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西趕馬車趕得飛起,追上來時,許三花他們剛好到廖家坳,臨近午時,停下來吃個飯正好。
渡頭的小酒館生意不錯,幾人進去時,剛好還有一間空包廂,點了菜,等上菜的功夫。
突然,對麵渡口亂了起來,驚叫聲連連。
這間包廂打開的窗戶正朝著渡頭這邊,可以將渡口的情況盡收眼底。
隻見一艘停在渡口的貨船上突然衝下許多手持大刀的短打壯漢,凶神惡煞,上了岸見人就砍,就跟殺紅了眼似得,根本不管誰是誰。
渡口,正忙著搬貨卸貨裝貨的,或者往客船上去的人全都往這邊跑,有跑得慢的一刀子下去就倒在了地上。
那真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變故就在一瞬之間。
等反應過來,渡口對麵這條街都亂了起來,有往酒館鋪子裏頭跑的,有忙著關門的,也有胡亂扯了路邊停著的牛車馬車的就趕緊逃的。
總之就是一片混亂,人仰馬翻。
許三花一口茶水還沒喂進嘴裏呢,聽著這動靜,往對麵一看,就不由放下了茶杯,“咋回事這是?咋今兒跟土匪過不去了還?這廖家坳好好的咋也冒出土匪來了?”
不怪她驚訝,這廖家坳一向太平,整個淮濱河也太平,自從懷慶八年的水匪被悉數剿殺之後,可就再沒聽說過有水匪了。
賀璋看著那些短打壯漢個個頭上係著一條紅頭巾,想著前兒他母親收到的外祖家的來信提起一二事,不由道:“聽說江州的青河幫剛經曆了換幫主的大血洗,老幫主的兩個兒子鬥得不可開交,最後大兒子勝了坐穩了幫主之位,而小兒子帶著人敗逃出來,轉頭就成立了紅河幫,看這些人的裝束想來應是從江州過來的原青河幫現今的紅河幫的幫眾了。”
“青河幫?”這是啥幫派,咋爭個幫主之位沒爭贏跑來梁州府興見人就殺了?瘋啦?
“青河幫是江州有名的大幫派,幫主同江州最大的富商巨賈江家乃是姻親,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從江州青河到淮濱河,幾乎所有的貨船客船都是青河幫的,底下的幫眾數以千計,於白道經營船運生意,於黑道,妓院賭坊各種見不得光的生意也沒少涉及。”
江家?該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江家吧?
許三花撇了撇嘴,見底下衝上渡口的壯漢已經朝官道這邊殺過來了,酒館樓下驚叫連連,“這些人咋順著青河往廖家坳殺人來了?都瘋了不成?要報仇找青河幫去了,腦子有問題來殺無辜的人幹啥?”
“我猜是為了跟青河幫作對吧,你瞧,他們追著殺的都是青河幫的貨船的人,以及要坐青河幫客船的人,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破壞青河幫的船運生意。”
眼見著底下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死了不少人,一個壯漢正揮著到追著一個抱著孩童的婦人跑,分寸間就要砍上,賀璋忙喊了建西一聲,建西應聲,從窗口躍下。
許三花見狀,也忙喊了雲飛去。
建西身法利落,一腳踢飛了那壯漢,救下了那母子倆。
見有人出來阻止,紅河幫的人顧不得追著其他人砍,紛紛朝建西和雲飛湧了上來,一時間,打作一團。
這些紅河幫的幫眾雖個個手持大刀,窮凶極惡,但不過都是三腳貓的功夫,氣勢逼人,卻是花架子,在建西和雲飛麵前根本不夠看。
不過須臾,就被打得丟盔卸甲。
這時候,得了報案轄管廖家坳的淮水鎮鎮公所的衙頭就帶著一幫子差役趕到了。
淮水鎮是一個大鎮,又有廖家坳渡頭在此,鎮公所的衙役比十裏鎮多出兩倍之多,一趕到,就做了收尾工作,將還要反抗的紅河幫人紛紛拿住。
領頭的衙頭跟建西二人抱拳謝過他們仗義出手,遂指揮著差役打掃現場,救人的救人,請大夫的請大夫,安撫百姓的安撫百姓,很快就將場麵控製住了。
事發當時,身在廖家坳的人見危險解除,有些人留下來看熱鬧,有些人卻是不敢多留,趕緊接著趕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因著這一耽擱,許三花他們這桌的飯菜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端上來。
從下頭收回視線來,許三花見慣了打打殺殺的,都不由得嘖嘖嘴,“這勞什子的老幫主他小兒子腦子有坑吧,自個沒搶到幫主之位,眼紅要壞人家的生意,咋不光明正大的打回去,害死這老些的無辜性命,真是造孽。”
下頭差役們確認過已經沒氣兒的抬著放在一起的死者就有十幾個,還有些挨了一刀兩刀不及要害的正被幾個大夫醫治著。
賀璋道:“江湖幫派打打殺殺朝廷向來不管,可涉及到無辜百姓的性命,官府就不會不管,這紅河幫,走錯了路子,是沒有好結果的。”
許三花聽著,不由點點頭,“我說這人也是蠢,沒搶贏回去積攢實力再去搶不就得了?偏用這種方法,壞人家的生意,人家分毫損失沒有,自個可是自尋死路了。”
“再多的實力也搶不過,我聽說那曹真乃是老幫主的嫡子,本就是眾望所歸,且他有江家的支持,這個曹複,隻是負隅頑抗,異想天開罷了。”
許三花眼珠頓時一轉,“你先說這青河幫同江家有姻親?這個是咋的關係,還有那江家是江州府最大的富商巨賈,又是咋說的,你給我說說唄。”
賀璋不由多看了她兩眼,“很有興趣?”
話落,一塊糖醋排骨就放到了麵前的碗裏來,“反正沒事,就當說趣兒唄。”
他笑了笑,遂道:“青河幫的老幫主的妹妹嫁給了江家的老太爺,曹真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嫁進了江家,正是如今江家的家主江遠鶴的大舅子,有這麽深厚的關係,江家自然是曹真的後盾,生母隻是個普通人的曹複自然鬥不過曹真的。”
“至於江家,祖輩數代皆是生意人,幾乎壟斷了江州府內所有的客棧酒樓,布莊銀樓,且江家還經營著一個大馬場,每年隻靠這個馬場就盈利巨豐,說是江州府最大的富商巨賈,事實上,整個大淼,這江家的富庶也是排的上前五的。”
說完,見小姑娘似乎在發愣,他喊了幾聲都沒應,不由伸手過去拍了拍她。
這個江家,真是她那便宜渣爹的江家啊。
還是如今的家主。
許三花嗤了嗤,被賀璋一拍回神,抬眼,“那懷正商號排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