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最後一個伏天過去了。
由於最近轟動的大事層出不窮,所以一些往常可做談資的小事就顯得無關痛癢,無人問津了。比如,太平縣高大人上涼山。
女兒橫死,雖然真相大白,卻總是不那麽甘心。高夫人更是打算大鬧紀府一場。被丁大人嚴厲喝止了。紀淺夏也沒見她們。
比如蔣氏的死,原本是可以當流言蜚語傳上了陣的,也悄無聲息就此掩過。
紀淺夏安心在家繼續閉門不出。
但涼山上有關的消息還是源源不斷傳進來。
觀音庵封查了。妙羅師太一行人因為跟逆賊有勾結,被下旨押往京城受審。
聽到這個消息,淺夏反而有種‘好戲將要開演’的微妙感。
慧妃娘娘最後一次召她進見,也暗示過。
當時,她苦笑說:“怕是如了她的意了。回京一直是她的目的。”
這個她是指妙羅,但淺夏假裝聽不懂。
“娘娘,誰呀?”
“妙羅。”
“哦。”淺夏拖長音。
慧妃挽著她的手,期盼問:“真的不一起回京嗎?”
淺夏搖頭:“祖母病體未愈,晚輩豈敢自行先回?”
用長輩健康為借口,寵妃也不好強硬。
“真可惜,若得紀四姑娘回宮長伴,我大可安心不少。”
淺夏不解:“娘娘身邊不是有駙馬府高小姐日夜為伴,可謂解語花。”
“她們,倒也是極好的。隻是……”慧妃娘娘若有所思。
淺夏壓抑下強烈的好奇心,皇宮果然是非八卦多。不過,跟慧妃不太熟,不能口無遮攔的亂問。
“給你出道題。”慧妃娘娘忽然活潑笑問:“如果,你走在孤路上,前有虎,後有追狼,怎麽辦?”
“手上有箭嗎?”淺夏略一思索笑問。
“有一枝箭。隻可射殺一隻。”
淺夏沉思:“射虎吧?”
“為何?”
“把虎射殺了,前路無阻,這樣狼追上來,也好跑呀。隻要拉開一段距離,再另想辦法吧。娘娘,臣女是這麽瞎想的。”
慧妃娘娘垂眸,眼睫毛輕顫了下。
“當然,若是有奇術,讓虎狼自相殘殺那是再好不過了。”
慧妃默默輕點下頭。
“若狠已追上,腹背受敵……”
“這樣呀!那也得先射虎吧?怎麽著也得拉個墊背的呀。”反正這真是淺夏的真實想法。
前怕虎後怕狼,結果一事無成還白白送了性命,不值得。
“嗬嗬。”慧妃娘娘望她笑了,愛憐的撫她臉:“真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偏生又這麽討人喜歡。”
“謝娘娘誇獎。”
慧妃娘娘幫她捋下碎發,笑:“那就等你回京,再進宮找我來玩吧。宮裏可比這駙馬府好玩多了。”
“是娘娘。臣女還未去過宮裏呢。”淺夏欣喜。
慧妃娘娘看著她天真的笑容,不由輕歎。
她是很想把紀淺夏留在身邊出謀劃策什麽的,隻是年紀太小,什麽事都不懂。好像也不怎麽關心朝堂時政。就是單純的聰明而已。
這樣靈氣的姑娘,喜歡卻又不忍她難過。
宮裏水可深著呢!小姑娘涉世未深,光憑聰明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心裏會很愧疚的。
其實紀淺夏隱隱猜到慧妃的真實心思。
但是呢,她真的對深宮沒好感。怎麽可能置身危險中?慧妃號稱獨寵,立後的呼聲最高,真實的好像並非如此?那麽,她這個局外人又何必摻和了。
不過,為答謝慧妃的真心喜愛。紀淺夏覺得有必要回報一下。
“娘娘。我有個熟人,她極為老練,為人又世故。但凡京城大小事,就沒有她打聽不著的。娘娘如果那天心情好想聽個民間趣聞喜事,不妨召她一見?”
推薦能幹人,但話還是要說隱晦點。
“哦?京城有此等能幹女子?”慧妃娘娘果然有了丁點興趣。
淺夏輕笑:“咱們大夏朝的京城,自然是藏龍臥虎,人才濟濟。”
“說來聽聽。”
淺夏眼珠一轉,還是小心為妙。
慧妃屏退左右,淺夏還是不放心,挨近小聲說:“絲館魏三娘掌櫃。”
誰知慧妃並不意外,還展眉一挑:“這個名字,我似乎在哪裏聽過。”
淺夏心虛:“呃?他們名聲還是比較響亮的。”
慧妃琢磨一回:“這個魏三娘,認得妙羅吧?”
“嗯。”
“那就是了。”慧妃娘娘眯下眼。
她關注著妙羅,自然也會把對方跟什麽人來往之類的摸查清楚。魏三娘大約也進入皇宮暗衛搜集的信息列表中,隻是不太顯眼而已。
“這個絲館……”慧妃娘娘眨下眼,忽問:“此女可在涼山?”
“呃?不知道。”
紀淺夏是真的不知胡老大跟魏三娘還在不在涼山。
慧妃也沒勉強,鼓勵她說:“好。你幫我傳個話,若還在涼山,請她過來一趟。”
“是。”
紀淺夏話說到這個份上,又開始後悔,不該把魏三娘牽扯進來。
她也沒什麽惡意。無非就是兩點:一來想幫慧妃跟宮妃們鬥,希望她贏。二來,也想幫絲館找個最強大的後台靠山。就絲館所施的那些手段,一旦東窗事發,不得滿天下被人追殺。若有宮裏貴人庇護,豈不兩全其美?
這,也是紀淺夏回報絲館的一種方式。
事不宜遲。
紀淺夏仗著駱凜還在涼山,就把信傳過去了。
很快,絲館有了回應。
當夜,魏三娘就親自出馬,請出淺夏好好的交流了一番。
胡老大已先回京城整頓絲館了。
魏三娘還貪圖這裏涼快,暫時未回。計劃要回,被紀淺夏這個消息耽誤了。
還是在院落屋內。
淺夏搶先表明態度。魏三娘默然許久,道:“有件事,我先跟你交個底。絲館其實一直有靠山的。”
“啊?誰呀?”淺夏快蹦起來了。
魏三娘遲疑片刻:“五殿下。”
“什麽?”淺夏錯愕不已。
“老胡早年其實投在他府,後頭自立門戶。五殿下便示意老胡做起這一行當來。”
“這,這麽說,其實最異心的是五王爺?”
“不是。他沒有異心。”魏三娘否定了:“一概朝堂之事並不摻與。王爺隻是單純的希望京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