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屋內,頓時就跟有七彩的珠寶綻放出耀眼炫目的光芒一樣,那華麗的色彩,那獨特的羽毛,堪堪亮瞎了在座眾人的眼睛。
“天,好漂亮!這是羽毛做的嗎?”安清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走到溫鶴麵前,伸出手來就想摸一摸。
溫鶴卻利索地把那條裙子往後撤了撤,躲開了安清伸過來的魔爪,“姑娘,這裙子可不禁碰,萬一姑娘給碰壞了可就不好了。”
溫鶴知道羅姑娘的這位表姐不是個好東西,所以話裏話外也沒什麽好氣!
安清被恒王世子的小廝給羞辱了一頓,氣得麵色漲紅,兩眼噴火,卻偏偏不敢發作出來。
林玨什麽人?
要是發作了他的小廝,到時候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太子誠親王世子雖然身份高貴,但比起林玨來,這兩個還算好說話的,起碼還知道憐香惜玉。
可林玨?
安清暗暗地咂了咂舌,林玨雖說是京中世家大族的貴女們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但那人的冷性冷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服侍得了的。
她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雖然豔羨那條華麗高貴的百鳥裙,但也不敢再上前伸手了。
崔老太君看著那條幾乎讓她那雙渾濁的老眼都快要睜不開的百鳥裙,隻覺心潮澎湃,忍不住就高聲喊著盧氏,“怎麽還沒把錦丫頭接回來?”
這三張密密麻麻的禮單正攥在她的手裏,她一刻也不肯鬆手。
上麵的好東西足以抵得上整個安國公府的家產了,要是真的沒了,想想連飯都吃不下了。
盧氏在外麵聽著婆婆高聲地質問著自己,心裏恨得暗罵:死老太婆,就知道把這跑腿的活兒給我?那小賤人去了哪兒還不知道,哪裏一時半刻就找著了?
可她麵兒上絲毫不顯露出來,忙挑了簾子進了屋,滿臉帶笑地回道,“老太太莫急。已經打發人去了,這會子想必正往回趕呢。”
“你倒是多派幾波人去催著啊。都是怎麽當的家,連個使喚的人都不會調教?”沒有別的人可以撒氣,崔老太君隻好翻過來倒過去地數落著盧氏。
盧氏身為兒媳。不管婆婆說什麽難聽的,今兒當著太子府的婆子和誠親王府還有恒王府的人,都不敢回一句嘴。
她隻能幹受著,隻等把羅錦心那小賤人接回來,就把那三張禮單上的東西收入囊中。
老太太再橫再精明有什麽用?
人老不中用了。說不定沒多久就蹬腿一命嗚呼了,這偌大的家業,豈不都是她和兒女們的?
想著崔老太君死了,她就能徹底地當家作主,盧氏的心裏就莫名地歡快起來。
“是,媳婦這就再派人手去催著。”表麵上她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可一出了屋子,她急得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咬著牙根死死地罵著:羅錦心,你這小賤人到底死哪兒去了?
此刻的羅錦心。正坐在羅記糧鋪的後院裏,和紫芝、雪翎兩個人挑選著宋凡出去買回來的各色花瓣。
因是夏日,這些花瓣幾乎都是現摘的,很是新鮮多汁。
她帶著兩個丫頭挑選了上好的花瓣,放在盆中的水裏洗幹淨了,就放在搗藥杵裏搗出汁液來。
這些活兒,錦心都交給紫芝和雪翎做,她隻管找來一口大鍋,等會兒好把那汁液蒸了,提取其中的精華。
忙活了一段時間。她忽然覺得鼻腔裏有些發癢,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紫芝就關切地問她,“姑娘,可是著涼了?”
“沒這麽嬌貴。可能是花瓣的緣故。”錦心笑笑,轉頭又去忙活了。
雪翎就在一邊笑嘻嘻地看著錦心,“定是有人惦記姑娘了,姑娘打了三個噴嚏,怕得有三個人惦記著呢。”
“誰惦記我?那府裏的人都恨不得把我趕盡殺絕,還惦記我?”錦心也不惱。隻管和雪翎說著玩笑話。
“姑娘這般人物,總有她們後悔的一天!”紫芝望著錦心那笑起來傾國傾城的容顏,由衷地感歎著。
就算錦心穿得樸素,也掩不住她那秀麗的姿容。
錦心不置可否地笑了,“有什麽好後悔的?我這出來就不打算回去,將來是生是死,和他們都挨不著邊了。”
主仆三個說笑了幾句,就又各自忙活去了。
過了大半日,三個人才做了幾小瓶提取的精油。
紫芝和雪翎好奇地看著那暗紅粘稠的液體,納悶地問道,“姑娘,這東西有人買嗎?”
“嗯,別看這個不起眼,一小瓶我就能賣十兩銀子。”這可是提取的精華,用幾滴,就能香得不得了,長期使用,能使肌膚細膩白皙,柔軟彈性,還能改善睡眠呢。
紫芝和雪翎還以為自家姑娘玩笑,這一小瓶子能有幾滴,就能賣到十兩銀子?
簡直就是一滴一兩銀子了。
姑娘,是不是想銀子想瘋了?
見這兩個丫頭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擺明了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樣子,錦心撇了撇嘴,打算等賣出去再讓這兩個丫頭見識見識。
過了晌午,錦心才收集了五小瓶,她把這幾個小瓶用大紅緞子細細地包上了,又吩咐紫芝和雪翎,“等晚上我畫個樣子,咱們做幾個漂亮的荷包。”
不僅內在要好,也得注重包裝才是。
這樣昂貴的玩意兒,買家都是非富即貴的,自然十分講究。
紫芝和雪翎兩個答應了,自去收拾了。
日影西斜時,安國公府跟炸了鍋一樣。
盧氏裝模作樣地讓人去接羅錦心,可接了大半天都沒見著個人影。
崔老太君不好圓謊,好言安慰著三家來送禮的人。
可沒人買她的賬。
這些人家,都是京城一頂一的人家,哪裏在乎一個沒落國公府的老婆子?
他們紛紛來到崔老太君麵前,索要那張禮單。
崔老太君哪裏舍得?
這禮單要回去,意味著帶來的禮物就要收回去了。
那價值幾萬金的東西,要是抬回去了,可真是剜心割肉的疼啊。
她厚著老臉賠笑著,“再等等。錦丫頭這就回來。天兒還早著呢。”
“這都等了大半日了,太子殿下還等著我等回去複命。”太子府裏的兩個婆子冷著臉,伸出手去要那禮單。
誠親王世子身邊的長隨也道,“羅姑娘到如今還沒回來。別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了吧?你們府上該趕緊派人出去找才是!”
還糾纏著這禮單不還,一看這外祖母,就是個貪財的。
那長隨很不客氣地直接就從崔老太君手裏抽走了禮單,讓崔老太君急得差點兒沒有再伸手搶回來。
她的心肝肉都在急速地抖著,可偏又不敢伸手。隻得咬著牙死死地忍住了。
溫鶴見狀,也不等了,就手也從崔老太君手裏把禮單抽出來,順帶著把那件百鳥裙給重新包好了,夾起來就往外走,“我們世子爺還等著聽信兒呢,這就告辭了。”
安清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炫目耀眼的裙子被他給夾在了腋下,帶了出去,急得恨不得上前搶了去。
可她哪裏敢?
溫鶴走到門口,就吆喝著小廝們把那幾個大樟木箱子給抬了出去。
盧氏站在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東西飛走了。心裏急得跟貓抓一樣,恨不得上前攔住他們才好!
可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哪。
於是,她隱在袖內的手攥了又緊緊了又攥,後槽牙咬得死緊,把一肚子的難受硬生生地給憋了下去。
太子府上的兩個婆子也把禮單給奪了回去,帶著跟來的人把禮物給抬走了。
誠親王府的人相跟著也去了。
一時,熱熱鬧鬧擺得滿院子都是的箱子都不見了。
崔老太君一口氣差點兒沒有上來,呼天搶地地歪在羅漢榻上就嚎哭起來。
“我的禮物,我的東西啊?嗬嗬。錦丫頭你個殺千刀的,倒是去了哪裏?”
盧氏也軟在了門口,雙目癡癡地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大木箱子,淚眼模糊。
那金燦燦的頭麵首飾啊。那亮晶晶的翡翠鐲子啊,那各色各樣的綢緞料子啊……
一qiē的一qiē,都沒了。
都是那個小賤人,都是她!
偏偏這個時候,躲得哪兒都找不著她,怎麽不死在外頭算了?
安國公府的幾個主子都把羅錦心恨得牙根癢癢。眼看著那些價值萬金的東西都沒了,一個個跟死了親娘一樣,連飯都吃不下了。
各府裏送及笄禮的人至晚時分也都回去了。
太子蕭裕此刻已經從宮裏回來,正在書房裏看公文。
連太子妃林環來叫他用膳都被他推辭了,一心等著那兩個婆子回來學說羅錦心看到他的及笄禮時的樣子。
這次的及笄禮,他是下了功夫精挑細選的,唯恐那些不合意,特意找來好幾個宮女問過了,挑選了些年輕姑娘家喜愛的東西送過去的。
一大早上,他就交待了兩個心腹婆子去了,這兩個婆子都是東宮他的屬下的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之後,他就進了宮。
一天下來,都在惦記著這事情,心裏恍恍惚惚的,看什麽都不入心。
可天直到黑了,都沒等到那兩個婆子。
蕭裕不由得焦躁起來,暗罵這兩個婆子辦事不經心。
正要打發人去找,就見這兩個婆子帶著人和東西急匆匆地回來了。
見了麵,兩個婆子就要行大禮,蕭裕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免了。怎麽把東西都抬回來了?羅姑娘不喜歡嗎?”
他掃一眼那些原封不動的箱子,見那兩個婆子灰頭土臉的,麵色更加難看了。
“回殿下,不是羅姑娘不喜歡,而是羅姑娘壓根兒就不在安國公府上。”
兩個婆子小心翼翼地趕緊回稟著,又把今兒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蕭裕越聽麵色越黑,最後,竟然拍案而起,“你們說,等了一天,都沒見著羅姑娘的人?”
兩個婆子連忙點頭,“正是,奴婢們先還等著,可是等到最後,還是沒見人回來,這才趕著來回稟殿下的。”
“她們說,羅姑娘出去上香了?”
“是,說是到城外的翠山庵上香去了。”兩個婆子覷著蕭裕的臉色,疑惑地答道,“可是奴婢們很是懷疑,羅姑娘一個閨閣女子,怎能沒有長輩的陪伴就出去了?定是羅姑娘的外祖母和舅母在撒謊。”
兩個婆子篤定地說道,身為太子府上的人,雖說是下人,但也是見過世麵的,隱約也猜測了些什麽出來。
“是她們把羅姑娘藏起來故意不讓她出來見客還是有別的緣故?”畢竟也沒親自去安國公府,蕭裕即使身份再高貴,也不好確認是怎麽回事兒。
“據奴婢們看來,這羅姑娘是真不在安國公府上。看那老太太和那舅母、表姐看見我們帶過去的東西的樣子,是真心想要的。隻是苦於找不到羅姑娘出麵,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把東西給抬回來了。”
兩個婆子仔細回想著崔老太君和盧氏、安清那貪婪的樣子,不禁搖頭咂舌,“羅姑娘指不定讓她們給怎麽樣了。”
那樣的虎狼親人,見了好東西眼睛都發光的,把個不是自家的姑娘給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是好大的狗膽,竟敢把本宮的……恩人給弄沒了?”蕭裕大手拍在書案上,勃然大怒,剛想脫口而出“把本宮的人給弄沒了”,可意識到眼前還有外人,忙改了口。
兩個婆子雖然身份不高,但那也是千精百明的,自然聽得出太子話中有話。
心裏對那羅姑娘越發好奇了。
先前就聽說羅姑娘把病重的小世子救活過來,後來還引得太子和太子妃之間不快,隻是當時她們沒見著那羅姑娘一麵,所以不知道她是何模樣。
想那太子妃已經是人間少有的絕色,那羅姑娘還不知道是何等的人間尤物了。
打發走了這兩個婆子,蕭裕負手站在窗口,望著漆黑的深夜靜默不語。
今兒的事兒真是出乎意料。
不僅他派人給羅姑娘送了及笄禮,林玨也派人去了。沒想到連他那堂弟誠親王世子蕭恪也使了人過去了。
看來,他們兩個對羅姑娘也都有些不可捉摸的心思啊?
他得及早下手才是!
唇角勾起,蕭裕冷冷一笑,沉聲吩咐,“來人!”
“殿下!”門外悄無聲息地進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勁裝男人來,恭敬地抱拳行禮,靜等吩咐。
“你帶些人,夜裏悄悄地潛入安國公府,看看羅姑娘到底被她們藏在了哪兒。有一絲風吹草動,就趕緊來稟報本宮!”
“是!”那人一句話都沒多問,領命下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