡,我發現,我好像漸漸愛上他了!”
人群的態度一變再變,對此我早就習以為常。
這別墅的建築結構我多少有些了解,牆壁後麵都是空心磚,隻抹了一層薄薄的砂漿,以我的力量可以輕鬆擊破。
花家小姐規定了爬上去的路線,卻沒有限製爬上去的方法,我這麽做不算犯規,隻是有些不道德,如果花家在意這件事情,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完璧歸趙,給牆麵重新修補好的。
時間還剩下一分鍾,我終於順利爬到樓頂上,將紅繡球摘下,對應的紅布錦簾飄然落下。
上麵寫道:奈何鐵馬金戈,僅爭得偏安局麵。
此簾一出,場下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上聯居然是敘事聯,鐵馬金戈與偏安局麵,形成因果聯係,又帶有前後對比,前半句用奈何開題,後半句用僅得押韻,這兩個連接詞用的著實玄妙,不好對,絕對不好對!”
“我自認為吟詩作對方麵也有幾分天賦,可這上聯一出,我一時半刻真想不出對策,尤其是這幅對聯中還蘊藏著一種深意,那字裏行間流露的感覺給人以淡淡的哀傷與無奈,究竟是何種情緒的下聯,才能稱得上般配啊?”
人群冥思苦想,議論紛紛,我也同樣感受到了這上聯的不凡。
往深處思考,這幅上聯是否流露了花家小姐此時的內心情緒?
她本來不想把自己的婚姻與家族的利益掛鉤,怎奈外界咄咄相逼,才出此下策。
而到了最後,搶親的人裏依舊有江、白二家,這件事對她來說,可笑同時又無奈,與她如今的狀態真是太像了。
我這邊躊躇不前,而在江燦那裏卻傳來了喜訊。
“五百羅漢渡江,岸邊波心千佛子。”
“一個美女對月,人間天上兩嬋娟。”
“對出來了,江大少對出來了,看起來很棒,工整啊,還表達了對花小姐濃濃的愛意。”
“不愧是名門大少,果然氣度不凡!”
繼白如龍之後,江燦也將對聯寫了出來,字裏行間的意思還算過得去。
可我從他下聯中感受到的不是濃濃的愛意,而是一種略帶猥瑣的諂媚情懷。
人如其名,詩如其人。
我突然發現,花菲飛設置的這次招親會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越想越發現這裏的水很深,越想越發現這個花菲飛了不得。
從第一開始,她設置的猜燈謎環節,就考察了一個人反應能力,對決中各個細節的表現,不但考察了一個人的才智,同時還有武力與綜合實力。
而現在的這些對聯,她每副上聯都融入了很多情愫在其中,回答下聯的人當然要把情感帶出來。
白如龍的下聯彰顯得是有我無天的橫絕霸氣,江燦的下聯是對女人的愛慕,其中略帶奉承的情懷。
如果說白如龍是一頭無情的霸王龍,那麽江燦就是外表冷酷,內心帶著一些小猥瑣的紙老虎。
連我都能看出這兩個人的性格,何況是慧智靈心的花菲飛呢。
整個過程中她雖然沒有出現,卻一直在暗中與我們互動,參賽者的性格和脾性她也一點點在深入的掌握。
看來她不但一直在暗中把控大局,也在不斷的剖析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這女人的聰明才智,簡直讓人驚歎。
“時間還有二十秒了,唉,可惜這葉凡,取得了上聯,卻沒時間對出下聯!”
“講真,我對這小子多少有些佩服了,能與江、白兩大少爺並肩而立,走到這步已經不容易。”
“沒錯,相比之下,他的對聯難度太大,恐怕把對聯調換一下位置,另外兩人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應答。”
京城世家與外地世家的公子們議論紛紛,有的人惋惜,有的人歎氣,還有些人幸災樂禍的看好戲。
我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剛才的注意力都分散到分析白菲飛的事情上來,屬實有些不應該。
“還剩十五秒了,他怎麽還不動,哪怕隨便寫出個什麽東西都行啊!”
“你們不明白,這上聯孕育的情懷太多,不是有小才華就能寫的出的,想要完美應對,要有大智慧與大情懷,你看他有嗎?”
我深吸一口氣,沉靜心神,站在整個莊園的最高點,感受四麵八方吹來的冷風,腦海裏反複咀嚼這幅上聯的話語。
難,真的很難,如同我曾經走過的路,風風雨雨,坎坷無比,但這臨門一腳,我又豈能放棄。
花菲飛在這幅對聯中流露的是深深的悲哀,仿佛讓我想到了當初,那個在遼大名不見經傳的小男人。
而如今走到今天,我靠的又是什麽?
……
時間還剩下十秒鍾,場中的人唉聲歎氣,幸災樂禍,叫嚷的聲音四下而起。
我的眼睛被微微刺痛,因為,遠方一抹金燦燦的夕陽即將落下,那道金色的閃光無比美好,綿延不絕的群山無限美好。
樹木層巒疊翠,花草應接不暇,自有飛瀑與河水穿梭期間,好似銀簾倒懸,珍珠滾落,美不勝收。
我心中感慨萬千,忽然豪情大發,郎笑一聲,一副下聯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