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湛燊氣結,當即要發作。
狐之亦輕輕抬手,幾乎反射性的,湛燊那高大的身子便後退了兩步。
祝繁實在忍不住發笑,捂住了嘴在旁偷笑,被湛燊聽了去,獸目一眯,頓時一臉了然,臉上的神情更凶惡了。
“笑什麽笑?!還不都是為了你這丫頭!老子撕不了這老狐狸,還不能撕你了?!”
說罷,大掌猛地就是一抬,帶起一股濃濃的獸腥味兒。
“誒?!停停停!”祝繁在身邊男人眼瞧著要發火時趕緊抄湛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虧得湛燊還真聽了她的話,就那麽抬著大掌,惡聲惡氣地說:“有什麽遺言,說!”
祝繁聞言癟嘴,哼了一聲,很是鄙視地說:“你看看你,渾身髒兮兮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既然你都曉得我家三叔是為了我利用了你,那你把我撕了,看我家三叔他老人家會不會把你剁了燉肉!”
老人家……
狐之亦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再看自家這小妻子時,眼裏便多了份耐人尋味。
湛燊被祝繁這句話說得遲疑,緊接著就聽這小丫頭片子說:“說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吧,你還真不聰明,你想想啊,我們家三叔這麽厲害這麽牛,成為朋友總比成為敵人好吧?今兒個興許他能將放在你體內的東西取出來,但你能保證下次你再鬧事兒的時候他不會再給你弄進去?”
頓了頓,祝繁朝她口中的“老人家”臉上偷瞄了一眼,繼續道:“這俗話說得好啊,‘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這三叔可是神王的太太公,若你真跟他成了朋友,便是神王至少也得喚你叔叔不是?我這光是想想啊便覺著得意,你不覺得麽?”
說罷,她眨了眨眼,歪頭瞅著湛燊,看在狐之亦眼裏,別提有多俏皮。
這丫頭,是覺著她三叔沒能耐麽?變著法兒拉同盟……
湛燊都快被祝繁繞暈了,但皺眉這麽一想,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一想到那個女人欠揍的嘴臉,他就恨不得把那張瞧不起人的臉給撕了!
一口一個魔物的,想起就鬧心!
若是能讓那欠揍的女人喚他叔叔,好像是比直接殺了她要來得解恨啊……
但……
“便是如此,你也總不能讓這老狐狸把那玩意兒一直擱我這兒吧?”湛燊狠狠朝自己胸膛捶了兩拳。
“砰砰”的兩聲,那力道,光是聽著就疼。
祝繁不忍地吸了口冷氣,卻是沒回答他的話,而是轉身麵向自家三叔,仰起頭說:“三叔,我看這人也不壞,你便別顯神通了,此後就不動他體內的東西可好?”
狐之亦大概猜到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湛燊,“嗯。”
祝繁一聽,立馬看向湛燊,說:“湛叔叔,你聽到了麽,三叔答應我了隻要你不喊打喊殺的,他以後都不讓你痛了,怎麽樣?”
“湛……湛叔叔?”湛燊被她給喊得懵了,有點無措。
畢竟是頭一次跟這麽大點兒的丫頭接觸,五大三粗的魔宮之主有些不適應這張明媚的笑臉。
祝繁忍著笑,眨著眼說:“這麽說你們就和解了,以後再不打殺了?”
“啊?”湛燊還僵在空中的大掌動了動,“誰跟你和解了?書知道他狐之亦說話算數不算數,萬一他……”
“不會的不會的,”祝繁及時打斷他的話,笑逐顏開地看著他,“我保證了,隻要湛叔叔你不主動找他老人家麻煩,他老人家這裏我便說了算!就這麽說定了!”
說罷,她衝湛燊咧嘴一笑,拉著身後臉繃成冰塊的男人就走。
“嘿?!”湛燊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得老遠了,還一個勁地朝他喊:“湛叔叔,回去好好休養身子吧,回頭再讓我三叔跟你過幾招!湛叔叔慢走!”
聽聽,這一口一個“湛叔叔”的,都快把湛燊叫得飄到雲層上頭去了。
轉念一想,對謔,照這形勢看,那小丫頭片子雖說一口一個三叔,但總歸是狐之亦那老狐狸的妻子。
既然小丫頭片子都喚他叔叔了,那豈不是連狐之亦都得喚他一聲叔叔?!
狐之亦都喚他叔叔了,那……那天上天的那個女人豈不得喚他一聲太公了?!
如此一想,湛燊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體內獸血一個勁兒的翻湧,咧開嘴就是一口大白牙。
玉翟在一旁觀望了一個時辰,此時見自家主子笑得這麽詭異,當即一身冷汗,問:“主子,咱還打不打啊?”
他們不是來找狐之亦取什麽玩意兒的麽?怎麽這會兒竟被那小丫頭片子隨隨便便幾句話就給對付過去了?
“不打了!”湛燊大手一揮,沒有理會自家手下那一臉見了鬼的神情,沉重的步子邁開,在狐林裏一踩一個腳印,“就再信老狐狸這麽一回,下次見麵……”
哼哼,他一定要讓老狐狸喊他一聲叔叔!
玉翟:“……”
他們這主子的夢是不是做得有點太美了?就差在臉上寫著“讓狐之亦喚我叔叔”這幾個字了,他幾乎都能預見這兩人再次見麵會是個如何山崩地裂的情景了。
……
“三叔,不關她的事,你別跟她生氣……”
棲和殿內,祝繁已經穿好鞋,此時正一臉愧疚地站在狐之亦邊上,瞧著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碧落,去晃男人的胳膊。
男人冷著一張俊臉,未將她的話收在耳裏,揚聲道:“帶下去,杖斃。”
碧落與祝繁幾乎同一時間抬眼,前者是恐懼,後者則是一驚。
兩名狐族守衛從外頭進來,生生拽著碧落就往外拖。
祝繁一看,急了,趕緊上去拽著不敢發聲的碧落,然後看向狐之亦,道:“我知道錯了,不是她要帶我去的,是我非要去的,三叔,三叔,你最疼我了,饒了她吧,好不好?”
祝繁鬆手,那兩名侍衛便繼續拖著碧落往外去。
祝繁急得都快哭了,過去一把拽著男人的胳膊,急得跺腳:“三叔,三叔,夫君,夫君……”
狐之亦緊抿的唇在聽到她喊出“夫君”兩個字時有了鬆動,“慢著。”
那倆侍衛立馬放開碧落,後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縱使再害怕,也不敢哭出聲音,眼淚砸在地毯上,說不出的可憐。
祝繁悔得腸子都悔青了,站在男人麵前,也便顧不得有人在場,踮起腳討好地親他,“夫君,三叔夫君,我曉得錯了,以後再不亂跑讓你擔心了,別連累其他人,好不好?”
兩人經曆這麽多,她若是再不清楚他心裏所想,便是白跟他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
隻是當時她也擔心他啊,湛燊這個人她不了解,但從記憶裏能知道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她還不是怕他受傷才會急著想去看看。
狐之亦不言語,擺了擺手示意碧落退下,將她從麵前推開,轉身進去內殿。
祝繁趕緊跟著,一把從身後抱住他的腰,“三叔,別不理我,我難受……”
狐之亦身子僵了僵,兩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殿內安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察覺到從後背傳來的濕意,狐之亦終究沒了脾氣。
轉身,生硬地將她扯開,板著臉道:“你還委屈了?”
天知道他在看到她出現在那時心都快從喉嚨裏飛出來了,這丫頭,竟還不知死活地往他跟前湊!
祝繁本就內疚到了極點,眼下聽他這麽一說,眼淚頓時沒出息地在眼眶裏打轉,不顧他的推薦,伸長了胳膊要親近他。
狐之亦自是不會這般輕易地便算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至衣架子邊上換衣裳,“今晚我去偏殿。”
千年來他沒有女人,王宮內自然也就沒有能供他就寢的其他寢殿,偏殿在棲和殿寢殿的東側,距離不遠,幾步路的路程。
祝繁猛地抬頭,他剛脫了外衫,她自然不好上去將人攔著,隻得委屈了一張臉,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要跟我分房睡了麽?”
狐之亦頭也未抬,“嗯”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祝繁的心揪成一團,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鎮定,磨磨蹭蹭地上前一步走到他麵前,問:“那要分房到什麽時候?”
狐之亦換好衣裳,抬眼看向她,“看你何時真正知道錯了。”
說罷,側身轉身就往外走。
祝繁著急地一把拉住他,強忍著眼淚說:“我已經知道錯了。”
狐之亦扒開她的手,冷靜道:“還不夠。”
說罷,人已經走出了兩步,祝繁跑著跟了幾步沒跟上,於是就那般眼睜睜瞧著那片衣角消失在門口轉彎處。
其實自打兩人有肌膚之親後也真正意義上的同房也沒幾次,但至少以往她迷迷糊糊的時候能感覺到他就在身邊,隻要他在邊上,她晚上就會睡得特別沉。
昨日才經曆完浩劫,將心中所想說開,總算是可以親近了,她恨不得日日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說話,光看著也行。
可眼下,不過才過了一日的時間,她就惹他生氣了。
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