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你不是人!”曹天嬌見那人要走,紅著眼眶喊道。
“哦?”祝繁頓住步子,從袖子裏將她方才從曹天嬌身上扒下來的東西拿出來在手中揚了揚,眼見著曹天嬌的臉色變得慘白,她卻是笑了。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她道,“重要的是你會不會把我跟他的事說出去,我想你應該清楚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並不覺得跟我作對對你而言有什麽好處,你覺得呢?”
換做從前,別人說道她什麽都可以,但現在不行。
她不在乎別人如何說他,卻不能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先不說他知曉了會動氣上了身子,就是從她本身來說,她也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是。
如若不然,她發誓,她絕對會把這個人先弄死再說!
“你……你……”曹天嬌還想說什麽的,但祝繁手中的那件東西著實讓她紅著眼說不出話來。
她相信祝繁的話,並非因為她就是真的怕了這個小賤人,而是因為這個小賤人是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以前村裏的那些被她整過的人,到現在隻要見到這瘟神都會繞道走。
甚至兩年前,這個小賤人還當真將說了她那個死人娘的秋菊給扒光了吊在村口處。
便是為了以防萬一,她今日來之前還特意在身上帶了防身的刀子,怕的就是祝繁對她做什麽。
可惜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竟然沒露麵就把她給暗算了,她身上的刀子根本就沒拿出來的機會。
這小畜生就差殺人放火沒做了,她若真把人給惹到了勢必會變成秋菊那樣子,不……她說什麽也絕對不能讓自己惹一身的臭。
思及此,曹天嬌吞了吞口水,訕笑著看著祝繁,道:“我曉得了繁繁,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你不承認我姑姑,但咱們的之間的關係卻是擺在那的,隻要你不把我的東西給張二麻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不好?”
她想,怎麽說曹家現在跟這小畜生家也是親戚關係,按理說她還該是這小畜生的表姐才對,她總不會因為這事就當真跟曹家鬧僵吧?
曹天嬌的那點心思祝繁怎麽可能看不透,冷笑一聲,上前將曹天嬌手上的帶子解開,“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總之若有一句假話,曹天嬌,你懂的。”
手上的束縛一解開,曹天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將自己的衣裳整理好,而後咬著唇,眼中含淚地看著祝繁。
“好妹妹,把姐姐的衣裳還來可好,我……我發誓,絕對不會將你們的事說出去,我發誓!”
邊說,曹天嬌就要抬手指天發誓。
“別了,”祝繁起身,俯視著她道:“昨兒個你已經發過誓了,誓發多了也就不靈了,想讓我把東西還你?當我傻啊?”
嗤笑一聲,祝繁沒有再理會曹天嬌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揚了揚手裏的東西就勾著唇走出去了。
“祝繁!”曹天嬌追出去,可惜隻來得及看清那抹水藍色衣角。
曹天嬌心裏那叫一個氣啊,狠狠將腳跺在地上,恨不得腳底下踩的就是剛走的人。
……
從土地廟出來祝繁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道去了祝宅,但她也沒有從正門進去,敲門喊出了那已經跟他熟悉的小廝,祝繁讓他帶她從後門進了宅子。
那人雖說她以後都可以從正門進去,但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
說到底他們現在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的,總歸還是不能給他添太多麻煩,祝繁想,這次之後她還是不要走門進去了。
“祝姑娘,這邊請。”
小廝引路的聲音將祝繁的思緒打斷,抬頭一看,已經到了他所在的朝升院了。
剛到院門口,就見旺生從屋裏走了出來,對方恰巧也瞧見了他們,過來跟那小廝說了兩句後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旺生已經知道了自家少爺的打算,對待祝繁的態度也比之前來得更恭敬了。
隻是他還是忍不住對這姑娘多看兩眼,實在不知為何像他家少爺那樣的玉人兒會喜歡如此大大咧咧的小姑娘,難不成是因為性子上能互補?
“呃……旺生哥,我臉上有東西嗎?”差不多快到屋子門口時祝繁到底還是忍不住了,扭頭看向從一開始就盯著她臉瞧的人,問道。
旺生頓時一震,反應過來後忙道:“沒有沒有,祝姑娘請。”
祝繁不明所以,當是她來得過勤了,麵上劃過一抹不自然,咳了咳說:“那個……我……我是擔心三叔的身體,所以就想來看看,旺生哥你別多想啊。”
此地無銀三百兩……
旺生本來沒多想的,經她這一說,反倒一臉“我明白”的表情看著她。
祝繁麵上一紅,習慣性地撓了撓後腦勺,隨即聽得從屋裏傳來動靜,抬首一瞧便瞧見了那玉樹蘭芝之人站在門口。
“三叔!”小姑娘立馬就樂了,蹦跳著上了台階走到他麵前。
狐之亦給旺生使了個眼色,後者很懂的衝他點了點頭後就退下了。
抬手拂去她臉上的發絲,狐之亦拉了她的手腕把人往屋裏帶。
祝繁喜歡被他這麽拉著走,心裏隱隱雀躍地看著男人的背影,隨即皺起了眉,“三叔,你太瘦了。”
以前她就在想,以她的蠻力,她這三叔指不定連一個拳頭都抵不住,現在一看,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狐之亦將人帶進裏屋,轉身垂了眸子瞧她,溫和的眼眸裏帶著笑意,“繁兒若是嫌三叔瘦,不若待你進門後便給三叔好好補補如何?”
進門?
祝繁起先未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待瞧見那雙眸中的溫柔後才瞬間明白過來,臉上又是一陣臊,抬頭瞋了他一眼嘟囔:“八字還沒一撇的事,盡瞎說……”
邊說,她繞過男人走到書案前瞧他寫的字。
男人身體不好,老爺子特意讓人在他的寢屋內放置了書架及書桌等,便是為了他方便。
都說“見字如見人”,祝繁卻覺得這句話一點都不適合用在她這三叔身上,力透紙背矯若驚龍,不管見多少次他的字跡她都會被其蒼勁的筆鋒所震撼。
她想,若非他的身體如是,他本該是一個大有作為的人。
狐之亦走過來,視線自始至終都未從小姑娘的臉上移開過,見其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的字瞧,不由挑眉問道:“繁兒在想什麽?”
聞言,祝繁收了心思,咬唇抬眸看他,“三叔,你想做官嗎?”
“做官?”狐之亦蹙眉,不解小丫頭的意思。
“嗯,”祝繁點頭,又把視線放在了男人寫的字上,“三叔本是人中龍鳳,不該委屈於此。”
狐之亦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麽,隻覺心裏熨帖,然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小姑娘已經收了視線朝他看了過來,一雙杏眸亮晶晶的。
“三叔,等你的病好些了,我們就離開這裏去城裏好不好?”
她遲早都是要騙他的,隻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或許,仕途該是個很好的理由。
隻要她早些揭穿祝桓跟那毒婦的陰謀,三叔的病就有可能得到根治,隻要他的病好了,祝老爺子一家人也就可以不必定要留在這了,他們就可以……
“繁兒想去城裏?”狐之亦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覺得奇怪,心說這丫頭前世時可沒有提及這一茬。
祝繁抿了抿唇,不知怎麽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有點像內疚,又有點負罪感。
“繁兒?”狐之亦見其不語,蹙了眉頭抬手摸上她的臉。
微涼的觸感一到臉上,祝繁的臉就不自覺燙了起來,撇開頭說:“城裏應該很好,我沒有去過城裏,沒有去過上城,想……去三叔生活的地方瞧瞧。”
是時候了吧?
她不僅見到了三叔,不僅跟他拉近了距離,還喜歡上了他,甚至也知道了他對她的心意。
是時候報仇後哄他跟她一起走的吧?
狐之亦覺得小丫頭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想起先前的種種,他抿了抿唇,眸光在她未看見時閃現。
“繁兒若想去上城,便等三叔病情好轉後去就是了,但……”
祝繁一個激靈,抬首道:“但什麽?”
她未發現,前一刻的若有所思及這一刻的神采皆被男人收在眼底。
狐之亦勾唇,眼中一抹風流一閃而過,低頭抵在她的鼻尖,低聲道:“但要等繁兒嫁進門後此話才能作數。”
“轟”的一聲,祝繁遭會心一擊,不過眨眼就鬧了個大紅臉。
一把推開男人,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去,“你……你別盡曉得拿我尋開心,這才多長時間,什麽嫁不嫁的,也不嫌臊得慌。”
說完這話,祝繁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了。
心道,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出息了,當初的目的不就是要彌補前世對他犯下的錯嫁給他麽?如今好不容易有點眉頭了,她怎麽就成縮頭烏龜了呢?
沒出息!
狐之亦把小姑娘的害羞看在眼裏,眼見著那一截白皙的脖子紅了個遍,他心情極好,卻故意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似的,擺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如此說,繁兒是沒想嫁於我為妻了,可是嫌惡我比你大這般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