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楚蕪?”
“哈哈哈哈……”重霓低頭笑得詭異。
“楚國的孩子,想不到你還活著……這雙眼睛……”重霓的手伸向君蕪,“真是像極了韓將軍。”
君蕪抓住她的手:“重霓,你到底是誰!?慕雲又是誰?你和我爹娘又到底有何關係?”
重霓看著她,隻是笑:“哈哈哈哈哈……”
當君蕪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她那有些詭異的笑聲才停了下來。
“你怕不怕死?”
重霓:“死?我已死過了,不介意再死一次。”
君蕪緩緩放開她,“你說得是。”她若有所思著。
重霓手扣著木桶,欲起身,可是看向君蕪的時候,心神一震。
她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君蕪靠近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震住她心魂的話,重霓意識好似跌入深處,木訥地像被人掏去靈魂地看向她。
君蕪將她的頭發撩至一邊耳後,溫柔地道:“現在我問你一句,你俱實答一句,可好?”
重霓:“好……”
公孫無忌見君蕪遲遲不出來,不知洗個澡為何要耗時如此長?雖是王邪阻止了他一陣,但是他不放心君蕪,於是破門而入。
屋內,水汽漸散些涼意,君蕪恰好在為重霓蓋上被子。
公孫無忌皺了皺眉:“她睡著了?”這幾日這女人似乎都沒有怎麽睡過,一到半夜就瘋笑,像個鬼似的。
君蕪輕:“恩。”了一聲,手頓了頓,動作也比以往有些遲緩。
轉身她朝公孫無忌走去:“借一步說話。”
公孫無忌斜眼看她一眼,“有什麽話這裏不能說。”
君蕪:“不能。”
公孫無忌眼神邪魅地寒了寒,卻也隨她步履而去。
在門口,君蕪看見一直守在門口的王邪,愣了一下,然與他擦肩而過時道句:“你也一起過來,有要事相商。”
王邪本沒想過她會叫自己,怔了一下,然隨他們而去。
公孫無忌的書房內,君蕪站在小軒窗旁,依靠在一麵的窗欄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神情帶著某種飄遠的清幻。
王邪在她一旁坐著,公孫無忌站在書案前環胸看著她,
室內安靜地隻有窗外偶爾的風聲吹動著樹搖的聲音,兩人都在等她開口。
半晌,君蕪稍顯亙長的沉思終於結束了,她看了一眼王邪,再看了一眼公孫無忌,開口道:“無忌,如若慕雲是你生父,重霓應是你娘。”
公孫無忌一臉邪魅,笑得嘲弄。
然麵色一沉,語氣危迷:“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君蕪仔仔細細看公孫無忌的五官,“你樣貌如此,我也懷疑自己的猜測。”公孫無忌與重霓倒是未有什麽想象的地方,若不是她說的那些,她也不會把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聯係一起。
公孫無忌一隻手掌‘啪!’地落在一旁的案桌,桌子哐動地發出巨響!
“該死的女人,你給我說清楚!”
王邪站起身來,往君蕪身邊下意識地靠了靠。
君蕪:“這件事我隻是給你提個醒,也勸你莫要再虐待她,如若我的猜測沒錯,想必你日後會後悔。”
公孫無忌幾步過去,有要把君蕪生吞活剝的氣勢,還好王邪過來扣住他胳膊,攔住他:“無忌,君蕪不會亂說話,她如此說來必定有她的原因,不如先聽聽她的解釋。”
王邪轉過身:“阿蕪,這到底怎麽回事?”重霓是無忌親娘這件事,王邪也是吃驚。
君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從何說起,重霓與我說曾與慕雲有段情,他們還有個兒子,不過被公孫夫人給強行抱走,理由是慕雲的正妻是她那不會生養的胞妹,你現在的娘親。這或許是重霓去刺殺公孫夫人的緣由,再推算一下時間,她與慕雲的兒子與你倒是一般大的年紀,我才作此猜測。”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公孫無忌暴躁如雷地瞪著君蕪:“這肯定是那個女人的陰謀!”
“許是罷。”君蕪點了點頭,不想深究其中的事,這是公孫無忌該深究的事,她也相信以他的能力很快能查明真相。
然她正身對王邪道:“夜深了,我們回去罷。”
王邪看了看一臉受打擊的公孫無忌,拍了拍他的肩:“你沒事吧?”
公孫無忌拉開他的手:“帶著這個滿嘴胡言的女人立即離開!”
“無忌……”
公孫無忌捏著王邪衣襟:“不想她今夜死在我府中,立即帶她走!”
王邪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公孫無忌對著君蕪狠道:“你會為你今日說出的話付出代價的!”
君蕪不在意:“我希望你好。”
“滾,你們都給我滾!”公孫無忌將書扔砸向他們。
王邪抓著君蕪閃過,與君蕪換了一個眼色,方離去。
他們離去後,屋內發出一聲聲笑聲:“哈哈哈哈……荒唐,我娘是那個我剛用鞭子抽的女人,荒唐,真是太荒唐……哈哈哈哈……”
出了無忌的將軍府,走在冷風吹得有些寒的路上,王邪朝君蕪挨了挨。
他想牽她的手,但猶豫了一下卻作罷。
君蕪餘光注意到他這個舉動,伸出的手,倒握住了他的手:“咳。”
王邪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然嘴角悄然地彎起一抹笑來。
“你不怪我了?”
“怪你什麽?”
“沒有聽你的話回薑國。”
君蕪甩開他的手,王邪過去又抓住,君蕪瞪了他一眼。
“原來你還知道。”
“阿蕪,不要趕我走。”
君蕪看著他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神,像隻被遺棄的小狗,一時心下一軟。
“你別這麽看我,好歹你也是個大國公子。”
“我怎看你了,在你眼前我看什麽都不是。”
“看得,說得皆如此讓人心疼。”君蕪笑了聲:“倒長才智了。”
“嗬嗬……”王邪低輕地笑了笑,“是心智。”
他複問她:“你如何從重霓那得知她與慕雲的事?”王邪聽無忌說之前無論怎麽抽鞭重霓,她打落牙齒血往喉嚨裏吞著血,皆隻字不提。
君蕪暫不想說關於‘天書’上麵她習得一種能控zhì人心智的秘術,隻道:“有那麽一種方法。”
王邪聽出她並不想多說,也未多問,他想她如若真能從重霓那問到關於慕雲的事,必定還有其它。
“君蕪,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君蕪微微一愣,餘光瞟了他一眼,以為他會問自己在重霓那還打探出什麽驚人的秘密,沒想到會如此問。
不過心細如他,這麽問倒更直接些。
“我娘的死背後牽扯到的人與事,似遠遠超出我的想象與抗衡的能力範圍。”頓了頓,她與王邪說出之前的打算:“我原本是想通guò經商積聚一些財富,後養一股與那對我與傾城不利的力量做護衛抗衡,再不斷擴大自己的錢財與勢力,找機會為我娘與我九泉之下的君父討一個公道。然而,我錯了。”
君蕪停下腳步,風吹動她的發,有些難測的清幻。
轉身,她看向王邪:“無論我個人積聚多少力量,此刻看來,都是以卵擊石的。”
“我未聽懂你說的意思。”
她的手摸向他清俊而輪廓線條分明的臉:“如若有一日,我們成為敵人,你還會如此不離不棄地一直在我身邊嗎?”
“我們又為何要成為敵人?”
“世事難料,我隻是假設。”
王邪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抓緊了緊。
“可不可以不要成為敵人。”
“無法選擇呢。”
“我不知你作何想,但我此生不想,無法,也不會成為你的敵人。你可以把我當做敵人恨我傷害我抑或是殺我,但我不會。阿蕪,你已是我最虔誠的信仰,我無法對抗和毀miè自己的信仰。”
君蕪的眸子一陣觸動,半晌無語,她微微低首,垂了垂眸。
一聲歎息在微微涼夜的風中:“想來,我很羞愧,不及愛的那麽徹底。”
“我不需要你徹底,我已入魔,你在人界拉拉我擺正位置也好。”
“王邪……”
“隻要你需要我,我都在。”
君蕪消失了,在風郡她好像人間蒸發似的,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她。
許多人都在找她,可是她就是無痕無際地消失了。
姬良離翻遍了整個風郡,最後在公孫無忌府中找到王邪,見他倒是不急不躁得狠,以為奇。
但問他:“你可知她去了哪?”
王邪隻搖了搖頭:“不知,但我記得她離開時的神情。”那有什麽在她眼底湧動的暗礁與明亮的眸光。
“她會回來的。”
“她會回來?”
“再回來,我想許是要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一處江河大澤,是在虞國。
煙水縹緲間,大澤東處,丹青在君蕪身旁。
君蕪望著一片金羽波光色的大虞國,她生母楚華的故土。
“咕……”丹青飛了一日才至這裏,不知道君蕪來這裏幹什麽,低頭看著她。
君蕪把它當做最信任的夥伴道:“小呆,前麵就是大虞了,我要這個國家現任君王的血來祭祀我生父生母的亡靈,我也要統治這個國家,借助這個國家的力量去完成她,他,還有我君父的遺願,這刻……我好像終於找到我出生的緣由和存zài的意義,可是我該踏過這片河澤嗎?或是我能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君蕪轉身看著丹青,丹青眨了眨龍眼,看了看大虞國,又看了看君蕪。
然一聲龍吟,它將君蕪托起,飛向河澤對麵的大虞國。
君蕪先是一驚,但當大虞國在眼前越來越近,那兒時城牆上千軍萬馬呼喊的回憶,還有她體內那股像一直被封印的血,像是打開了某個關口,覺醒般地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