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瞎說什麽啊,我……我怎麽可能有事瞞著你,我……”
祝繁從他懷裏漸漸坐起了身子,但說話的時候卻不敢對上他的眼睛,連抓著他衣服的手指也在衣裳上無意識地輕摳著。
狐之亦垂眸看了看那小手,沒有去說穿,因為他知道,這是她說謊時就有的小動作。
他笑了笑,沒有繼續說,隻抱著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而也正是這口氣,緊緊揪住了祝繁的心,張口道:“三叔,我……”
“老爺夫人,”方才想說什麽,但聽得旺生在外頭刻意提高的聲音,祝繁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從男人的懷裏起來,再“蹭”地退開,緊張道:“怎麽辦怎麽辦?老爺子他們來了,三叔怎麽辦?”
問完,她的眼睛就瞟到了裏屋,趕緊著轉身就要跑過去,狐之亦起身一把抓住了她。
祝繁急了,“三叔!”
再不放手他們就要被發現了!
小姑娘還不曉得自個兒跟他之間的事兩位老人已經曉得了,此時此刻急得臉都紅了。
狐之亦輕歎,把人拉回來,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沒事,萬事有我在。”
方才說完這話,屋子的門就從外頭被人給推開了,祝繁早先一步與狐之亦保持距離。
身邊霎時間淡了小姑娘的氣息,狐之亦多少有些失落,不太高興地看向進來的人,“爹娘何時也學會進人屋前不打招呼那一套了?”
分明再用點力就能從他家繁兒口中套出話來了,這二位真的是……
兩位老人一進來,祝繁立馬正襟危坐的,很是不自在地朝兩人福了福身,然後喊了兩聲。
經過前世,她曉得這兩人雖看似溫和,實則卻是很講究禮性的,而她會的這些規矩也都是前世時身邊這位人教的,隻是這會兒一見到人,一時情急,自然而然就做出來了。
狐之亦側眸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祝舒跟秦氏進來,瞧著小姑娘跟給他們行禮,都連連點頭,祝舒還道:“瞧你這話說的,什麽叫‘不打招呼’,旺生不是聲兒挺大的麽,那還不叫招呼啊?”
旺生正好跟進來聽到了這句話,臉上頓時就苦了,瞧著自家少爺渾身都不自在,心道:老爺子,禍水東流什麽的,咱不帶這樣兒的啊。
話說,禍水東流用在這裏應該合適的吧?
狐之亦沒心思去理會跟班的心理活動,隻淡淡掃了一眼就沒說話了。
倒是秦氏,上回因為還不清楚兒子跟這小姑娘之間的關係,所以光顧著吃驚去了,也沒好好瞧瞧小姑娘跟她好好說說話,如今這未來的兒媳婦兒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個兒麵前,秦氏當即就激動起來了。
“哎呀,瞧瞧這是怎麽了?”她走到祝繁麵前,摸上了小姑娘的臉,不解道:“眼睛怎麽紅紅的,哭了?是不是你三叔欺負你了?”
邊說著,老太太便朝自家兒子臉上看去,滿麵不解,心想自家兒子應該不是那種會欺負人的人啊,怎麽這好端端的姑娘弄成這個樣子了?
祝繁被她這突然的接近弄得怪難為情的,不想那個人被誤會,趕緊著搖頭,也沒去計較為什麽秦氏會對她這般的親近。
“沒有沒有,三叔沒有欺負我,是不小心進了東西,我自個兒給揉紅的,不關三叔事兒。”
說著,她還朝男人使了好幾個眼色,提醒他一定不要多說話。
狐之亦這會兒還是想歎氣,無奈在心裏搖了搖頭後說:“嗯,疼她都來不及,哪裏舍得欺負了她。”
他故意說成這樣,可不,小姑娘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個勁兒朝他擠眼睛。
狐之亦全當沒看見,該坐坐,該喝茶喝茶。
秦氏差點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來了,拉著小姑娘的手往邊兒上的位置坐,“既是沒欺負,那我也就放心了,繁繁啊,我這麽叫你沒事吧?我記得大夥兒好像都這麽叫你。”
祝繁心頭訕訕,麵上沒表現出分毫,點頭大方道:“沒事,老夫人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秦氏一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但好似想起一件事來,嘴角往下拉了拉,說:“繁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為什麽我聽著你叫他祝爺爺,叫我就老夫人,這分明就是差別對待啊,我可就不高興了啊。”
這……
祝繁愣了愣,下意識就朝正喝茶的祝老爺子看了一眼,心裏很想對邊上的這位說,您不是比老爺子更講規矩麽,我不也是擔心讓您不高興麽。
但這話,她顯然是不能說出口的,卻也不曉得該怎麽解釋。
正不知該如何說的時候,老爺子在那頭笑嗬嗬地開口了,“我想,大概是繁繁看著我比你老,所以就喚我一聲爺爺了,哈哈哈哈!”
“祝爺爺,你!”祝繁頓時無語,紅著臉無奈地看著他,最後朝剛放下茶杯的男人看去,“三叔……”
無意識的撒嬌當真是惹人極了,狐之亦被她這一聲喊得整顆心都軟了,涼涼地看了看二老,“如果你們是來欺負人的,出門左拐請便。”
就知道這兩人是來看熱鬧的,小丫頭是從正門進來的,事兒肯定會傳到他們耳朵裏去,不曉得才怪呢。
祝繁倒是沒想到自家三叔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白,一時間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
然那二老卻是看上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笑了笑後秦氏說道:“我這不是聽說繁繁來了想來看看麽,上回都沒來得及好好說說話。”
這可是她未來的兒媳婦兒啊,她怎麽能不來好好瞧瞧呢,兒子說暫時不能讓她曉得他們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她憋著也是很辛苦的啊。
“嗬嗬嗬……”祝繁麵上傻笑著,心裏想的卻是,老夫人,咱什麽時候有這麽熟了麽?我……我跟您之間有什麽可說的麽?
前世的時候她們雖也打過幾次照麵,但她記得這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一直不鹹不淡的,比起祝舒老爺子來不知冷淡了多少,不然她也不會在稱呼上有這樣的差別。
如今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也發生改變了?
狐之亦察覺出了小姑娘的不自在,加上她剛剛心情本來也不好,所以在心底歎了一聲後就對小姑娘說:“你不是說還有事要做麽,還不回去?”
算了,來日方長,總會有時間和機會讓她開口的,不急於一時。
祝繁自然是不曉得自家三叔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隻聽他在為自己解困,當即差點就感動得涕泗橫流了,忙點了點頭,“是哈,三叔不說我都忘了。”
說著,她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秦氏跟老爺子,說:“祝爺爺祝奶奶,我還有點事沒做呢,您二位就好好跟三叔聊吧,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人也已經站起來了。
秦氏不舍,“這……這怎麽就要走了呢,什麽事沒做啊,要不我讓人幫你去做?”
她這都還沒好好說上幾句話呢,怎麽就要走了呢?
“我……”
“娘,”小姑娘要說的話被狐之亦給打斷了,他看了看秦氏,自是不想他家繁兒為難,“繁兒過來便隻是同我說事兒的,如今事說完了,人自然是要走的,您別為難她。”
說著,視線轉向小姑娘的臉上,說話的語氣立馬柔了好幾個調,“去吧繁兒,旺生送你出去。”
剛說了這話,旺生立馬就很狗腿地過來了。
秦氏一聽,跟焉兒了的茄子一樣,但也沒有盡表現在臉上,隻微微麵露遺憾地說:“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以後有時間記得常來玩啊。”
兒子這明顯就是不想讓她跟兒媳婦多待啊,以為她看不出來麽?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兒大不中留啊。
祝繁連連點頭,不知這屋裏人心思的她規規矩矩地跟二老行了禮後就跟旺生出去了。
待人走後,秦氏就忍不住了,“兒啊,你這還打算拖到什麽時候啊?娘瞧著你挺喜歡那孩子的,怎麽不早點把人娶進來啊?”
瞧那孩子的小嘴兒,都被自家兒子親成什麽樣兒了,以為她看不出來麽,切!
“就是,”老爺子也跟著湊熱鬧,“你娘可是成天盼著你給她娶媳婦兒進來,盼了這麽些年,你準備何時滿足她的心願啊?”
一開始老婆子自然也是反對的,想著那孩子比自家兒子小了整整十來歲,而且中間還夾雜了這麽個沒有血緣的輩分關係,怎麽想心裏都還是有些膈應。
但膈應歸膈應,到底是抵不過兒子的一句喜歡,愛屋及烏,自然也就對那丫頭給喜歡上了。
於他跟老婆子而言啊,幺子這些年一個人過得冷冷淡淡的,本就身子不好了,加上性格原因,愣是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讓他有人氣兒的人,他們哪裏再忍心去拆散。
狐之亦自然也曉得二老對他好,隻奈何如今村裏不太平,他那方也不太平,不是說這事的時候,隻好道:“她還太小,我不想逼她,再等等吧。”
等他們都把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時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