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亦方才從大興皇城歸來,想著將身上的揚塵除了再去看他的小丫頭。
誰知前腳剛進朝升院,就從黑淩口中得知這樣的消息,當即大怒:“混賬東西,此等大事為何不早說?!”
也是黑淩早在說事之前便將屋外的結界設好了,否則依著自家主子這般大的動靜必定引來外頭那守夜的旺生。
黑蛟因隨男人去了大興皇城,所以此時在聽了黑淩的話後也難免吃驚,屏息看著很少如此發怒的男人。
黑淩道:“主上息怒,祝姑娘眼下已睡下,並無危險,主上可要前去?”
別說黑媚了,就是他上回也未察覺到那二人的氣息,想來那二人定有隱匿他們身上氣息的法子,黑淩不由得暗暗在心裏為黑媚叫屈。
“哼!”男人冷哼一聲,連半句話都未曾留下便帶起一陣風出了門,黑蛟與黑淩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屋裏,祝繁本已閉上眼準備休息了,但突然間卻又猛地睜開了眼,無任何照明情況下瞧得清清楚楚的帳頂讓她有片刻的失神。
“繁兒!”一陣香風迎來,男人臉上神色微憂。
祝繁回過神來坐起身看著他,“三叔,你怎麽來了?”
眼下都已經子時了吧,他不是說今晚有事要出去辦麽?
男人的那張臉,不是祝弧的時候,不管怎麽看她都覺著不習慣。
在看到她雙目直直地看到他臉上時,狐之亦的眸光不可見地閃了閃。
撩起袍子坐上了床沿,他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整理了情緒,說:“沒事,回來得早了,方才睡下便夢見你出了事,本不該來擾了你,卻是實在不放心,便來看看。”
說完後狐之亦才發現,她與他之間的謊言始終都是以夢作為借口,他不禁覺得好笑。
祝繁忍不住發笑,搖了搖頭說:“沒想到,原來狐王大人也相信夢這種東西,你沒聽說過麽?夢跟現實是相反的,夢裏的我出事了,那現實中的我絕對就是好好的。”
這回,輪到狐之亦發笑了,他伸手在小姑娘鼻子上揪了一把,說:“既是如此,那先前卻是誰因為一個夢擔心得不得了的?”
好幾次,小丫頭都因為夢到了他發生了不好的事大半夜地去宅子裏瞧他,她當他不知,卻不曉得他全然曉得。
除去那些他刻意製造出的假象,哪一回不是從夢中驚醒前去找人的,如今竟是還有心思說他。
祝繁也意識到自個兒的話裏有偏差,摸了摸鼻子哼哼道:“要不是擔心你我才不會那樣呢,再說了,如果不是夢,我還壓根兒不曉得原來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狐族、靈獸、神族什麽的便像是她曾看過的誌異小書裏的東西一樣,若非她自個兒經曆了此等怪事,她定然會覺著此人腦子有病。
說起這個,狐之亦不禁想起昨夜之事來,當下心又疼了起來,輕哄道:“好了,三叔曉得錯了便是,繁兒大人大量便不與三叔一般計較,時辰不早了,也就不擾你了,睡吧。”
說著,就要將小姑娘往床上摁,可惜小姑娘不躺下,揪著他的衣袖不鬆手。
狐之亦挑眉:“繁兒?”
祝繁咬了咬唇,往床裏麵挪了挪,掀開被子拍了拍邊上的位置,小聲說:“矜持個什麽勁兒,之前不都在這睡的麽……”
她說得小聲,但在安靜的屋子裏卻能讓人聽得很清楚,狐之亦當下嘴角一抽,心中的那汪春水又被這小丫頭攪得亂七八糟。
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空出的那塊地上,沉聲問:“繁兒當真要三叔在這裏睡?”
祝繁沒懂他語氣中的變化,抬起眸子看他,“你不想在這麽?”
可明明之前都在的呀……
想!怎麽可能不想!
狐之亦在心底咆哮,心說他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將人帶在身邊,如此機會他怎會想錯過,隻眼下見小姑娘如此坦率,他心裏又覺不是滋味。
想了想,他將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了聲音對上那雙單純的眼,問:“再問一遍,繁兒真想讓三叔睡在這裏?”
說話間,溫熱的大掌已經將那放在被子上的小手給握在了手裏,曖昧的呼吸灑在其耳邊,暖了這初冬的夜。
祝繁猛然一驚,手上被他摸過的地方好似有了熱度,讓她下意識便忍不住想要縮手,隻可惜男人卻是不給她後退的機會,高大的身子靠得越發得近了。
祝繁的確是不知情事的小姑娘,但她聽說過的村裏誰跟誰苟且的事加起來也有好幾件,自然曉得男女在一起實則不會有多單純的,尤其麵前之人還是她喜歡的人。
好似一瞬間開了竅,男人的靠近讓她的臉頓時紅了遍,無措地往後退了退,聲音變得更小了,“我們……我們還沒成親,不可以脫衣服……”
言下之意也就是他們能和衣而睡,不能皮膚碰皮膚。
“!!!”
聽聽,這話說得多單純,多沒有顏色啊。
可偏偏狐之亦在聽了她這話後體內的感覺在那一瞬間猛地高漲。
“繁兒……”
喑啞的聲音無比蠱惑,以至於男人的唇印上自己的時祝繁的腦子都是空白一片。
再沒有什麽感覺比唇齒相融更讓人心動美妙,鼻間的淡淡的香氣真如那春日裏的朵朵桃花,置身其中,為其迷醉沉淪。
少女不識情滋味,便憑著本能伸手擁住了給她如春般溫暖的人,投身其中,恍若身臨繽紛,欲罷不能。
好不容易分開,兩人都微微喘氣,小姑娘暈暈乎乎,一雙眼裏全是水意,她有些不明白,為何男人突然便鬆開了,她想要更暖的擁抱,便有些恍惚地開口道:“三叔……”
狐之亦腦中的那根弦險些斷裂,隻覺身子發疼,忍得他心口陣陣發熱,連呼出的氣息也變得熱烈了不少。
連忙換了姿勢上床將其擁入懷中沉澱那一觸即發的高漲情緒,撫著小姑娘的肩頭,輕歎:“繁兒,你當真是來折磨三叔的……”
祝繁不是很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但見他好似不適,便在他懷中抬起頭問:“三叔的身子不是好了麽?這會兒哪裏不舒服?”
他說他本身就是狐王,之所以要裝作病弱的樣子是因為先前還未覺醒的時候身子便弱,但眼下他已經醒了過來,身體自然就不存在什麽問題了。
那現在為什麽她卻感覺到他的體溫異於常人,難道狐王也會生病發燒麽?
狐之亦哭笑不得,心說他該如何向不識情欲滋味的她解釋他現在的狀況。
心中無奈暗歎,他按住小姑娘欲伸到他額頭上的手,啞聲道:“沒哪兒不舒服,這種事,你長大後便能明白了。”
眼下事情太多,斷然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何況他也不曉得若真做了這事,她會是何種情況,他是萬不會輕易嚐試的。
“我已經是大姑娘了,”祝繁在他懷裏抬著頭說,但好像又意識到了什麽,紅著臉低頭靠著他說:“三叔乃真君子……”
不像有的男人,隻要看到姑娘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給粘上去,就跟那些看曹天嬌的人一樣。
還有祝韶風,祝韶風如果不想著對她做出那種卑鄙的事來也就不會死了,也虧得祝華已經成了他的人,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嗬……”狐之亦輕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瘦弱的後背,近乎於輕歎地說:“我可不是什麽真君子。”
如若不然,他便不會有今日的地位與修為了,便是對她,他舍不得任何的冒險。
此後,二人便沒有再說話,屋中陷入寂靜後本沒有睡意的祝繁在熟悉的氣息包圍之下眼皮漸漸重了起來,沒多會兒就睡過去了。
然,她卻是不知,守著她的男人徹夜未眠。
曹天嬌的死在村裏掀起軒然大波,曹春花是被確定為殺人凶手了,任憑她如何狡辯,就是無一人相信她。
祝繁還因此被叫去了一趟,說是跟曹春花當麵對質,因為曹春花一口咬定人是祝繁殺的。
村裏的人也不是全是傻子,心想凡事也不都是空穴來風。
曹春花會這麽篤定這件事跟祝繁有關,那也該是事出有因的,而且祝諫為了證明自己女兒的清白也同意了跟曹春花對質。
曹春花說那東西實則是曹天嬌想要害祝繁性命的才從鎮上一個販子手裏買來的,可是在曹天嬌跟張二麻子成親的那天因為她跟祝繁在屋裏有爭執,最後東西就落入了祝繁手裏。
曹春花想的是反正曹天嬌也死了,死人又不會開口說話,就算說一開始就是她打算害祝繁性命也不會出來指認她。
隻是顯然,她能想到這一點,旁人也能想到這一點,畢竟有個詞叫做“死無對證”,恰好這時又不是是誰扯出了曹春花跟曹天嬌私下實際不合的事來,還有人說曾看到他們吵過架。
這麽一來,曹春花的話就更沒有人相信了,無憑無據的,隻有空口白話,又加上祝繁的三寸不爛之舌,最後曹春花就真的成了那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