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老太太看到祝繁身上一大截袖子沒了少不了一通詢問,祝繁隻道是跟小虎子爬樹時不小心給掛破了。
老太太聽了自然是一頓說道,還說要去把那半截給找回來補上,祝繁說了好一會兒才沒讓人去找那半截袖子。
吃過晚飯後,在家閑了一下午的祝繁總算等到荷香跟老太太睡覺,因為是跟荷香一張床,所以不能像在家那樣大手大腳地出門。
好不容易等到邊上的人呼吸變得均勻了,祝繁躡手躡腳地下床,又碰上蹲在床邊看著她的小狐狸,小家夥那雙在夜裏泛著黃綠色光的眸子看得祝繁心裏一跳。
知道它聽得懂人話,所以她蹲下身子揉了揉小狐狸的臉,壓低聲音說:“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你不可以跟過來知道嗎?”
小狐狸眨眼,歪著頭看著她,不動聲色。
祝繁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低頭在它頭頂上吧唧一口,然後把小狐狸給抱進了臨時給它鋪的小窩裏,這才衝小東西揮了揮手貓著腰將門開了一個隻容得了她通過的縫隙擠了出去。
她一走,屋裏就隻剩下熟睡的荷香跟小狐狸,祝繁不知,在她關門的瞬間,小狐狸眼底的光變得強烈起來,一閃而過。
“這丫頭……”
剛躺下的狐之亦在接收到奕的意識後無奈起身,開口就將外頭的黑媚喊了出來。
捏了捏鼻梁,狐之亦對黑媚道:“去,跟著那丫頭,記住不能讓她發現。”
黑媚領命而去,狐之亦哭笑不得地歎氣,心道那丫頭果然是個不省心的,以前怎的不見她有這個習慣,喜歡在晚上出門,這是什麽嗜好?
難道在她眼裏,這祝家村當真就這般安全?
“主上,狐宮來報,黑狼有消息了。”方才勾起唇角,黑淩便陡然出現的屋中。
狐之亦神色一凝,眯了眯雙眸問:“何處?”
黑淩回道:“距此地一千裏左右,預計寅時抵達。”
黑狼,狐族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狐,不僅悟性高,連修為在狐族中也是一等一的好。
在狐王渡劫之時曾多次想對還是祝弧的狐之亦痛下殺手,若非黑淩率領其他幾個心腹護得周全,怕是這世上僅存的三色銀狐便早喪命於他手了。
狐之亦因祝繁的死提前覺醒,導致其神格崩壞靈力盡失,黑狼趁此攛掇狐族人叛變,搞得整個狐族烏煙瘴氣不說,還使得陷入困境的狐之亦險些被其吞食。
恢複神格及靈力的狐之亦醒來辦好有關祝繁的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趁其野心還未達成之際鏟除狐族所有叛變之徒,肅清狐宮追捕黑狼。
可惜黑狼在他成為祝弧的這二十多年裏不知從何處得來那上乘邪靈之術,使得狐族人尋了好些時間都未曾尋得他的蹤跡,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耽誤了這一次他跟繁兒的見麵時間。
眼下,總算把人找到了。
男人勾唇,嘴角浮現一抹嗜血的笑,連帶祝弧的那張臉也變得妖豔起來,“時刻注意動靜,孤會好好招待他的。”
百年一遇的神狐麽?
嗬,他倒要看看有多神,在他這真正的神族麵區區一個淩邪狐族之人也敢自稱為“神”,不自量力!
……
祝繁在老太太院子邊上轉了一圈,確定沒什麽異常後才轉到神廟山附近,隻是她走著走著就發現不對勁了。
今天九月十五,本該是完整的月亮此時卻像是在其中間開了一扇門,方方正正的一片黑。
祝繁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景象,便在山下看了好一會兒,眼睜睜瞧著那月亮的“門”關上又變成了一輪圓月。
奇怪了……
祝繁撓了撓後腦勺,心裏納悶,但也沒因此在這長待,轉身輕而易舉地爬上神廟山,一路上依舊沒發現什麽異常,甚至連周圍的小動物叫聲都很少了。
在山上打了一個轉,祝繁決定轉戰她經常去的後山,後山就在神廟山的北側,中間有一條小路連著,平時祝繁有時候白天去後山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就會走那條路。
去後山之前,祝繁依舊沒往從老地方拿出家夥事帶上。
所謂反常即為妖,越往山中深入,祝繁便越能感覺出這座山與平日相比起來的異常之處。
如今已是秋季,許多小動物已經在自個兒的洞裏準備冬眠了,剩下的就隻有豬獾、狐狸、野狼以及野豬等常見的,她一個人能搞定的獵物,有時候也有各種小蟲的叫聲,各種鳥雀在晚上撲棱翅膀的聲音常常也能聽到。
但今晚,不同。
不管是野豬還是野狼,又或者那些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祝繁自上了後山後就再沒有聽到過,甚至這裏比神廟山來得還要安靜。
周圍寂靜一片,祝繁能清楚得聽到腳下經過了什麽小蟲,鞋子踩在泥土上的聲音,她因警惕而加快的心跳聲,全都清清楚楚地傳進她耳朵裏。
捏緊手裏的大砍刀,祝繁將腳下的步子放得更輕了,拎著的燈籠,罩子裏的火苗也開始不安地晃動起來。
可這會兒,分明一點風都沒有。
突然疾風迎麵,祝繁凝神往後一翻,與那道快速的黑影擦麵而過,“誰?!”
好淩厲的衝勁兒!
祝繁定神,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道漆黑的影子竟再次朝她撲來,她心中一緊,斜眼瞧中邊上一棵粗壯樹幹,身子隨即幾個利落旋轉抬腳穩穩踩在那樹幹上。
麵對襲來的那道黑影,祝繁雙腳一交,便在那樹幹上直接翻轉了身子揮動砍刀朝來那影子砍去。
隻聽得一聲類似於撲棱翅膀的一聲,那道身影在撲了個空後突然停住了,然後猛地一個轉身,讓方才舉起手中燈籠的祝繁瞧清了它的麵容。
“人?!”祝繁瞪大眼,完全沒想到這個時辰了,竟然還能在這裏遇上人。
“區區一個小丫頭,竟然跟他有沾染,我該說你本事大呢,還是該說他墮落不堪呢?”
祝繁震驚之時,那人突然就開口了,沙啞的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但那張美麗陰柔的臉卻是祝繁之前所未見過的。
而且不知為何,她感覺這個人渾身透著一股子媚勁兒,就跟……就跟……
對了!就跟曹春花每次想勾引她爹時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騷勁兒一樣!
既然是人,祝繁也就不怕了,拎起那把砍刀往肩上一抗,問:“你誰啊?”
什麽他不他的,說啥玩意兒呢?
“我是誰?”那人勾唇一笑,好看的臉在火光下晦暗不明,看得祝繁渾身不自在。
抿了抿嘴,祝繁再次捏緊了手中之處,問道:“別陰陽怪氣的,說,你打哪兒來?這麽晚了為何還在此處?方才又為何襲擊我?”
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些長得怪怪的家夥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先是那個登徒子,這會兒又是這個分不清性別的人。
祝家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吸引力了,一個個外鄉人都往這裏鑽,莫不是這座山上有什麽寶貝不成?
“裝?”那人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一句,“你跟他都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後一步了,難道還猜不出我的身份?”
那人從來不近女色,能沾染上他身上氣息的放眼整個天地間至今隻有這丫頭一人,若非她身上帶著的那人的氣息這般濃鬱,也不會讓他一來就找錯了人。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讓他知道了那堂堂狐族之王也不過凡夫俗子罷了,就是他再自詡潔身自好又如何,終究還不是栽到了一個人類小丫頭身上。
嗬,真可悲。
“哈??”祝繁完全愣住了,實在不明白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麽玩意兒,“你別不是傻了吧?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想說什麽?”
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她做什麽了?什麽就差最後一步了?怎麽這人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不懂呢?照他這樣說,不會是把她跟誰認錯了吧?
“嗬,”那人見祝繁一臉懵懂,當即冷笑一聲,眯了眯眸子又道:“既然如此,看來他還未將他的真實身份告知於你,如此也罷,左不過你是他的女人就對了。”
能讓他留下氣息的絕非一般人,雖不知那人為何這麽快就渡過了三色銀狐的劫難期,但能確定的一點是,在狐王渡劫期間定與這人類女子有瓜葛。
祝繁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彎彎拐拐,那人的話都快把她繞暈了,實在失了耐心,她道:“喂!這深更半夜的,我便不同你說了,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別擋著我的道兒,咱們各走各的,別浪費時間。”
就算她重生後沒了痛覺什麽,但她也會瞌睡啊,每天晚上起來鬧騰,她又不是鐵打的,如果今晚查不到什麽,她還得趕回去睡覺呢。
“浪費時間?”那人在聽到這幾個字時臉色猛然一變,那雙眼睛竟忽然之間泛起了綠色的光!
“你……”
祝繁嚇了一跳,反射性後退兩步,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那人朝她這邊伸出了手,本能的,祝繁身子一側,躲開了他的一招。
但奇怪的就是,那個人站在原地明明沒有動,她剛才卻聽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耳邊狠狠地擦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