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逸笑吟吟地看著吃得眉飛色舞的方思然,能讓她吃得這麽開心,他就覺得自己的選擇絕對是正確的。
方思然拿起一片生菜,把一片剛剛烤好泛著油光的五花肉放在上麵。
在筷子伸向蒜片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直接越了過去,夾了一根黃瓜條,沾了少許的辣醬。
她將生菜仔細地包好,手一伸,遞向了賀弘逸的嘴邊。
“你真的不嚐一個嗎?這次我沒有放蒜了。”方思然可長了一回記性,剛剛她就是忘了他討厭吃的東西,放了兩個蒜片,結果就被他奚落了一頓。
說什麽她連老公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都記不住,還好意思當人家老婆。
其實呢,方思然有充足的理由去反駁他,畢竟他們根本就是不真夫妻。
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她不想這麽說,也不願意這麽說,他們之間的氣氛難得這麽好,她不想破壞了。
賀弘逸看著眼前包得很好看的生菜,卻無法忽視裏麵看著就膩的五花肉。
之前看方思然吃得那麽香,他一開始隻是驚訝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吃下那麽多油膩的五花肉。
可是漸漸的,他忍不住去猜想那是怎樣的一種味道,可以令她吃得那麽開心,那麽幸福。
此時此刻,機會就擺在他眼前,隻要他一張嘴,就可以分享她喜歡的食物、喜歡的味道。
隻是,吞下那麽一大片五花肉確實需要很大勇氣,而他現在明顯的勇氣不足。
方思然的胳膊都舉酸了,可賀弘逸卻隻是盯著看,完全沒有張口的意思。
這位賀大少爺有多難伺候,她早已經習慣了,看在他肯帶自己來吃烤肉的份兒上,她可以忍,但他耽誤她吃東西,這可就忍無可忍了。
“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你。”方思然晃了晃手,示意他快一點張開嘴巴,要不然碳火上的那些肉可就要糊掉了。
我就嚐一個吧,如果不好吃,我就當著她的麵吐出去。
這樣想著,賀弘逸湊向前一點,猶豫著張開口。
還沒等他做好心理準備,方思然就把手上的生菜包肉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就吃自己的去了。
看著她將生菜包肉一個又一個地塞進她自己的嘴裏,腮幫子撐得鼓鼓的也不停手,一邊吃還一邊搖頭晃腦,含糊不清地稱讚著“好吃、太好吃了”,定格了好一會兒的賀弘逸這才緩緩地開始咀嚼嘴裏生菜包肉。
一開始隻有生菜的味道,漸漸地嘴裏開始彌漫一股肉香,黃瓜條的清爽和帶著一絲甜意的辣醬也融入了進來。
幾種味道中和在一起,完全沒有油膩的感覺。
好吃,確實好吃。
賀弘逸覺得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他指了指盤中的生菜,對方思然催促道:“來,再給我包一個。”
方思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包了一半的生菜包肉迅速完成,往他麵前一遞。
嘿嘿,看他剛剛吃得那麽不情願,現在卻主動提出再要一個,這是個好兆頭啊。
如果能把他勾引上了賊船,以後就不愁沒烤肉吃了。
這一次,方思然的手一伸過來,賀弘逸就張開嘴。
就在他想再好好回味一下剛剛那種意猶未盡的美味時,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到他的味蕾,讓他一瞬間就皺起了眉頭。
屏著呼吸,他迅速地抽出幾張餐巾紙,捂住了嘴,把口中嚼了幾下的菜包肉吐了出來。
連喝了幾口大麥茶,又吃了幾根黃瓜,總算把嘴裏蒜的味道減輕了少許。
他這才有功夫指著方思然的鼻子,恨恨地說道:“方思然,你故意整蠱我是不是?你知道我第七個討厭的就是蒜,你還在裏麵放了……放了兩片!”
“啊,對不起,我忘了。”方思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犯糊塗也挑挑時候啊,這不是要影響她以後每周一次的烤肉大計了嘛,“因為你催得太急了,那個是我包給自己的,我怕你饞得哈喇子流出來,汙染到這些正在烤的五花肉,我才一時情急,把我的那份給你了。所以……”
不想再聽她的長篇大論,等不及的賀弘逸看著她,慢悠悠的問道:“那你現在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知道!”方思然覺得壓根沒必要自己浪費寶貴的腦細胞去想,反正他想什麽自己十有八九也猜不出來,不如就等他自己說出口好了。
“懲罰,本少爺要懲罰你。”賀弘逸見她扁著嘴,一幅很委屈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不過,你放心,本少爺很仁慈,就罰你一直包肉,直到伺候我吃飽為止。”
“哼,果然有錢人的思維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啊。”方思然撇了撇嘴,譏諷著他口中的“仁慈”,一個真正仁慈的人,根本不會想到去懲罰別人。
“嗯?”賀弘逸睨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抱怨很是不滿,“你是不是想讓我現在就結帳走人?”
“我立即就包!”雖然很不情願,但為了自己的肚子,方思然還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去完成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懲罰。
抿著嘴,賀弘逸強忍著笑意,吃貨真是太好對付了。
方思然把一個菜包肉放到了他的嘴邊,氣乎乎地說道:“這裏麵沒有蒜,你放心吃吧。”
賀弘逸剛要張口,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等一下,我接個電話……”他向方思然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
他的話還沒說完,嘴邊的菜包肉“嗖”地一下從他眼前消失了,隨即就徹底消失在她的嘴裏。
“誰知道你要接多久,涼了就不好吃了,等你接完電話我再給你包。”說完,方思然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往自己嘴裏塞吃的,大有在他接完電話之前吃飽了的意思。
“說吧。”賀弘逸接起鍾霽文的電話,同時對著方思然搖了搖頭,暗忖:你以為吃飽了就不用受我的威脅了嗎?咱們還有下一次,除非你這輩子都不吃烤肉了。
“賀總,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鍾霽文覺得這個調查結果搞不好又要引發自己新一輪的加班了。
要是被不服輸的賀弘逸知道他是輸給了方思然,也就是他的太太,搞不好就會遷怒於知道內情的第三人,也就是自己這個做秘書的無辜可憐人。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賀弘逸早已經認定讓自己與那枚袖扣失之交臂的人是賀紀玉琴,雖然母上大人是主謀還是幫凶他還沒有搞清楚,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了。
“賀總已經知道了?”鍾霽文鬆了一口氣,他今天真的很想在十點之前到家,好好的洗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覺。
“嗯。”賀弘逸輕輕地應了一聲,無意在看到手腕上露出的手表。
已經快九點了嗎?鍾霽文還在公司?難怪方思然要為這個總裁秘書鳴不平了。
賀弘逸故意提高音量,想讓她好好聽清楚,自己其實並不是個刻薄的老板:“行了,沒什麽事了,你回家吧!”
“……是。”鍾霽文一度認為自己聽錯了,雖然不知道老板哪根筋搭錯了,不過無所謂了,他今天終於能早下班了。
在此之前,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鍾霽文打開手上的文件夾,把調查結果中最關鍵的一部分念給老板:“拍賣品最後的成交價格是八百一十萬,其中五百萬是由賀天昊先生的支票支付的,但剩下的三百一十萬,卻是來自美國的一個帳戶。這件事令我非常在意,所以我擅自調查了一下。”
“美國?”賀弘逸輕輕皺了皺眉頭,才八百多萬而已,為什麽會通過兩種方式結算?這是疑點一。
疑點二,賀家的錢都存在瑞士銀行,除了爺爺賀尚卿,不論是臭老頭還是母上大人都沒有美國的帳戶,所以,這就排除了是他二人跟自己競拍袖扣的可能。
疑點三,遠在美國的爺爺不可能閑到來搶這對袖扣……就算他真閑到發黴來耍弄孫子玩,也不會用兒子的五萬百的支票,那八百一十萬應該全部由美國帳戶轉帳過來才對啊。
美國?正低著頭吃東西的方思然明顯噎了一下,不是她敏感,而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賀弘逸接的這通電話,百分百和剛剛的拍賣有關。
賀弘逸啊賀弘逸,你要不要這麽小心眼?就因為沒拍到那枚袖扣,就背地裏展開調查?
“是的。”鍾霽文繼續匯報自己的調查結果,“這筆錢來自美國的銀行賬戶,而該賬戶裏麵的九十萬美金,是在前一天由一個證券賬戶轉過去的,兩個賬戶都是在賀太太名下。”
賀太太?這三個字讓賀弘逸愣了一下,他向動作明顯變得僵硬遲鈍的方思然看了一眼。
她支著耳朵,連吃東西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一看就是有古怪。
鍾霽文是個孤兒,在賀家投資建成的孤兒院長大,他從小就很敬重賀紀玉琴,所以一向稱呼她為賀女士。
因此,被他稱為賀太太的人,就隻有方思然。
賀弘逸瞄了一眼被她藏在身後,卻因為吃得太歡樂,扭來扭去而露出來一角的手包,他已經知道那對袖扣現在在哪裏了。
我終於明白你當時為何會阻撓我繼續加價了。
行啊,方思然,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