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諫一聽,皺眉怔了怔,“這麽說,你沒出去?”
祝諫無語哼笑了一聲,說:“你當誰會在這大晚上的出去瞎逛?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怎麽不想想我出去幹什麽呢?你以為都跟有些人一樣出去見情郎麽?”
嗬,她倒是想見,奈何沒有人給她扔字條讓她出去。
“祝繁,你!”曹春花被這話噎得臉紅脖子粗的,頭一次沒有因祝諫在場而忍下這口氣,“你這話什麽意思?別陰陽怪氣的成麽?我家華兒找你惹你了?!”
小賤蹄子,當年她怎麽沒製造出一場意外把人給弄死!
“你家華兒?”祝繁根本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裏,反而抓住了她的話頭,隨即就看向祝諫,說:“我怎麽不知道原來祝華是你們家的,我呢?我算什麽?我跟祝芙算誰家的?還是說……”
似笑非笑地重新看到曹春花臉上,“你從始至終都沒將祝華當成是我祝家的人,而是你曹家人?”
曹春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憋得通紅,側目看男人麵色更不好了,她趕緊解釋道:“不是這樣的相公,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一時口快,我……”
“一時口快?”能抓住一點的祝繁絕不放過,“難道你不知道嗎,人在一時口快說的話往往才是心裏最真的想法,我聽你說得挺溜的,該是在心裏想了不止一遍了吧?”
臭女人,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最神氣的麽?你神氣啊?
“祝繁你!”曹春花氣得想動手,但無奈現在的場合根本就不能讓她隨心所欲。
眼看男人一副要氣炸了的模樣,她心思快速一轉,當場委委屈屈地哭起來了。
“我……我哪有這個意思,我對你們這些孩子怎麽樣,對這個家怎麽樣,難道就沒人看出啦麽?我知道我是後來的,做什麽都得小著心,不敢打不敢罵,甚至連句重話都不能說,我……你還要我怎麽樣你才甘心啊……”
說著,索性嗚嗚哭出聲。
祝繁跟吃了蚊子屎一樣,實在被惡心到了,這女人還真敢說啊。
不敢打不敢罵?她說的莫不是打她爹祝諫吧?
是說老是在她從老太太家裏回來的時候趁祝諫不在一個勁地罵她小雜種小野種?是誰把手比在她的脖子上說恨不得掐死她的?
祝芙為了不想讓祝諫生氣,為了想待在祝諫跟前,哪一次她從祖母家回去不是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淚,身上盡是被針紮出來的小洞,一碰就把人痛得死去活來的。
也就是曹春花在外表現出一副大度的模樣,那個時候村裏人都以為曹春花嫁進他們家後是真心想待她們姐妹好。
甚至在來的頭一年連孩子都沒想懷就是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為已經三歲的祝芙與才一歲的她著想。
祝繁隻想說,去她娘的!
該死的女人一直在外頭做樣子,導致她給她爹和老太太告狀時沒有一個人信她,甚至還都說她小孩子要懂事,不能無理取鬧。
她呸!
壞女人對付起人來的法子一套又一套,知道祝芙性子軟,也不知跟她說了什麽,祝芙就是死活也不願去她爹跟別人麵前告狀。
一次兩次還好,她爹隻當她是故意做出這些事來引起他的注意,對她也會更好一些。
但她告狀的次數多了,那個男人就煩了,加上祝芙又不願意出來說話,於是她就越來越不受她爹待見了。
漸漸的她們越來越大,祝芙還是那副性子,她不要祝繁管她的事,說什麽不想惹爹生氣,還想跟後娘好好相處下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也就成了她為什麽不願意跟她姐親的原因了,時間一久,她也就不管這事兒了。
所以現在,虧得這女人把這話說得出口,不就是為了引起祝諫的可憐麽?至於麽?還要不要臉了?欺負她不會裝可憐是麽?
想了想,祝繁冷笑,“人在做事天在看,你說這話的時候摸著自己的良心了嗎?你……”
“夠了!”祝諫一怒之下打斷她的話,看了曹春花一眼,又看了看祝繁,“大晚上的鬧鬧鬧,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嫌丟臉丟得不夠嗎?!你也是!”
他瞪向祝繁,大著聲音吼,“說話陰陽怪氣的,她再不濟也是你後娘!你對她這麽說話,你把我擺在什麽地方了?!”
曹春花抬眼偷偷去瞟祝諫,這一幕恰好被無語看過來的祝繁給看到了。
她也不慌,還給了祝繁一個得意的眼神。
祝繁心裏那叫一個氣結啊,奈何看祝諫這樣子是絕對不會信她的話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去拆穿什麽。
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看著祝諫,道:“是,是我陰陽怪氣,是我沒把她當成我家人,我錯了還不成麽?今晚事兒已經鬧得更多了,我也不想再鬧了,要不是您讓祝芙叫我過來,我早睡了,您老人家能讓我喘口氣不?當我的心真是石頭做的,出了這事不會傷心難過的嗎?”
這是祝繁頭一次在祝諫麵前表現出軟弱,至於這個表現方式,她並未刻意去體現。
因為自她懂事以來她就沒在任何人麵前示弱過,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超過她的性子了。
祝諫到底是個當爹的,怎麽會聽不出來她話裏有話,再看那雙微紅的眼睛,祝諫心裏的火氣頓時也被澆滅了不少。
父女倆無聲地對峙了片刻後,祝諫跟趕蒼蠅一樣擺了擺手,“走走走,別再給我添堵了。”
祝繁樂得心安理得,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用鼻子對曹春花哼了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曹春花心裏那叫一個氣啊,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齒,又見自家女兒還在一邊抽泣,她立馬沒好氣地推搡了祝華一把。
“哭哭哭,就曉得哭!你怎麽不學學你二姐,沒出息的東西!”
曹春花指桑罵槐的,祝諫這會兒也算是聽出來了,他皺眉,看著曹春花說:“你近半年是怎麽回事?動不動就跟那小畜生較勁,笑話鬧得還不夠嗎?”
曹春花一聽,啞了,之後苦著一張臉瞧著男人。
“天啊,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對祝繁怎麽樣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麽?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跟她計較什麽,而是她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夾槍帶棍的,她喊我一聲‘二娘’至少也還帶了個‘娘’字,你說有帶這樣兒跟我說話的嗎?”
小蹄子小時候還能威脅威脅,到她差不多八九歲的時候膽子就上天了,她在她手裏吃了一些虧,不然也不會任由這小蹄子在她頭上撒野。
也虧得這個祝芙是個軟柿子她時不時的能捏上一捏,那個小畜生,她是真不敢輕易去招惹,一來是不知道那小蹄子會想出什麽辦法來整她,二來則是她不能壞了她這些年努力的結果。
但最近半年,那孽障是越來越過分的,以前連家都很少著的。
這半年裏竟差不多天天就在家裏給她添堵,沒有一句話是不陰陽怪氣的,最近還欺負到了她華兒頭上,以後還不得連鈺兒也給欺負了啊。
你說她還能忍下去麽?
一個巴掌拍不響,祝諫深知這個道理,想說誰都不好說,於是就隻好兩個都說。
“你也知道自己是當娘的,心胸就不能放大點,她要鬧,你由她鬧就是了,你不理她,她也鬧不出什麽風雨來,今晚的事,你以為祝華就沒錯了?”
他的氣已經消下去了很多,但明顯對祝華是很失望的,說完這話轉身回屋的時候甚至連看都沒看祝華一眼。
“相公!”曹春花想挽留著替祝華說幾句話,男人卻已經進屋“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了。
曹春花被驚了一跳,看著那門愣了片刻後轉身又往祝華臉上狠狠揪了一把,“還哭!再哭以後我都不管你了!”
說完,她也跟著進了屋,留祝華一個人在那兒不敢哭出聲。
第二天,因為祝華這事祝諫也沒開私塾,讓荷香去通知了村裏的學生自己則一上午都把自己關在他的書屋裏,不跟人說話也不吃飯,急得曹春花在外頭碎碎念了一上午還氣給撒到兩個孩子身上。
祝華隻要從屋裏一出來,就會聽到曹春花罵她不爭氣的聲音。
屋裏氣氛凝重得很,祝繁卻沒當一回事,該吃吃該喝喝,該表現出“傷心”她也會適當地表現表現。
祝芙上午時候找她問昨晚的事,祝繁懶得跟她說,就把荷香扯過來讓她跟荷香說,自己則懶洋洋地回了屋子再懶洋洋地在床上補了一上午的瞌睡。
村裏一早就把昨兒晚上的事給傳開了,別看祝繁在這睡得踏實,外頭早已討論得火熱。
而祝諫這次說讓祝韶風公然道歉的事也不是說著玩的,不然也不會連私塾都給關了,還讓荷香早早地做了午飯。
吃過午飯後,祝繁家一大家子直奔村口,村裏的人也都把這熱鬧記得清清楚楚,所以還沒出家門就能聽到路邊朝村口去的人們的聲音。
祝諫一路上鐵青著臉色一言不發,曹春花也好不到哪裏去,牽著祝鈺邊上縮著不敢抬頭見人的祝華,唯一麵色無常的也就數走在後頭的祝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