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蕪在容郡出現的事雖被老國公不知為何緣由遮蓋,但時隔三日,還是由王邪一直留在容郡的親信部下,將她出現的消息傳至薑國。
此時薑國老國君突然栽倒病重,□□四殿下王陵的人打算收了宮中宦人手上的兵權,但計劃敗露,引起宦人的反擊,害得老國公差點喪命不說,整個宮門大關地慘遭一場文武血案。
王邪和蕭衍趕回來,立即與□□合作,花了約三月時間才將一批宦人遷出宮去,削弱其中心勢力,采此事暫壓下來,不讓後果嚴zhòng。
然而這次宦亂讓左右兩派都清醒地看清形shì,無論日後誰執掌大權的核心,宦勢都成為他們眼前必而緊要拔的一根重刺。
而宦勢那邊一直密切關注兩派動作,四下提防慎密。眼看老國君時日無多,也欲發動政變,推同一陣線與太後親厚的六公子上台。
表麵平靜的薑國,實則每日每夜都在腥風血雨地較量中。
王邪作為一派勢力的首要人物自然脫不開身,這日他從內殿回到書房稍作歇息,便見衛風一臉驚慌地藏在身後什麽。
“公,公子……”
王邪看了眼他身後,“藏了什麽?”
衛風自作主張地看了來自梁國的信,大概意是公子留在容郡的親信又見屍女。他雖不屑與蕭狐狸為伍地幫看著信。但衛風想起先前公子為了屍女改道遲遲不回薑國的事,眼下形shì又不能沒有公子,隻支吾道:“吃,吃的。”
王邪笑了聲出來,“你啊,成日就知道吃,看身上肉都出來了不少,是不是該把你送到校場那去練練了。”
衛風趕緊搖頭,移著步伐到門外,“不要不要,公子您先歇息,我這就出去練練劍。”說著衛風把白鴿拿到身前跑了出去。
王邪見他古怪,但尋常也這般,便也未在意地隨他。
走到書桌前,桌上的公文堆成小山,他一聲歎息。
這王位要說所有兄弟中誰最不想得,那非他莫屬不可。隻是他母後是王的正夫人,家族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需要母後的蔭蔽。王陵那邊的人又恨不得將他母親那邊的勢力連根拔掉,把他殺了才好。如此,便由不得他個人喜好與得失地。
生在王族,他的一qiē,早已不能全憑自己的意願來。
然而,王邪也從未忘jì過,他除了是薑國的二皇子,權利漩渦的爭鬥品,他也是他自己。
處理公文前,但凡閑下來他便給失蹤的君蕪習慣性地捎上一封信。雖然蕭衍說她逃了,也告sù他君蕪許是去了汴京,或是死了,但隻要還未有她的消息,他便認為她還好好地在梁國,她是君蕪,他看上的女人,他相信著她。
但他又如此擔心著她,想必她也會擔心自己。
隔日的書信裏,他都會寫些自己在薑國的情況與她說來,這也成了他每日能喘口氣最舒適的時光。隻是裏麵關於皇室鬥爭被他改寫成大家族裏的爭鬥,往往幾筆帶過,更多的是傾述對她的相思之情。
簡單地寫了幾句,近來梁國那邊很少傳來消息,讓他心裏空落落地沒底。就算尋不到她,他也希望那邊可以捎來些音訊,也是好的。
王邪將來時采的杏枝與信紙一並放在信封中,讓人拿著信出宮,交給城外他曾所待過的一處軍營中一位可靠的兄弟。
他的兄弟叫柳諾寒,生的相貌英俊,雖然隻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是位極富天才的將領,與王邪又是表親關係,打小就親厚。
諾寒性子重義氣知謀略,隻要王邪交代的事,大抵一聲不吭地做得隻有自己和王邪知道。
這日這不知多少封的書信再次找人秘密送來,原本諾寒一直以為是什麽與梁國暗使的國要密謀,畢竟他那表兄在他印象裏一直是挺讓人崇敬的模樣,而且不說什麽廢話來,隻覺這一封封的信件必涉及些國家大事。
一次他作為關心表哥和國家未來前途心理建設一番,忍不住好奇地拆了信,發現竟是一封情書。目瞪口呆加上匪夷所思後又大笑一番後,他嚴sù地再三閱讀,然讓人傳信。後每次養成一個習慣,王邪的信他必要念過才讓軍中的信使密發出去。
這日諾含依慣拿出信津津有味地讀來,以往王邪都會寫些‘家族’內事,雖寥寥數語,但諾寒卻能感受到宮闈內微妙的變化和他的心境,而此日他隻寫了句:“杏花吹滿頭,日日相思不見君,訴不盡相思無數。”
諾寒看完後‘嘖’了聲,隻道:“肉麻”。
然而他捏轉著那白中透著紅豔還散著清香的杏枝,略微思量,卻叫來自己的副將,關照道:“替我修書予梁國的公孫無忌,讓他尋一女子,喚‘君蕪’。”
梁國。
君蕪順著江流而下,傾城一路跟著她輾轉地停停走走,這日來到離汴京甚近的另一個郡國叫‘風’的城池。風郡大概是靠著汴京的緣故,進城內傾城隻覺雖稍遜容郡的安逸富庶,但卻有很多容郡見不到的新鮮玩意。
左右看著,他隨著一幫孩童與長者蹲在一個打糖的老師傅那,新奇地看著老師傅做著生肖不同的金黃動物棒糖來。
君蕪過來見他眼神癡迷,便讓他選了個,傾城高興地點了點頭,隻選龍來,打糖的老師傅不會給他打出個金黃色栩栩如生的龍來。
傾城高興地舍不得吃,隻拿著金黃色的龍糖竹棒,在風郡的陽光中輾轉地左右看著,眼中甚是歡喜。
君蕪見他高興,也微微地彎了彎唇角。
走著,傾城奇怪地問:“阿蕪,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兩?”這一路上原本在其它幾個小縣跟著她風餐露宿地,傾城每日最好的大餐便是喝到一碗沒肉的肉湯。但自從他們越過一座‘黑縣’後,他突然發現,她變得異常有錢。
她不但給他買新衣服買好吃的還有一qiē他想買的……雖是很好,但不免好奇她怎地突然變成有錢人了?
君蕪抿了抿唇,目光巡視著這附近的酒家,有沒有生意冷清的,邊回著傾城道:“你可還記得端縣那縣令勾結山賊打劫富人與百姓的事?”
說到這事傾城一臉鄙夷地小大人:“唾!”
“那端縣的縣令品性惡劣下流,也不認得我是誰,竟然打上你的主意,他若真敢把你擄去做妾來,我一定斷了他的後。”想起在端縣君蕪被搶去差點給那惡心男做妾的事,傾城捏著拳頭氣得微抖。
君蕪一聲笑來:“看不出,你倒挺在乎我的。”
傾城臉一紅,不承認:“少自作多情,我們隻是夥伴,有著共同目標的夥伴,無論這一路發生什麽情況我都不會丟下你的,同樣你也是!”
君蕪頓住步子,轉而看傾城。
傾城被她突如其來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見陽光下,她顏好地惹得一些路人看來,隻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窺探地心裏不是很爽。
傾城拿出自己夜晚常戴的麵具給君蕪帶上:“這個戴著,待會我也打一個。”他還解釋著:“你之前闖了那麽大禍,說不定會被認出,戴這個安全些。”但想到之前那縣令也是覬覦她的美貌,傾城越發覺得他的舉動是對的。
然他卻不見,其實路人很多看他的,比看君蕪還要多。
風郡靠著國度也不乏些貌美男女,然隻覺得眼前少女美得跟畫裏走出來似的,又有一種珠白而風弱地,想要人摟在懷裏好好寵愛的感覺。
君蕪手指觸了觸麵具,倒未說什麽,隻笑了笑。
她暫時的目的地是風郡,於是對傾城說了自己的所得與打算:“我從端縣那縣令的金庫裏取了百兩金。”傾城恍然大悟,然見她一臉心安理得地,:“一路吃喝買下來,現也隻剩八十金,我們要在風郡住上些時日,不知多久來。我想開一家酒鋪暫作我二人生計打算,你覺得如何?”
“酒鋪?”傾城對酒沒什麽專研,隻道:“我不會釀酒。”對她的建yì他倒是沒有什麽異議,總不能花完銀子再折回端縣去盜,雖然是黑心錢,但傾城也是受過很好的貴族教養,隻覺不妥地還是要自力更生。
想著自己的特長是機關術,便詢問君蕪:“不然我們做些兵器來賣,我比較擅長的,生意應該會好。”
“兵器一般被官府所壟斷,小百姓做也容易招人查來,不是安隱的行當。”
傾城點了點頭,“說的是,兵器是不安全。”抬頭:“那就按你的來,我先說好,我不會釀酒。”想了想,他很想給她分擔一些地又補充道:“但我能做些別致的酒桶、酒器還有店內房屋的改造,算賬與進買原料,能夠幫上些忙。”
君蕪看著少年精致的麵容,很認真的模樣。半晌,她微微一笑地微妙,頷首:“好。”
伸出手,她指了指她停頓一處旁,那有些頗為冷清的酒家:“你覺得這家店如何?”
一個月後,君蕪的‘傾城酒家’開業了。
因為店內外裝整得很獨特,再加上君蕪的打出‘開業第1日一折的折價,第二日二折的折價,第三日三折的折價……’,以此輪換半月。又做了些宣廣的告示讓市井小兒們四下散發,開業前幾日傾城酒家的生意幾乎滿座地熱鬧非常。
君蕪的酒隻從風郡那賣得好卻規模小的酒家裏進了過來,做的菜係也非梁國常有菜係。梁國地處南方吃得偏甜些,而她請了些會做辣味菜係的師傅來。開業初日傾城酒家小而精的裝飾加上那好酒辣菜,夥計輕聲細語笑眯眯地,細節做得十分到位,一時給人如在春日飲夏酒的暢爽,留下深刻印象。
每日酒家的客人都爆滿,然而供酒給君蕪的那家酒家見她生意好很是眼紅,於是斷了供於她酒的生意。
君蕪也是第一回做生意,這日結了一日的收入銀兩,去運酒的夥計便空手而歸地焦急對她道:“老板,盛方的女兒紅和一杯笑都不願供咱了,明日庫裏的酒已不夠,這如何是好?”
夥計著急得要命地跳腳,這幾日客人不僅在他們這喝酒,連走得時捎還帶上兩壺來。那傾城小主做得外帶的木筒酒器甚為漂亮地可做家裏的裝飾物品,一時供不應求地多了許多預定來。
若突然斷酒,無疑對他們的生意是很大的損失。
而見老板卻不緊不慢地問:“知道是何原因不供酒?”
夥計也是個機靈人,偷偷問過他們店內夥計,告知君蕪:“他們老板說我們搶了他們生意。”
君蕪默了會,淡淡道句,“如此。”她站起身來,夥計以為她要去盛方,誰知她打了哈欠,卻對他道:“今日辛苦你了,天色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原先預定的那些酒明日再備些其它的酒與客人免贈送去,便說本店酒水供不應求即可。”
“免贈?!老板可是我們要損失許多來。”
君蕪賬本擱他手上,笑了笑:“就這麽辦。”
小二還想說什麽,但見她眼神,噤聲隻覺可惜。
次日君蕪的酒樓繼續營業,隻是打出暫不供酒水的牌子,酒家不賣酒,生意倒是一下冷清不少。那盛方酒家聽著也偷笑起來,隻招待客人說那傾城酒家的酒水原是他們的,攬了些客人。
午後,傾城見店內生意不好,便自行出去找些供酒的,因為人生地不熟,年紀又小,被人打發地處處碰壁。
他沒受到過什麽羞辱,回來後臉色也不好。步入見院內,傾城建君蕪在躺椅上躺著,胸前按著本藍書,搖晃著好不舒愜的神態,想想自己跑了一上午,過去一腳踹了她椅來:“都怪你!”
君蕪睜眼,眼見他一臉要炸毛的模樣,笑出一聲來。
她也不惱地拉住他,輕柔地坐起,笑問他來:“怎麽了,誰惹你了?”
傾城被她這一笑來,莫名地氣倒消去大半,隻‘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