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君等了半個多小時才打到一輛車,上車時人都已經冷得有點意識空白了,報了地址以後,她使勁地搓著毛衣,試圖讓毛衣產生溫度,暖暖自己。
回答酒店以後,沈晏君脫了衣服鑽進了被子裏,盡快地讓自己暖和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酒店房間,沈晏君的心裏忽然有一絲絲的空白,她怔怔地看著床頭櫃上的那盞燈,蕾絲邊的燈罩十分好看,將燈光剪成了碎影,投射開來,可是這麽好看的燈,卻顯得冷冰冰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自從在酒店入住以來,沈晏君第一次感到了孤獨。
她所努力創造出來的社交圈,小得可憐,她厭惡被人打擾,她不需要毫無意義的聚餐,她一直都很享受這種我不煩人人不煩我的狀態,可是為什麽在此時,覺得很孤獨?沈晏君將頭縮進了被子裏,閉上眼睛。
有人說,愛情,友情,親情,是一個人一生中快樂的來源,沈晏君沒有,她隻有一個阿青,卻也談不上快樂,更多的是依賴和熟悉。
嚴淮琛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自己真的很嚴肅嗎?沈晏君不知道。
在反複糾纏的思考中,沈晏君睡著了,還沒到除夕夜晚,外頭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煙火,在這座城市上空綻放,熱鬧的聲響,是春節濃鬱氣氛的開始。
“嘭!嘭!”煙花又炸開了,沈晏君翻了個身,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最後又看著窗外的煙火光芒,再度入睡。
夢裏,是小時候和爸媽過春節的畫麵,沈晏君看到自己小臉上滿是笑容,拿著仙女棒四處揮舞,終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
“一家四口,迎接新年!”
除夕當天下午,沈晏君在朋友圈裏刷到了張裕的動態,是他和琪琪以及高蘭的合照,一家四口,那就是還包括肚子裏的孩子。
看起來還真有點幸福,沈晏君的手指停住,點開照片仔細地看著。
如果沈晏君這三年的婚姻裏,懷上了孩子,也許現在是另一幅景象,當然,她一點都不後悔現在的結果,一個從一開始就對婚姻不忠誠的人,她從來都沒有指望過,對方能改正過來。
張裕不敢指責沈晏君不要孩子,因為他新婚當天被翻到的約炮記錄,是鐵打的事實。
“我錯了,我一時被**衝昏了頭腦,晏君,我結婚以後一定會好好地對待你,補償你。”張裕痛哭流涕地跟沈晏君認錯。
那也是沈晏君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三年前的自己似乎容易心軟,給了張裕一次機會,而這三年間,她也從期待慢慢變成了麻木,才發現有些東西不是時間就能衝刷幹淨的,尤其是惡心的事。
琪琪的出現,沈晏君沒感到多麽驚訝,她該做的已經做了,是老天爺在催促她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
返回,繼續往下刷,沈晏君拒絕了和阿青一起回家的邀請,也隻能留在酒店裏看看手機,刷刷朋友圈,看看別人是怎麽一家團圓。
“今晚有人去江畔跨年嗎?約啊!”沈晏君忽然刷到了這麽一條朋友圈,是一個以前接洽過的客戶發的。
江畔是昭城的跨年勝地,每年除夕夜,那裏都是最熱鬧的地方,尤其是情侶居多,有許多在昭城工作的外地人,沒有回家過年就去那裏抱團取暖,讓自己別那麽孤獨。
沈晏君心頭一動,她還沒有去江畔跨過年。
心動不如心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沈晏君收拾了一下包,換了衣服,便拿了房卡出門,在網上約了一輛車趕往江畔那邊。
為了迎接這些跨年人流量,江畔附近的酒吧,咖啡館,餐廳,春節都不休息,每到這個時候,所有的位置都已經被預定滿了,沈晏君也沒打算坐在餐廳裏跨年,她就是想找找熱鬧的感覺,久違的熱鬧感。
因為離跨年還有好幾個小時,所以現在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是集中在一處搭建起來的舞台上,有歌手抱著吉他邊彈邊唱,緩慢的旋律,與這寒冷的天氣挺搭。
沈晏君幹脆就站在那裏聽歌,哪裏都不去,周圍來來去去的都是情侶或者一家人,她孤家寡人的四處穿梭反而有點格格不入一樣。
“喂喂喂,那個是不是沈晏君?”正在喝著悶酒的金皓忽然眼睛一亮,伸手跟對麵的嚴淮琛招了招,然後指著不遠處站在舞台外側的身影,問。
“嗯。”嚴淮琛順著金皓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淡淡。
“不對啊,你這什麽反應?”金皓眼尖得很,立馬就發覺了嚴淮琛態度的冷淡,畢竟之前他一直覺得嚴淮琛對沈晏君是不是有什麽好感之類的。
“你想要我什麽反應?”嚴淮琛瞥了一眼金皓,眼神淩厲。
金皓“額”了幾秒,然後試探著問:“要不,你打個電話給她,讓她上來一起吃點東西喝點酒?”
嚴淮琛反問:“你手殘嗎?”
好吧,這看起來是真的很不爽了,金皓可不敢惹不爽中的嚴淮琛,別看平時嚴淮琛好說話,要是發起脾氣來,那叫一個令人害怕。
本來金皓是想著叫自己媽媽回國,一家人再過個年,因為指不定明年就辦離婚手續了,結果媽媽沒回來,那個年輕的後媽倒是花枝招展的出現在了他客廳裏,一氣之下就約了嚴淮琛出來一起跨年,反正嚴淮琛的父母今年也沒回來。
兩人一起跨年,總好過一個人孤孤單單,金皓現在不覺得孤獨了,倒覺得沈晏君挺孤獨,台上那歌手都休息了,她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嗨,小姐姐,你也一個人?”忽然有人在沈晏君身旁打了個招呼,是一個比較高瘦的大男孩,看起來應該二十歲左右。
“嗯。”沈晏君沒什麽搭訕的興趣,應了一聲以後,繼續看著台上。
“歌手要休息到八點才重新登台哦,我能請姐姐去那邊喝一杯熱奶茶嗎?”大男孩露出兩顆小虎牙,十分開朗的模樣。
“不喝。”沈晏君答道。
“一個人不覺得很無聊麽?我就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不想和父母一起過年,好不容易碰到你也是單獨一個人,幹嘛這麽冷淡?”大男孩十分有耐心地來了一個自我介紹:“對了,我叫小傑,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小傑的喋喋不休讓沈晏君覺得有些納悶,她瞥了一眼那個滿臉期待的男孩,然後選擇了轉身走人。
小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沈晏君離開,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麽冷漠的大姐姐。
金皓看戲看得津津有味,本來不能一家團圓過年的消極情緒也一掃而光,看到沈晏君走了的時候,他還“哈哈哈”了起來,叫嚴淮琛看:“那小屁孩滿臉懵逼,太年輕了,真是太年輕了。”
嚴淮琛卻神色淡漠,仿佛對金皓的反應無動於衷。
這很反常,金皓秉著八卦的精神,問:“你和沈晏君吵架了?”
“吵什麽架?”嚴淮琛鋒利的眼神剜了一眼金皓,問。
“我怎麽知道?但是你這態度冷淡得莫名其妙啊,之前都是你見到她拋下我不管的。”金皓一臉的鬱悶。
“你覺得我和她很熟?”嚴淮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語氣也非常不妙。
“起碼我覺得是挺熟的,我以為你想追她來著。”金皓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還擔心你的品味出了什麽毛病,青梅竹馬的超模都不要,喜歡這種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女人。”
嚴淮琛一聲冷笑:“你覺得可能嗎?”
金皓深吸一口氣吐出,拍著胸口一副鬆氣的神態:“那就好,真的,我覺得你和她如果在一起,伯父伯母也不可能答應,聽過一句話沒?戀愛不分高低貴賤,但婚姻必須門當戶對。”
這也是他金皓縱橫情場多年,卻從未認真的原因之一,他可以和不同身份的女人戀愛,同居,但是不可能結婚,除非那個女人的家世和他家差不多。
嚴淮琛的眼色一沉,並未回答金皓的話,門當戶對這種問題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他也很清楚。
之所以不想去和沈晏君打招呼,的確是因為那晚沈晏君的話,讓他覺得兩人之間做朋友的代溝也很大,在這些代溝消失之前,他不想像之前那樣,迫切地去探究那個女人的生活,內心,和真實想法。
想著想著,心情好像更加不爽了起來,嚴淮琛起身拿過外套:“不想喝了,回家。”
“不是吧?你這是來跨年還是來跨時的?”金皓大吃一驚,他剛和上一任女友分手,正想著今天要是能在跨年的時候找個現任,那麽今晚將是一個溫暖的除夕,結果嚴淮琛說要回家了。
“你一個人慢慢玩。”嚴淮琛頭都沒回,對於這個時常被自己半路拋棄的好朋友,他完全是冷血無情不講道理。
“臥槽,我像是那種拋下兄弟一個人——”金皓也拿過外套準備跟上,嘴裏還沒說完的話,被一個穿著毛呢大衣的長發美女的背影生生打斷,他認真思考三秒,然後接著說:“那我就一個人過一個孤獨的除夕吧。”
說著,金皓朝著目標人物飛奔而去。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與愛情狹路相逢》,”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