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流的更凶,“外麵發生了什麽?阿年呢?”
祁天養一邊用手護住我的頭臉,不讓落石砸到我,一邊道,“老徐回來了,他在甬道口敲出聲音把巨蛇引開了,我把阿年送過去了,準備回來拉你,誰知道那蛇精得很,立刻跟了過來,老徐再敲它也不走了,就守在這裏,發瘋一樣的撞牆,簡直是想跟咱麽同歸於盡。”
我心頭湧過一陣暖流,旋即隻剩傷心,“你傻啊,你怎麽不跟他們走?現在好了,咱們倆都走不掉了。”
祁天養看了我一眼,眼底劃過感動,卻裝作不耐煩,“知道你一直想擺脫我,沒門兒,死你也得跟我死一起。”
我終於忍不住,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祁天養無奈道,“那能怎麽辦,我不是那蠢蛇的對手,保護不了你,對不起。”
“……”我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默默啜泣。
巨蛇還在撞,突然我的腳脖子被一個尖尖的利爪撓了一道,我嚇得尖叫,“啊啊啊,什麽東西!”
祁天養勾下身子,一把將抓的東西捏住,一看,居然是一隻老鼠。
祁天養的嘴角一下子就勾了起來,開心道,“悠悠,我們有救了!”
我看著他手中的老鼠,完全不懂他怎麽會下這樣的結論,“老徐和阿年嗎?他們能自保就不錯了……”
祁天養吐了一口泥巴渣子,“廢話,指望他們回來,又多兩條人命。”
說著,他把手中的老鼠放了下去,老鼠跐溜一聲就往回跑。
祁天養對我說道,“跟著老鼠。”
我眼前一亮,對啊,老鼠能進來,就能出去!它過來的地方一定就是生路。
我在祁天養的幫助下,艱難的在狹窄的溶洞中掉了頭,隻聽得老鼠的聲音吱吱唧唧,在前麵奮力的爬著。
砂石還在落著,我們卻隱約見到一絲微弱的光。
我興奮地喊道,“光!光!”
祁天養抱住我的頭,用自己的身體把我整個人都護住,“有光沒用,那縫隙隻能爬得過去老鼠,得等蠢蛇再撞幾下,把這裏撞塌,露出通道,我們才能出去。”
我把頭埋在祁天養的懷裏,隻覺得巨蛇的怒火越發蓬勃,撞擊一次比一次用力,終於,轟隆!
我們身後這片薄薄的山壁完全坍塌,而我們的眼前是一片粼粼波光,腳下是萬丈懸崖近在咫尺!
我嚇得往後一縮,祁天養牢牢地摟住了我的腰,“別怕。”
“這……這怎麽辦?我們還是沒有逃生的機會啊。”我看著腳下的深淵反射出的波光,有氣無力的問道。
淙淙的水聲從山穀裏傳來,頭頂是一輪圓月,散布著皎潔柔和的光輝,一陣陣微風吹來,祁天養的眼神突然溫柔起來。
“方悠悠,你怕死嗎?”
看著祁天養認真的眼神,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卻繼續自言自語,“一直以來,我都還沒有真的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更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和你不一樣,但是就在剛才,我突然覺得,不是很有所謂。”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話,仰頭看著他,他剛才為了把我護住,身上遭遇的落石比我要多得多,臉上額上手上,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有傷口,但是那些傷口都沒有血液流出。
我伸手拍了拍他頭上的灰塵,他撇起嘴白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你這種豬腦子,跟你說什麽你都不會懂,你隻會亂叫。哎呀,剛出狼群,又入虎穴啊,看來你注定有此一劫啊。”
祁天養說著,往前邁出一步,半個身子都懸空著。
我嚇得一身冷汗,連忙拉住他,“你瘋了嗎?”
祁天養歪嘴一笑,“你怕了嗎?回頭看看,你大概就會跟我一起跳了。”
我覺得他的話說得蹊蹺,忍不住回頭一看,這一看果然立刻下定了決心和他一起跳下去。
身後的溶洞裏,爬出了密密麻麻無數的老鼠!全都張牙舞爪麵目可憎,向我們衝了過來。
“這、這、哪裏來的這麽多老鼠?”我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恐懼比剛才猛地發現巨蛇的時候還要更甚!
誰能想象成千上萬隻老鼠湧在一起的畫麵?我覺得渾身都麻了起來。
“那蛇長得那麽大,那麽肥,你以為天天吃素啊?”
聽了祁天養的回答,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些老鼠……全都是那條大蛇的食物……
“快跳吧,下去可能摔死也可能活命,留在上麵百分百要被這些老鼠吃了,說不定等會兒那條大蛇把溶洞撞通了,追到這邊來,咱們就要先被老鼠吃成一塊一塊的,再被蠢蛇一口吞成一團。”祁天養極盡可能的惡心我,可我還是沒有勇氣麵對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祁天養無法,隻得一把將我抱住,“一起死,怕什麽!”
說著,他毫不猶豫的邁開了步子。
“啊!!!”昏迷前我的世界裏隻剩下自己的尖叫,還有祁天養深深的吻。
沒錯,降落的過程,他緊緊的吻住了我。
…………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一場濕漉漉的噩夢之中醒了過來,睜開眼才發現原來一切不是夢,我還在水中。
祁天養拖著我,艱難的遊動。
我一下子就嚇清醒了,也回憶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
“我們在哪裏?”
“水裏,你看不到嗎?蠢女人。”祁天養沒好氣的答道,“媽的,這穀不止深,居然還這麽闊,也不知道哪裏才有登陸的岸。”
我們的眼前全是迷霧,幾乎無法視物,我連祁天養的臉都看不見了,要不是他死死的拽著我,我恐怕早就在這深穀底隨波逐流,死無葬身之處了。
我心裏一陣絕望,“這麽大的霧,你帶著我,出不去的,放下我,你自己走吧。”
祁天養狠狠道,“閉嘴,那蠢蛇老子都對付得了,逃到這裏了會對付不了這點霧?”
看他暴躁,我不敢再說話,抬頭一看,忽見遠遠的似乎有一個黑乎乎的所在,便指給祁天養看。
祁天養馱著我遊過去,才發現是一塊石灘,大概有一兩平方的樣子,雖然不大,總算能夠讓我們上去腳踏實地的待一會兒。
祁天養把我托了上去,自己才爬上來,我們兩人都濕漉漉的,這穀底溫度本來就低,夜晚就更冷了,在水裏的時候我還沒覺得,現在我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發抖。
祁天養看了我一眼,眉宇間的焦慮掩藏不住,又彎下了腰讓我上他的背,“媽的,我們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上來,我帶你遊出去。”
我拉住他,急得都要哭了,“霧氣這麽大,就算下水也是到處瞎撞,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得去。不如我們等明天天亮了再找出路。”
我實在是不想再到水裏去了。
祁天養皺起眉頭,不耐煩起來,“姑奶奶,你物理沒學好嗎?我們光是掉下來就花了很長時間,隨便算算都知道這穀深不可測,就算是天亮了,太陽也不會照進來的,說白了,這霧氣是常年不散的!等到明天,我們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這下我真的哭了,“那我們能怎麽辦?難道跳水裏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遊嗎?”
祁天養看了看我瑟瑟發抖的樣子,突然不忍心再跟我吵了,歎了一口氣,“哎,再這麽耗下去,就算不被困死,恐怕你也要被餓死凍死!”
他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卻還是依著我,沒有再堅持要繼續下水找出路了。見我抖得厲害,他默默移到我身邊將我緊緊摟住。
濕掉的衣服被寒冷的夜風一吹,又冰又冷的黏在身上,讓我牙齒都打顫起來,但祁天養的懷抱一點兒也沒有讓我溫暖起來。
因為他的身體更冰冷!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祁天養也是急得抓耳撓腮,隻能無奈的把自己身上的濕衣服都脫下來披在我的肩頭,卻絲毫沒有減緩寒冷對我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