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城內城外,四下寂靜。
君蕪來到鳳桔所居的宮殿,琉璃宮。
琉璃宮內極盡的奢華瑰麗,每一件擺設都能看出價值不菲。君蕪走進來的時候裏麵的宮人並未注意到她,直到她站在殿內,她們才驚訝她的到來。
其中一個心不在焉的宮女首先見著殿內多出一人,她驚訝地指著這個陌生而氣質獨特的女子道:“你,你是誰?怎麽進來的?”殿內的宮人和侍衛都向她看來,侍衛第一時間衝上來,拔劍指向她,隻把她當做刺客。
她身上的衣服顯然還未幹透,明滑的金絲楠木地板上,從她裙擺滴下的水漬浸透在上麵,一片潮濕。
“我要見你們家公主,她在何處?”
侍衛中一人道:“大膽刺客,公主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她語氣一喝,朝那侍衛:“大膽!我是何人你不知?”
那侍衛被她喝的一驚,不由上下打量她,左右又看了看。
“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去通報一下你們家公主不便知曉了,耽誤了我與公主商議困城脫圍的大事,問問你們頭頂上的腦袋,擔不擔得起?”
那侍衛和宮人此番被她震住,此時梁都正陷危難之中,她難道是來通風報信的?
這番想來,那侍衛其中一人對另一人低語幾句:“我這便進去通報,若此女有任何不常的舉動,立誅於此!”
“是!”
君蕪聽到了,但站在原地沉靜不語。
那群侍衛見她如此自若,一時摸不清她底細地也不敢對她怎樣。
不會,內殿傳來方才那位侍衛的聲音:“放人!”那稟報的侍衛從裏大喝。
他過來便對君蕪行了個彎腰90度的大禮:“在職司職,小人多有得罪。”
“我明白。”君蕪說道,將視線轉向從內殿走出來那位妝容華貴的女子。
她站在金碧輝煌的殿內,極盡的繁華,一襲紅衣,上麵繡著百鳥綺麗;頭戴鳳釵,看上去十分的雍容華貴。
彎了彎眼睛,鳳桔打量著君蕪。她沒有兵臨城下的慌亂,朝她雅致地走過去,在離她三步的地方頓住腳步:“婢人多冒犯薑王後了,還望王後擔待。”
一時‘薑王後’三個字一出,眾人皆下跪:“小人冒犯,還望薑王後恕罪!”
君蕪看向她,不在乎她給自己扣得這個大帽子,“客套話我便不與公主寒暄了,公主宮內可有一處比較清靜的地,有幾句話我想與公主單獨談一談。”
“哦?”鳳桔一笑:“何事我可先知曉?”
君蕪:“解梁國圍城之急的事,可能讓公主放下心中疑慮,或戒備。”
“嗬嗬……”鳳桔低頭笑了幾聲,再看向她,君蕪也看向她。
四目相對,鳳桔先是表示友好地笑了笑。
轉身,她以主人的高貴姿態,拖曳著曳地的長裙,朝她擺了擺手,領路道:“隨我來罷。”
西宮,王邪的侍人說君蕪去找了鳳桔,王邪隻是聽著,目光眺望著外麵,不言。
他的身後,坐著拿著一塊殘石、在手中把玩沉思的蕭衍。
蕭衍問王邪:“你說你或許不是你,嗬,為何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邪:“我也不明白,活了二十多年,我怎麽就不是我自己了。”
蕭衍:“所以王找臣下是?”
王邪轉身,看著他:“我想知道,這其中你知道多少?”
蕭衍微微一怔,什麽東西在他眼中一閃而逝,但很快在他一笑中消逝不見。
他將那石頭放在一個錦帶中,又仔細地揣在袖中。
轉而,他撐著頭,好笑地看向他的王:“我的王上,我知道什麽?你又知道什麽?我怎麽會知?且就算我知,那我又為何要告sù你。”
臣子做到蕭衍這個份上的也沒有誰了,不過做過諸多國家的丞相,有一個天下丞相的名聲,才華毋庸置疑,身世來曆神秘,又
王邪看向他。他的目光轉變的幽謐而深沉,有一道粼粼的波光在他眼中晃動,讓他此時被神秘籠罩。他此時看上去就像夜月下,一頭站在懸崖上的獅子,睥睨的王者氣質,在這一刻,表xiàn得讓人屏氣凝神,似難以逃脫他鎖住你的目光。
他的聲音低緩地很有磁性地響起:“蕭衍,孤現在不是在同你商量,今日若你不將所知道的告sù我,以你為圓心劃圓所在的地方,我一聲令下,萬箭會代表對你抗拒回答後孤的態度,送你黃泉一句,知悔莫及。”
蕭衍不由眯了眯眼,朝他認真地望過去。
琉璃宮西北角隱蔽一處,三層的高高樓闕上,樓下大片的白色芍藥,迎風搖擺,陣陣香味襲來間,白芍的姿態阿羅多姿。
鳳桔坐在軟榻上,遙看對麵,語氣輕謾嘲弄道:“這雨停了,從這裏可看到城外那些安營紮寨的營帳已收了起來。胡人一兩萬人,雖不足道,但兵馬凶猛,進軍如狼似虎,非我城中長期沉浸在富貴安逸的將士所敵;而那土肥圓的趙王雖然沒有腦袋,可卻是擁有熊般大的野心,他一直暗中幫助胡人收並那些小國,而且都是梁國邊上的小國家,要做什麽明眼人都看出一二。我本想他收便收罷,小國小利不足掛齒,但他的智囊還不至於愚蠢到讓他聯合虎狼,來攻我梁國都城。此番看來,我真小看那帶領三十萬大軍,來親征我梁國的趙國人們了。”
君蕪順著她的目光眺望過去,“我來時見你母後和梁王的宮殿守衛極少,我想他們應是出宮了。想必梁國城內還有十萬以內的軍隊,抗擊胡人一二萬尚可,但趙國三十萬大軍必是吃虧。他們可知此事?”
鳳桔緩道:“知又如何。一個專注帝國權利,隻迷信巫言的婦人,還有一個稚氣未脫的毛頭小孩,又能改變什麽局勢?”
“那你呢,你留下來,因為你能改變局勢?”君蕪問她。
鳳桔的目光看向遠處:“你抬舉我了,我隻是在等那個能改變局勢的人。”
“所以,你在等誰?”
“薑王。”鳳桔促狹地看她:“你的好夫婿。趙國,梁國,薑國,三國毗鄰而居,趙若愚蠢地聯合胡人滅了梁國,那薑國會麵臨什麽樣的險境。你認為薑王會坐視不理嗎?”
君蕪點了點頭,走過去。
她在鳳桔身邊坐下:“我來時見趙國的人和胡人在城外並未進一步進攻,你做了什麽?”
“也沒有做什麽,隻是讓人綁了趙王最愛的一個姬妾,還有胡人裏一個牙還沒有長齊,便跑來打仗的小王子。”
君蕪不由笑了起來:“看來,我好像選對了人。”
鳳桔擺了擺手:“別恭維我,說,你能為我做什麽?而我,又能為你做什麽?改變我們彼此的處境。”
君蕪:“我很欣賞你。”
“多謝,可我並不需要一個女人的欣賞。”
君蕪伸出手,鳳桔看過去,隻見有一條小蛇從她袖口飛出去,然那小蛇飛向天邊,越來越大,最終變成一條龍。
鳳桔不由站起身來,朝欄杆前幾步跨走去。
她揚起玉頸,看見那條龍飛在白雲蒼狗間,聲音不由顫抖:“這是,龍……”
君蕪也站起來,走至她身邊,尋常道::“這是條呆龍,不要太驚訝,也不要寄往它能幫你殺敵。”
“可是它是龍,它是一條龍!”鳳桔震驚地看向君蕪,眼神有驚奇,有敬畏,還有懷疑……她懷疑她是人,還是神,為什麽能駕馭龍。
君蕪:“沒錯,它是龍。”
她看向天空中那青紅交接在雲層中自由翱翔穿梭的龍,道:“這個時代雖然混亂,但是還是有來自巫神的崇高信仰,我們隻要運用好這點,並通guò這條有神話色彩地龍去傳達我們想要傳達的,我想你不用等薑國的救兵到,便可退去城外的軍隊。”
鳳桔看了眼那自由穿梭在雲層間的龍,還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夢。”
“告sù我,我能為你做什麽?”鳳桔止不住上前抓住君蕪的手,君蕪扯了一下嘴角:“很簡單,我要在梁國找到五個與虞國公主楚華死相關的人,盡kuài。”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