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
曹鷹眯著眼睛看著麵前邋裏邋遢的男人,放在兩側的手已經捏成了拳,尤其在看到張二麻子的手裏還拿著自家閨女的兜衣時,曹鷹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
張二麻子也知道曹鷹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前他也不招惹曹鷹的,但眼下為了心愛的人,不招惹也沒辦法。
所以曹鷹一問,他便挺直了腰板說:“我不準你再打嬌嬌!”
喲,這可有意思了。
張二麻子對上曹鷹,怪人對怪人,沒想到今兒個還能看上這麽一出大戲。
這會兒不光是那些女人家了,也不知消息是怎麽傳開的,一些不知情的男人及老人小孩也都往這邊來了。
曹鷹見人越來越多,臉上實在掛不住,卻又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張二麻子,於是他朝張二麻子瞪眼,咬牙切齒道:“我教訓我自己的女兒,關你什麽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要說兩人之間是不是有矛盾,答案還真是否定的,張二麻子跟曹鷹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而之所以討厭張二麻子也並非他惹到了曹鷹,而是曹鷹本身就特別恨這種邋裏邋遢又沒有出息的男人。
如果張二麻子能跟正常人一樣好好幹活好好生活的話,沒有交集的兩人曹鷹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人麻煩,關鍵在還在於這個沒有出息的男人竟然還想對他女兒動心思。
這……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麽?
所以這一來二去的,曹鷹就越來越看張二麻子不順眼,無關乎他的外貌隻純粹張二麻子這個人本身是不討喜的。
張二麻子也不傻,知道村裏的人都是怎麽看他的,但他就是不想改。
他覺得人生在世,幾十年的時間就這麽短,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沒必要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為什麽一定要逼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呢?
於是久而久之,就養成這個性子了。
曹鷹怒意他怎會感受不到,隻心上人便在麵前,他如何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
麵對曹鷹這隱忍著怒意的問題,張二麻子是沒有絲毫的退卻,遮在頭發後的那雙眼睛盯著曹鷹,說道:“這不叫多管閑事兒,這事兒本來就跟我有關,你有火衝我發就行了,嬌嬌是個姑娘家,能經得起你多少打。”
說完,沒等曹鷹發火,他便扭頭看了曹天嬌一眼,邊說:“我是真心喜歡嬌嬌的。”
小衣裳在手,這麽多人在場,之前的事兒大夥兒也都清楚明白了,張二麻子如今這麽一說,就像是在承認他跟曹天嬌之間的事是真的似的。
眾人都聽了出來,曹鷹自然也聽出來了,牙齒被他磨得咯咯響,要動手,卻聽得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
“沒想到,麻子倒是挺有心的。”
“是啊是啊,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樣兒過,看來他對曹天嬌是真喜歡。”
“可不就是麽,不然怎麽可能三十好幾了還是這個樣子,男人啊,終歸還是得有個女人在身邊,有女人在了,他自個兒就懂事了。”
“說的是啊……”
“……”
大夥兒雖然聲音壓得小,但因為這兒安靜,加之曹鷹又的確在意別人的眼光,聽得自然也就仔細了,那張臉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紅,好看得很。
祝繁耳聽著身邊人的這些話,勾著雲妹兒手的指頭不由得勾了勾,兩人相視一眼,顯然都憋著笑意。
曹天嬌險些就被眼前的情況給嚇暈過去,喊了一聲“爹”後又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張二麻子心疼得緊,看著她說:“嬌嬌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爹再打你的,不過……我是真的喜歡你。”
說著,他將那小衣裳捏在手裏緊了緊,輕撫著上麵的花紋,聲音沉了些,“上回你把它放在我這兒的時候我就決定了,我一定會娶你為妻,為了你,我願意改,隻要你能嫁給我,我做什麽都可以。”
說完,他已經看向了曹天嬌,信誓旦旦的,而後者的臉色已經被他這話給嚇得全白了。
曹鷹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拎著張二麻子的領子,“你、說、什、麽?!”
很顯然,曹鷹是被二麻子剛才的話給激到了。
別說曹鷹了,就是在場的所有人也沒料到張二麻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上回”?哪個“上回”?曹天嬌把自個兒的兜衣放在張二麻子家的上回啊!
我的天啊,這該是多麽震撼的消息。
張二麻子沒說丟在這,沒說落在這,偏偏說了是放在這兒的,這可不就是說他之所以會有曹天嬌的兜衣,是因為這本就是曹天嬌自個兒給他的啊!
曹鷹那叫一個氣啊,趙氏也被嚇得險些當場暈厥。
可張二麻子卻覺得沒什麽,曹鷹拎著他的衣領他也不慌,直視著曹鷹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嬌嬌是我的女人,她若嫁給我,我定然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是我的女人”這幾個字一出,大夥兒看曹天嬌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充滿了鄙夷與不齒,又滿是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得曹天嬌心慌不已,看得曹鷹更是中火中燒,當即就揮起了拳頭。
“我說曹兄弟啊,既然這麻子對你們家曹天嬌是真心的,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事情這都這樣兒,何不成全他們了呢?”
“是啊,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都做了,許是就怕你不會同意,這才偷偷給搞上的,人麻子不也說了麽,隻要你們家嬌嬌嫁給他,他就會改,這不挺好的麽?”
“就是,難得有個人讓他醒神,看來這真心是不能再真了,你就成全他們吧。”
“是啊是啊,成全他們,成全他們……”
“……”
眾人紛紛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曹鷹,其中好些聲音裏夾雜著的不易察覺的憋笑聲還是讓祝繁聽得一清二楚,她也跟著湊熱鬧,混在中間讓曹鷹成全曹天嬌跟張二麻子。
曹鷹氣得差點沒吐血,扭頭對眾人就是一吼:“閉嘴!關你們什麽事?!這是我的家事,輪不到你們操心!有這個本事還是多管管你們自己吧!”
說完,一掌搡開張二麻子,上前就去一把抓住了曹天嬌的頭發,直接把人給山下拖。
曹天嬌痛得尖叫,張二麻子上去攔,直接跟曹鷹扭打成了一團。
別看張二麻子一天懶在家裏不幹事兒,但那一個大塊頭卻不是白長了的,打著打著倒是曹鷹先見血了。
眾人也不能就這麽瞧著,就算假裝也得去拉拉架。
兩人後來是被來看熱鬧的男人們給拉開的,臉上都掛了彩,氣喘如牛的,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曹天嬌已經哭得沒有了聲音,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最後還是被曹鷹給拖了回去,張二麻子在後麵喊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他道:“嬌嬌!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娶回來的!我一定會娶你!”
這嗓子一喊,幾乎整個祝家村上空都回蕩著他的聲音,聽得眾人更樂,曹鷹更氣,曹天嬌就差沒暈死過去了。
身為這事兒的主事者,祝繁自然不會錯過這等好戲,混在人群裏跟著他們下山,臨走之際看了一眼張二麻子,兩人視線一對,其中的不明意味隻有彼此才明白。
祝繁在無人的地方勾唇,後將一隻手放到身後,衝張二麻子豎起了大拇指。
曹天嬌回去差點被打個半死,要不是趙氏跟家裏的其他人攔著,估計就真的連小命兒也保不住了。
她戚戚然然地想給曹鷹解釋,奈何在氣頭上的曹鷹根本就不聽她說話。
何況在張二麻子家門口的時候,村裏的人都是聽到了的,張二麻子那些話壓根就是把這件事給肯定了,哪裏還用得著多說什麽。
於是村裏頭當天討論的最熱鬧的就是曹天嬌跟張二麻子這事兒,至於祝繁跟祝家三少爺那事兒,早就被人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自然,對後山之上的怪物的恐懼也就跟隨這件事一起漸漸被淡化了許多。
狐之亦在得到這事兒的消息時正“犯病”著,蒼白的臉在聽完旺生的話後多了一絲笑意。
旺生見狀直誇:“少爺,祝姑娘可真機靈,神得跟什麽似的,小的當時剛路過那兒就聽到別人說你跟她的話了,嚇了一跳,她倒跟沒事人一樣,說起話來就跟說順口溜子一樣兒,都不帶大喘氣兒的。”
原來旺生那個時候剛好有事在外頭,碰巧回來的時候就趕上了這事兒,事關自己家少爺,他自然不會就這麽走了,於是就混在了一堆女人裏跟著去了張二麻子家,目睹了一切。
有人誇自個兒喜愛的人,狐之亦自然高興,勾了勾唇角說:“便是她機靈,換了別人早該亂了章法了。”
他那丫頭,當真是……
“主上,祝姑娘……在後院。”
方才想著,黑媚的聲音就進了耳朵,狐之亦眉頭一凝,旺生察覺出異常,問:“少爺,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