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清小產的消息,夏清雅的臉色有些凝重,她抬起頭看向靳宇軒,還沒開口,靳宇軒就笑了。
“你想去看她是不是?”這個看似迷糊的小東西,實則心地比誰都要善良。
即便夏清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夏清雅仍然不能對夏清不聞不問,尤其是在知道這樣的事情之後。
夏清雅拉著靳宇軒的袖口,帶著幾分討好的口吻:“我就是想知道她如今的狀況,不親眼看看,放不下心。”
靳宇軒揉了揉夏清雅的發頂,輕歎了口氣:“好,但你要答應我,如果她又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我們立馬就走。”
自打夏清和夏家撕破臉後,她對夏清雅也沒有什麽好臉色,每次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現在經受這樣的打擊,夏清哪兒可能還會有什麽好心情?
靳宇軒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夏清雅倔起來的時候,誰的話都不管用。
這小東西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如果態度強硬地非要她做什麽,她也許不會跟你硬碰硬,但絕對不會搭理你。
這一點上,和莫菲菲極為相似,兩人不愧為最要好的閨蜜。
護士發現夏清流產後,已經及時通知醫生進行搶救,孩子自從懷上以來,都是靠打針吃藥保住的,本就不穩。
現在出現這樣的症狀,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來。
何況孕婦還是有哮喘病的,有些藥也不能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把大人保住,將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至於孩子,不得不做引產,醫生也盡職地把夏清的子、宮清理幹淨,這才把她從手術室裏推出來。
夏清送回病房的時候,麻藥短暫的藥效已經過去,下腹傳來的疼痛那麽的明顯,提醒著她剛剛經曆了什麽。
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肚子上,原本隆起的地方,如今一片平坦,裏頭,也是空空如也了。
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痛難熬。
當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件事兒上,憧憬著不久的將來就可以迎來陽光燦爛的日子,老天爺卻狠狠擺了你一道。
讓你在頃刻之間失去所有,沒了希望,看不到未來。
夏清無疑是指望著靠這個孩子來綁住曲盛君的心,因為她深知,曲盛君雖然生性冷淡,卻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就算曲盛君對自己沒有愛情,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可能劃清界限。
不是說了麽?孩子是父母之間聯係的紐帶,有了孩子,父母之間的感情也會越來越深厚。
都等了那麽多年,夏清一點兒都不介意繼續等下去,有了孩子,一切都有可能。
可是現在孩子沒了,夏清連最後的一個企盼也沒有了。
她還沒給曲盛君打電話,因為曲盛君已經有將近半個月沒來了,夏清給他發的信息也是偶爾才會回複一次。
夏清都懷疑,如果不是自己肚子裏有了曲盛君的種,他是不是連應付她一下都懶得?
要說曲盛君對自己沒有感情,那他為什麽會碰她??
酒醉三分醒,夏清就不信,那天晚上曲盛君會不知道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是誰。
之後曲盛君偶爾也會有些親昵的舉動,雖然都是點到為止,卻也讓夏清開心很久。
敲門聲讓夏清從過往的思緒裏清醒過來,她木然地轉過頭,看到來的是誰時,唇邊漫上了一絲冷笑。
“你……還好吧?特護呢?曲盛君不是給你請了看護嗎?怎麽沒在病房裏照顧你?”夏清雅輕聲問。
夏清冷哼一聲:“說什麽風涼話??你如今是靳太太了,自然派頭十足,我這種老百姓哪兒敢和你比,太子妃!”
最後那幾個字兒,夏清幾乎是從牙齒縫兒裏擠出來的。
習慣了她這種陰陽怪氣說話的方式,夏清雅也沒較真兒:“你現在需要臥床休養,聽說小產和生孩子一樣的,都要坐月子,不能……”
話還沒說完,一個杯子就向夏清雅砸了過來。
幸好靳宇軒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不然杯子一準兒砸在夏清雅的身上,杯子失了準頭,落在夏清雅的腳邊。
一地的碎玻璃,帶著晶瑩的水滴,在地上狼藉一片,卻彰顯了剛才發生的事兒。
靳宇軒沉下臉,目光如電般直看著夏清,如果眼神兒能殺人,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夏清已經死了幾回了。
靳少爺正要發作,夏清雅就拉了他一把,對上靳宇軒餘怒未消的眸子,她輕輕搖頭。
他們不打算計較,夏清卻連續發難:“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特地來看我的好戲是吧??現在我這副模樣,正中你下懷了是不是??你用不著句句話都在諷刺我沒了孩子!”
夏清雅頓覺無力:“我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這個女人一向歹毒,就會在男人的麵前裝可憐扮純情,心裏卻比蛇蠍還毒!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
夏清越說越激動,死死瞪著夏清雅的一雙眼鏡,就像是毒蛇一般。
她甚至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掙紮著下了病床,想撲過去抓夏清雅,那癲狂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個正常人。
靳宇軒半摟半抱地把夏清雅帶離幾步遠,冷冷地看著夏清因為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地上的玻璃渣子紮進夏清的膝蓋和手掌,仿佛都能聽到玻璃刺穿皮膚時的細微聲音。
夏清雅驚恐地捂著自己的嘴,受到驚嚇之餘,就想上前把夏清扶起來。
靳宇軒的手臂緊緊地摟著夏清雅的腰,嚴肅道:“不準過去!”
夏清雅很少見他這個樣子,鋒芒畢露,甚至帶著幾分肅殺的氣息,渾身都泛著寒意。
“可是她受傷了!”夏清雅急得都快哭了。
一個剛剛小產的人,又受了外傷,對夏清的身體無疑是雪上加霜,必須盡快處理傷口。
靳宇軒冷笑道:“她這麽能耐,又是處心積慮算計別人,又是裝瘋賣傻的,就由著她折騰吧!我看她精神挺好,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和探視,我們回家。”
被靳宇軒強硬地帶離病房,夏清雅還一個勁兒地回頭看。
夏清跌坐在地上,陰惻惻地看著夏清雅,嘴裏依然罵個不停:“賤人!全都是因為你!你搶走了我的家,搶走了我的爸媽,現在還害死了我的孩子!有本事你就衝著我來啊!要不是仗著有靳家在背後撐腰,你憑什麽這麽拽!??”
靳宇軒和夏清雅進了電梯,還能依稀聽到夏清的聲音。
夏清雅終究是放心不下,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讓人去看夏清,不然她一直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很容易落下病根。
電梯光亮的內壁裏,小女人滿麵愁容,仿佛有滿腹的心事,一雙眉頭更是緊緊地擰在一起。
“寶兒,對她這樣的人千萬不能心軟,她比誰都會裝。你瞧瞧,孩子沒了,她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掉,還有閑心罵人,真不知道她那顆心是什麽做的。”
靳宇軒生怕夏清雅一時頭腦發昏,又去多管閑事兒,趕緊給她打個預防針。
以夏清雅這單純的性子,就是十個她都不是夏清的對手。
何況夏清的真麵目到底是怎樣的,興許至今都沒有人見過,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危險。
夏清雅沒有靳宇軒那近乎冷血的理智,她隻是單純地從女人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兒。
“那也不一定,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可能她還沒緩過勁兒吧!又或者是當著我們的麵兒強忍著眼淚,她有多好麵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靳宇軒無奈,頭疼地揉了一下太陽穴。
他這老婆什麽都好,就是對別人的防備之心太弱了,總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好像她身邊遇上的都是好人,即使有人做過傷害她的事兒,那也是有苦衷的,被逼無奈的。
每一次都要為這些人找借口開脫,總是會善解人意地原諒別人。
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夏清雅這樣的人。
如果別人在傷害她之後,又對她好一點兒,她又會歡天喜地地重新接受別人,像最初一樣。
現在夏清又是一副弱者的姿態,要是她刻意接近,夏清雅一定不是對手。
靳宇軒生怕夏清雅會受到傷害,心下便有了計較,不過他明智地沒有當麵提醒。
這會兒小東西正在替夏清擔心,如果他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隻怕小東西會跟他鬧別扭。
“回來了?我叫了外賣,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靳宇軒和夏清雅一進門,就看到吳予凡大喇喇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遙遙向他們招手。
靳宇軒摟著夏清雅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垃圾食品。”
吳予凡拿著漢堡往嘴裏塞,那滿足的神情,仿佛吃的是什麽世間美味,而不是洋快餐。
三兩口把漢堡包咽下,吳予凡笑嘻嘻道:“你當誰都有你那麽好命啊?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忙起來除了吃洋快餐,還能吃什麽?自己做也要有時間去買食材啊!你倒好,還有管家打理日常生活,哪兒需要操心這些小事兒啊!”
聽出吳予凡話裏的嘲諷,靳宇軒也不以為意:“個人飲食習慣不同而已。我們吃過了,你慢慢吃吧!”
說完,拉著夏清雅就回房。
知道夏清雅不太喜歡和吳予凡相處,靳宇軒就盡量避免讓他們倆見麵的機會。
幸好吳予凡隻是暫時借住一段時間,如果長此以往,靳少爺真要抓狂了。
靳宇軒打開電腦準備處理公事,電話就打進來了,醫院那邊說,夏清像瘋了一樣,不讓任何人靠近,把病房裏的東西都砸了。
不但如此,醫生護士想過去給她打鎮靜劑都無法接近,她手裏還拿著一把水果刀。
瘋了?嗬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女人的花樣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