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

林亭

第二百八十三章,把楚懷賢攆出去了

書名:春濃花嬌 作者:林亭 字數:6520

小初起身,默默低下頭往房裏去。楚懷賢喊住她:“過來。”林小初回過身看他,臉上沒了笑容。從認識楚懷賢到現在,小初愈加地明白,和他硬碰沒意思。走過來,手被楚懷賢攥住,楚大公子重新有笑容:“我陪你這裏睡了兩天,今天咱們回去。”小初輕輕掙幾下,沒掙開她也不說話。又不是請了你過來陪我。

“走吧,”楚懷賢扯著小初回去,回頭看她臉上難免是怏怏,楚懷賢含笑道:“任性也不要過了。”拉著自己的妻子就此回去。楚懷賢但笑,你丈夫叫楚懷賢,不是梁龍正那樣的性子,也不是別人的性子,不由因愛而件件由著你。

堅挺遠鬆,女蘿攀附。遠鬆蒼勁,女蘿柔韌。鬆已經挺如山石,女蘿長上硬骨頭,這還扯得起來嗎?

過了十幾天,正月出來以後,雪水見天兒消融。這消融雪意不象冬天中偶然一次化冰雪,是冷得人寒浸浸。天隱然有暖意,有日頭的地方,曬得人暖洋洋。

梁少夫人在日頭下曬暖兒,心頭天氣是全陰的。楚大公子吃飽了撐著給妻子撐了一次腰,珠娘在外麵住到前天才回來。梁龍正雖然沒有去接,他正忙著京裏鑽營、結交朋友,做好當京官的前期工作。

這個人到底是回來了。梁少夫人氣悶悶地想著。那個時候她是如何想得起來下狠心的,是緣於醫生的一次說話:“小產的人失於調養,命都能送掉。”梁少夫人就此不動聲色減了珠娘的藥,減了珠娘的飲食,果然珠娘漸漸離去不遠。

老人和病人,一到天氣立過秋,立即會病病啁啁覺得日日難過。梁少夫人是個狠心人,可是她其實沒有明著下毒藥,所以這個狠心毒辣的人看自己,還覺得不是毒辣心腸。真是奇也怪也。

幾聲玲瓏圓潤的琵琶聲傳來,又斷了幾聲。梁龍正從房中踱出來,對梁少夫人道:“晚上備酒菜,讓珠娘彈曲子,我請幾位新認識的朋友,是翰林院的博士。”梁少夫人含笑:“她病沒有痊愈,何必麻煩她。不是我躲懶,你外麵院子裏請客吧。”

梁龍正眼睛一亮:“你肯讓我去?”梁少夫人嬌滴滴地道:“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去吧,我輕閑一天,你明天早早回來就是。”梁龍正喜歡的俯身在梁少夫人粉色麵頰上親了一口,道:“你真是個可人兒,我想去又怕你知道怪我。新認識的這幾個人,還都是喜歡去青樓的人。”

而且各自都有相好的人。

梁少夫人心裏惱怒,眼前有刺,家外有釘。但是家外的釘離得遠不難過不到她,她嬌俏的再道:“你們去玩,人多了才好吧,楚家伯伯為林姨娘出了不少力,把他也請上,權當感謝。”梁龍正更是連聲道:“是,你說的是。”

當下換衣服別過梁少夫人出去後,梁少夫人才開始冷笑。楚少夫人年輕美貌,看她能興頭上幾天?和表哥梁龍正結親的梁少夫人,對自己的丈夫有把握。就是放飛,他也跑不遠。至少楚少夫人她能不能和自己一樣有底氣?梁少夫人悠然了,就要春暖又花開,這人嘛?也是有春心的。

真是應了官夫人那句話,你看她笑話,她看你笑話,大家看來看去,看到沒處看時,自然就氣平或者是要休息了。

梁龍正出門約人,約齊了去找好地方,把客人安置好,是他以前的老習慣,親自來找楚懷賢。他這樣一折騰,已經是掌燈後。

楚懷賢和小初睡得早,正在床上私語。聽說梁公子外麵有要事,楚懷賢穿衣出來,梁公子把話一說,楚大公子這一位,當然過去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對梁龍正道:“正月裏年酒吃的我頭發暈,去鬆散鬆散也好。”

讓人進去回小初說出去,楚懷賢和梁龍正一起往青樓上來。

入夜以後紅燈籠高掛,幾位翰林見是楚懷賢過來,就是不熟悉的,至少也見過,大家一起暢談,坐在楚懷賢身邊的,是當紅的一個紅妓。

名字叫什麽?楚懷賢也沒有認真去記。不是小桃紅,應該是小柳綠。再不然,不柳暗就花明。睡到半夜這位不知道叫桃紅或柳綠的人悄悄起身,塞了一個小小香囊綴在楚懷賢衣內,再回來才睡下。

楚大公子過年後第一次出來玩,覺得非常滿意。到天亮單獨賞了錢,別了梁龍正往家去。才進家門,身後黃小侯爺的小廝來請:“約了小趙王爺去打獵,小趙王爺好箭法,小侯爺說了,隻有公子或可以一擋。”楚懷賢想想,足有半個多月沒有再見趙存宗。讓小廝候著,讓人進去拿騎射的衣服來換。

小初聽到就一曬,昨天晚上說過年憋悶壞了,這就出去可勁兒的玩吧。把衣服找出來送給楚懷賢換過,又把楚懷賢身上穿的衣服收進來,交給人去漿洗。

楚懷賢出去,小初也跟著想出去。正在出神,明天去金夫人家還是什麽夫人家說笑。春水走進來,交給小初一個東西:“漿洗的婆子送來的,在公子衣服內。”

小初拿過來看,笑道:“這不是公子的。”彩線纏繞的小小香囊,是同心結樣子,旁邊是大紅色,中間是黑色,看起來很是省目。春水噘著嘴:“我也說她弄錯了,她同我亂嚷,說我不經心,我就拿進來問您。就是冬染,她也不記得有這個。”

主仆近乎頭碰著頭,一起來推敲這是哪裏來的。楚懷賢的衣服,沒穿在身上由丫頭們薰香。但是穿在身上,他就不薰了。有人會帶香盒等物在身上,楚懷賢沒這愛好。

而且春水和小初再嗅幾下,都覺得奇怪:“這像是脂粉香?”春水對著小初身上聞過,嘻笑道:“和您身上的不一樣?”然後亂猜:“冬染要出嫁,是她外麵弄來的怪粉吧?”冬染在外麵聽到,房中隻有小初和春水在,她用不著裝害羞。進來笑罵春水:“我才沒有。”再來聞過,冬染搖頭:“家裏從來沒有這樣的香粉味兒。”

小初笑一笑,把香囊晃幾下:“放這裏,等公子回來問他。”並沒有亂疑心的林小初,把香囊丟到一旁放雜物的白玉小盒子裏,和自己三幾天才用一回的金頂針等物放在一起。

明知道楚懷賢晚上不回來,小初早早梳洗過,在榻上翻書看。最近看的是山海經裏的神鬼奇山,正看得喜歡。一抬眼又看到那香囊紅黑相襯,在燭光下那黑線光幽幽地反光。小初突然明白,這不是黑色光滑絲線。再拿到手中看時,果然自己猜的不錯。這並不多的黑色絲線,是女人的頭發。

出其不意的,小初氣得渾身亂顫。她把古代有青樓這一回事,經常地會忘記。

燭光閃晃,月色西沉。小初怔怔手拿著香囊,眼前閃過楚懷賢溫柔時的笑容,再就是他說過的話:“我對你一心一意,”古人的一心一意和現代人的一心一意,當然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首先,現代人也有偷換概念的,會說心裏的一心一意和身體的一心一意是兩回事;再就是古人,不少琴瑟和諧的古代夫妻,房中姨娘和通房丫頭俱全。

林小初對著跳躍的燭火,隻覺得心口一口氣堵著,四肢百骸是麻木的,全身血液以極快的速度奔到頭頂心上,就此在那裏淤積不動。她緊緊咬著嘴唇,對自己狠狠痛責。明知道公子是什麽人,明知道公子招人愛,明知道……為什麽要對他動情意。

這情意,早就不知不覺的被小初自己發現。她才會有點兒什麽好玩事情,有急急回來和楚懷賢同樂的心情。

現在看來,自己就是一個大傻瓜!

隻有愛上的人,才會如此想。如果沒愛上,小初就會象莊姑娘要進門一樣,還想涼涼的看看笑話。

月漏星沉,楚少夫人輾轉反側在床上,隻是難以安眠。回想起楚懷賢的玩笑話:“卿卿紅唇做酒杯否?”小初呼地一下子坐起來,這口氣咽不下去!

想想昨夜,還有今夜,還有公子不在家睡的每一夜,肯定是倚紅偎翠,個個紅唇做酒杯吧?楚少夫人胡思亂想,腦海裏出現一個個紅唇嘟起,全對著自己的丈夫楚懷賢。

真惡心!也不怕那紅唇中綴吸的不是酒,是滿口的哈拉子。楚少夫人這想法把自己惡心到,翻出來她一肚子醋水。要是此時楚少夫人紅唇是酒杯,那一定是滿酒杯的醋汁子。

忍,還是不忍?林小初到古代,性子沒有改動多少。她情意已動,讓她在此時忍下去,簡直比登天都難。小初坐起來再睡下,間中也哭了一會兒。再想這個家裏,再沒有人是自己的知心人。豫哥兒雖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話也不會說而且還養在楚老夫人房中。楚少夫人由今天的氣,把以前的種種氣全勾出來。

如果不是怕和上夜的丫頭解釋,小初很想外麵冷夜中走一走靜靜心思。香囊上散發著香氣,被楚少夫人擲到了地上……

到早上,小初撿回來放好。這是證據,公子要是抵賴,就把這個拿出來!

出城打獵的人一去五天才回來,疲倦之極的人在街口分手,各自回家。楚懷賢滿麵笑容回家來,幾天沒有回來,當然是有想念。帶著這想念,楚大公子揭簾進來,見小初安安靜靜坐在榻上,做她難得做一回的針指。

“你今天真乖巧,”楚懷賢滿麵春風,笑吟吟走過來。隻走了兩步,還沒有到榻前。林小初再不能忍,也不能再看楚懷賢麵上的笑容,心中的怒氣翻騰著,小初怒目就是一句:“出去!”楚懷賢當時就愣了,小初凶歸凶,一般是有事情才凶。今天看她,眼睛又瞪圓了,而且有淚珠在裏麵轉來轉去,人喊出來不算,身子前傾著,手指著外麵,臉上帶著一股子狠狠的勁兒,象是對自己片刻也不能看。

楚懷賢板起臉:“不就出去幾天?”小初怒聲再道:“我不想再看到你!”楚懷賢愣了愣,轉身抬腿,出去的極是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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