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梁國公子的馬車駛走,姬良離的馬車先送君蕪回去,君蕪回到傾城酒家便被傾城告知:“阿蕪,公孫夫人被刺殺了,那個人是重霓。”
君蕪得知這個消息後愣了半晌,轉身便朝據說關押重倪的牢獄匆匆而去。
那官衙重霓的地方原本也官衙過浮雲,但原本疏於防守的牢內外,一時多了許多看守的人。君蕪又無法讓丹青出來,便有潛入進去打暈一個士軍,再想辦法進牢內見重霓的打算。
然而當她看到公孫浮生從裏麵出來,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上半夜,公孫夫人還好救治及時,公孫無忌才鬆了口氣。
但因為公孫夫人打小待他不薄,公孫無忌也一直很敬重她,如今重霓在他眼前刺殺公孫夫人,對那女人的憤怒令他審了她半夜。
該用的極刑也都用了,隻是她瘋瘋癲癲地笑著哭著喊著他生父‘慕雲!’的名字,讓他總審不到他想要知道的。
公孫無忌此時的手已發紅,不知方才抽了她多少鞭子。
彼時牢內的重霓已是血跡斑斑地睡在地上,若不是她偶爾發出‘嗯嗯……’的聲音,看守的人還以為她已被無忌將軍給抽死了。
君蕪在公孫無忌上了馬車後,也跟著跳進去。
公孫無忌的侍從感覺有什麽東西進去了,好似一個人影,正要前去探,裏麵卻傳來將軍的聲音:“回府。”
侍從麵麵相覷,聽將軍聲音尋常,以為方才是眼花,便駕著馬車打道回府。
馬車內,君蕪看著公孫無忌,公孫無忌也看著她。
突地,公孫無忌的手掐至她的脖子:“重霓是你發現的,也是你帶來的,如今她所做的一qiē是不是你也應該負上一點責任。”
“浮雲……她娘如今怎麽樣了?”
“差點死了。”公孫無忌咬牙切齒。
“你這麽說,那就是未死,我便放心了。”
公孫無忌又緊了緊手中的力道,他是真想殺了她!可是這個女人身世太過複雜,這回殺了她怕是要引起打亂。
花了一些力氣說服自己,他才逐漸地鬆開了手。
“咳咳咳……”君蕪捏著脖子,方才差點被他給掐死。
不過就如他所說,重霓是她發現的,她該為這件事負些責任。
“哼!”公孫無忌一聲冷哼。
君蕪休憩一會恢fù元氣,抬眼看他問:“你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sù我。”
“我為何要告sù你!”公孫無忌肚子裏的氣還是鼓鼓的。
“因為我們在一條船上,不是嗎?”君蕪循循善誘。
公孫無忌邪魅的眸盯了她半晌,然他側了側頭,表示對她的不待見。
但卻開口訴說起那日的事:“那日我發現重霓此人的消息竟無從查起,隻覺得怪異,便想跟蹤她,從她身上查起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月色在樹蔭中沙沙搖晃,馬車的車痕緩緩地駛在清冷的晚道上,燭火微弱地跳躍……
曉夜微晨,薄霧清迷地散著,君蕪回到傾城酒家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她去房裏倒頭想休息一會,恢fù些元氣,可輾轉反側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她睜著眼睛,天一亮,便起身了。
拉開門,她看到王邪站在門口,肩頭還有些秋入冬的薄霜,手上也通紅的。
君蕪看著他,對於他的再出現,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她從未見過如他這般該說頑強,還是固執的人!
此時的王邪看著她,雖然昨夜看到那些,有些難以接受,但不久他還是跟著他們的馬車不知覺地過來。
跟著她去了府衙,跟著她潛伏在她與公孫無忌乘坐的馬車之下,一直跟著她又到了傾城酒家。
知她肯定不想見他,他也不想去打擾她休息,便站在門口一直等她。
這一等,直到天明。
他想:如若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能從黑暗這般見天明,無論多久,他也是願意等下去的。
他不是沒有尊嚴,也不是不知進退,隻是他認定了她是此生所求,便是有再多坎坷,再多傷害,再多遺憾與失望。
隻要是她,他都可以給她很多機會,無限可能。
王邪發現即使對自己,他也從未如此寬容過。
走過去,見她衣著單薄,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那冰冷的手中微用了些力握住,在上麵吹了口熱氣。明明最冷的是他,卻擔心她冷著。
“怎穿這麽少就出來了。”
君蕪看著他,隻覺得一股暖流潛入眼中。
她微微抬頭,方止住那有些酸澀和複雜的淚珠潸然欲落。
她低頭看他,起唇想說什麽,可是不由她說,他單手扣著她背靠在他結實的胸膛。
“不要趕我走,因為你趕不走的。”他在她耳邊低語著些祈求,卻又不失他那無可撼動的意誌。
“阿蕪,不要趕我走。”
她雙唇微抖,那滿口要出的狠心話,麵對他再也說不出來。
捏著拳頭,她從後捶了他幾下,唯以表達她對他所做一qiē的無力。
陽升,漸至午。
姬良離從君蕪那籌備的酒莊過來傾城酒家,明姬也隨同一起說要去看君蕪,隻是二人不見她人,也不見傾城。
聽店裏的小二說晨時梁國大公子的信使過來將她接走,還有傾城,隨同的隻是店裏的一個新來的大家都不甚熟悉的夥計。
姬良離心下咯噔,當即乘著馬車與明姬往大公子,那在風郡所下榻的郡王府飛馳而去。
關於丹青的事已過了許久,君蕪以為那些要打神龍主意的人,在邱縣已淡忘。
而她也忘了那個廖氏。
不想,廖氏在輾轉幾個權勢遊說龍之一事後無果,最後與那喜好養猛禽的梁國大公子梁冉一拍即合。
寬敞精美的廳堂內,廖氏一雙陰險的眼睛盯著被‘請’過來的君蕪,臉上笑得甚為奸險。
她即使是化成灰,廖氏都不會忘了她!那日在都督府見到她,沒人知道他是有多激動,隻是能讓他從這事中獲得巨大利益的良人真心不多。
唯獨在命運的安排下,他遇到了真正能讓他從這件事上改變命運的關鍵性人物,梁國公子,梁冉。
上座之上,梁冉貂裘加身,斜身在軟榻上。他一手撐著頭閑適,手裏端著美酒,懷裏抱著位嬌柔的美人,隻是一臉的萎靡不振,目光渙散,完全沒有君蕪印象裏,如王邪、如傾城那般受過良好教養出身王侯家的貴族公子模樣。
此外。他還抖著一條腿,像是得了某種癲癇。
君蕪站在殿內看著那條腿,眼角抽了抽,很想上去廢了他的腿。
“你就是那個擁有神龍的女人?”梁冉抖得不行,伸著手,動作神情都有些誇張地看著她。
“公子說什麽,民女聽不懂。”
“聽不懂?”那梁公子瞪大眼睛,轉著目,張大口,表情豐富而誇張,轉身對廖氏哆嘴到,“你!過來。”
廖氏立馬屁顛顛的跑過去,跪蹲在他麵前:“公子有何吩咐?”
梁冉揪著他的耳朵道:“她說她聽不懂我說什麽,什麽狀況?!你告sù我怎麽讓她聽懂本公子的金句。”
廖氏臉色變了變。
話雖說給廖氏,可又像故意說給她聽的。
君蕪聽在耳邊,看一眼廖氏,見他看過來,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樣。
她自身對此人也是厭惡,君蕪往門外瞟了眼,傾城與易了容的王邪被士軍攔在門口,擔心地看著她。
君蕪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事,轉過身去。
她沒什麽時間和這不知哪冒出來的梁大公子耗,於是看著他,笑了笑。
“公子不妨再說仔細點,興許我能想明白些來。”
那梁公子猛地一拍手掌:“你記起來了?哈哈……看吧,我就知道你會記起來。”說著他一把推開懷裏的美人,起身:“我這便過來與你細說。”
廖氏想要拉住他,可是卻被他順手推到一邊去。
君蕪一直含笑地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睛。
梁冉覺得她的眼睛有某種說不上的神秘力量,朝她越走近,他越來越有一種意識被抽離的輕鬆感。
她起唇好似說了句什麽,刹那,他全身隻覺一陣麻意,失了意識地倒在她的肩上。
“公子!”廖氏見梁冉突然舉止怪異,連忙衝過去大叫:“妖女,你對殿下施了什麽妖術!”
屋內的士軍立即抽刀,朝她圍了過來。
君蕪看著廖氏笑了笑,起了起唇,在梁冉旁不知說了什麽。
就在廖氏衝過來之際,梁突然睜開眼睛,詐屍般地醒了。
轉身,他給了廖氏一個響亮地耳光:“莽夫,為何如此無禮!”
廖氏捂著那被抽紅的臉:“公,公子……”許是打的太疼,眼中一時含淚。
屋內士軍麵麵相覷,直到他們公子喝令他們:“退下!”才趕忙退至一旁。
原本準備出手的王邪和傾城麵麵相覷,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
再看屋內,梁冉已客客氣氣地把君蕪請回上坐。
君蕪與他閑話拉家長地問道:“公子為何出現在風郡?”
那素來從未把誰放在眼裏的梁冉為她沏茶倒水,恭敬非常端至她麵前:“燙,小心。”
“真乖。”
“唔……”梁冉鼓起腮幫子,純潔的眼神像極了某種小動物。
然他興奮地開始對君蕪比手劃腳,訴說他如何跟著公孫大人聽聞公孫夫人被行刺,又如何被廖氏慫恿隨公孫大人腳步從鄰國趕來風塵仆仆種種……
廖氏驚在原地臉色蒼白,不明白為何之前說要把她扔去喂狗,此時對她像條狗對待新主,呸,他在想什麽!?公子到底是中了什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