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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琴蹲在葉羽跟前仔細打量著他,半響後才呼出一口氣,道:“看你這憔悴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神采。這個昏君也真下得去手,莫須有的陷害不說,還要對你施以酷刑!”
嵐琴咬牙切齒的說著,似乎就連眼睛裏也要迸射出怒火。
葉羽知道她為自己不平,也知道這段時間她也一定很擔心自己,便道:“好在我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嵐琴卻哪裏肯罷休,一個勁兒的數落,把朱允炆罵的一無是處也不解氣,最後她氣哼哼的說:“你們明廷的皇帝這樣昏庸,你不如跟我回朵顏吧!”
葉羽忙看了朱棣一眼,見他臉上神色如常,才苦笑道:“嵐琴,謝謝你的好意。隻不過,我無論如何都是大明的人,我……”
“你還惦記著那個公主?”嵐琴更加不高興了,“她現在是在宮裏錦衣玉食,你卻雙腿盡廢流落在外。況且,你已被你們的皇帝除去了宗籍,再也不算是皇室中人,你與她的婚姻簡直可以說不作數了!”
葉羽溫和一笑,道:“即便如此,她依然是我的妻子。”
葉羽話雖不多,但隱約已透露出堅決之意,嵐琴氣他如此不知好歹不知變通,哼了一聲坐在一旁不再理他。
一時間室內氣氛靜默了起來,大家各有所思都不說話。
傍晚時分,朱棣告辭先行回北平,他身邊一直跟著朱能護衛,盛淩怕路上有什麽不測,便派牛頭跟在他身邊。
晚飯過後,盛淩向葉羽和嵐琴說明外出去接人,暮挽歌則一直隱在屋外守衛。
房間裏一時間隻剩下葉羽和嵐琴兩人,嵐琴似乎還在賭氣,也不與葉羽說話,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葉羽找了個話題來聊。
“我看盛淩他們幾人功夫都不錯,想必是什麽江湖高人吧?”
嵐琴隨意答道:“是啊,他們是陌石山莊的人,功夫當然是頂級的。”
再次聽到陌石山莊的名頭,葉羽怔了怔,問道:“這個陌石山莊很厲害麽?”
嵐琴用一種這人真是孤陋寡聞的眼神看著他,道:“厲害!不是很厲害,是非常厲害!厲害的沒邊兒了!尤其是他們的少主夜殤,簡直是集智慧,才華,能力,英俊,所有一切於一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江湖第一人了!”
葉羽看她誇張的近乎崇拜的神情,笑了笑,道:“有這麽神奇麽?”
嵐琴見他似乎不太信,撇撇嘴道:“神奇?他簡直就是神話了!夜殤從一年前開始出現在江湖上,一手創建了陌石山莊,這一年的時間裏,他帶領陌石山莊縱橫武林,先是收攬了沿海一帶所有幫派,又漸漸將勢力擴充到了中原,穩住了江湖無冕之王的地位。現在江湖上除了南盜俠夏洛之外,怕是無人不買陌石山莊的麵子了。”
葉羽沉默不語,江湖上的事他了解的不多,不過聽嵐琴言下之意,這陌石山莊竟然崛起速度如此迅速,倒真是十分神奇。
“一年時間就能崛起這麽迅速,看來這夜殤確實是個優秀的領導人。”
嵐琴聽他這樣說,想了想又笑道:“陌石山莊裏的人從前都是不成名的江湖人,不知怎麽的就被夜殤給搜羅起來了,而且個個都是狠角色,殺人都不帶眨眼睛的。偏偏個個都對夜殤忠心不二,言語中也能聽出他們對夜殤的崇拜尊敬,真是奇了,搞得我都想見見這個夜殤了。”
葉羽沉吟道:“或許,江湖跟朝廷牽連上了關係,他們都是因利聚在一起也說不定。”
嵐琴明白葉羽的意思,說實話,她這兩天跟朱棣在這裏碰麵後就明白了。陌石山莊的背後,是有燕王府的支持的,恐怕就是燕王朱棣暗中培育的江湖勢力。隻不過……
嵐琴微微一頓,道:“但是我跟他們接觸了幾天了,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們是效忠夜殤的。也許夜殤跟燕王達成了什麽協議而為燕王效力,但陌石山莊上上下下聽命的人始終都是夜殤。他們隻是因為夜殤的吩咐,才對燕王唯命是從。比如那個‘吹雪’盛淩,他的名號是跟著陌石山莊一起打響的,我能看得出他作為四聖使之首的那種傲氣,這傲氣在燕王麵前也絲毫未減退。但在他提起夜殤的時候,語氣裏卻是絕對的崇敬。”
葉羽聳了聳肩,他隻是無聊閑談,真要說有多麽感興趣那是假的,對他來說陌石山莊的人怎麽樣都不是重點。他現在更在乎如何治好自己的腿,不知道盛淩白天提到的那個叫盛澤的人什麽時候到。
正這樣想著,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襲白衣的盛淩緩緩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英俊的青衣男子。
盛淩向葉羽和嵐琴行了禮,道:“駙馬,郡主,這位是在下的師弟,盛澤。”
青衣男子走到葉羽身前一揖:“駙馬,在下盛澤,是陌石山莊的四聖使之一。”
葉羽隻是點了點頭,表示問候。
倒是嵐琴突然興奮的問:“你就是‘一如’盛澤?”
盛澤點頭道:“正是在下。”
嵐琴高興的說道:“有你在就好了!葉羽的腿傷你一定可以治好!”
盛澤低頭道:“在下正是奉少主的命令來為駙馬爺治傷的。”
嵐琴頗為詫異的問道:“你們少主?夜殤?!”
盛澤點頭道:“正是。”
嵐琴和葉羽頗為意外的對視一眼,雖說盛澤他們效忠夜殤,但救治葉羽這件事難道不是朱棣授意他們才聽命的麽?
“你們少主認識駙馬麽?”嵐琴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盛澤搖搖頭,道:“屬下不知,從未聽少主提過。隻是,少主在為燕王殿下做事,駙馬是王爺的把兄弟,少主也許是因此十分上心。”
葉羽沉默的思索著,但無論怎麽想,他的記憶裏都完全沒有夜殤這個人的存在。
“咳咳咳……”原本葉羽正欲開口再問點兒什麽,卻突然忍不住猛烈的咳了起來,而且越咳越烈。
這一下把嵐琴給嚇壞了,忙對盛澤說:“盛澤,你快看看他怎麽了!”
盛澤的反應並不比嵐琴瞞,他一個箭步上前蹲在葉羽的麵前,拉過他的手腕把起脈來。
片刻後,盛澤的眉頭越皺越緊,他語氣中帶有一些慍色,道:“駙馬,你也太不愛惜自己了,傷的那麽重,在牢裏的時候是否還喝過酒?”
葉羽勉強扯了抹苦笑出來,他說不上話,就隻得一直靠在軟椅上喘著氣。
“駙馬,你原本罹患血瘀之症,而且此症纏綿在身大概已有十年之久,最近這幾年你身邊應該有一位醫術很高的大夫在為你調理此症,而且你感覺已經好了很多了,對麽?”
葉羽艱難的點點頭。
“宗人府天牢內潮濕陰暗,縱然是春夏時節,你依然感覺寒氣不斷侵體。而且你身上所受鞭笞之傷數不勝數,從未有過止血消炎等醫治行為,隻是服了莫可給您的藥對麽?”
“是的。”
“你在天牢裏中過毒,對麽?”盛澤的麵色更加的凝重。
“什麽?中毒?”嵐琴和盛淩聽到後都十分震驚。
他們把目光看向葉羽,卻見歪斜靠在軟椅上的葉羽自己也是一臉的茫然。
盛澤見他這樣的神情,不禁歎了口氣,道:“鞭子上有毒……毒素通過血液一點點滲入血脈之中。駙馬,看來皇上即便是將你改判流刑,卻也沒有真的想要放過你的性命。”
葉羽稍稍怔了怔,隨即露出一抹複雜的笑意。他搖搖頭,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能治麽?”
盛澤稍稍露出一些難色,隨即道:“這毒並非什麽難事,隻不過……你罹患血瘀之症,而且時日太久,身體早已不似常人一般健康。而你在天牢中多日所受酷刑堆積,導致身體更加虛弱,傷上加傷,又因飲酒加之天牢陰寒,寒氣傷到心肺,你……你這……我已經不敢承諾可以完全醫好你。”
葉羽苦笑一聲道:“反正都是半吊子,是否完全醫好又有什麽區別?你隻需告訴我,你能治到什麽程度?我能有多久的時間?”
盛澤想了想,道:“你雙腿雖廢,但卻是最不打緊的傷。我隻需用內力重新修正雙腿筋脈,你便可重新走動。隻是……不會如從前一般,後遺症一定是有的,比如陰雨天氣一定會疼痛難耐。”
“一點小痛倒是不打緊,我這頭疼了半輩子了快。”葉羽也真算是心大,如此傷痕累累的身體他還真開得出玩笑。
盛澤繼續說道:“毒也不難解,我隨意配置一些藥物就可以解了。隻是難在……你這番牢獄之災後,怕是血瘀之症再難有康複的可能……而且,會惡化的比從前嚴重百倍,想要控製都難了。”
嵐琴聽了他這話,突然從後麵扶住葉羽的肩膀。她十分清楚陌石山莊‘一如’盛澤的醫術,若這世上還有他治不好的病,那麽就不會再有別人可以治好。
葉羽嗬嗬一笑,一臉不在乎的說:“這個我反倒真的不擔心。早知它治不好,我就從未抱過希望。”
盛澤見他一臉灑脫的樣子,心裏倒也真的佩服他,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交給葉羽:“駙馬,我這種藥可以幫助你延緩體內的毒素,你服一粒。然後我幫你的腿施一次針,我們先從雙腿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