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對哦。妙羅師太如果跟皇上有什麽私情的話,為何還會容留謀反主犯呢?她有必要牆頭草兩邊通吃好處嗎?”
駱凜卻托著下巴:很有必要!
“駱凜,你說呢?”
“會不會她方才那通辯詞是真的呢?她是在委以虛蛇,取得信任後,舉報給宮裏,幫著皇上一並端掉餘孽?”
淺夏細細琢磨了下,砸舌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她太腹黑了吧?這得多沉得住氣啊!七王爺謀反,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好些年頭了吧?”
“對。如果她所言非虛,實在心計可怕。”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淺夏沉思。
重重心計,取得定遠侯夫人信任,忍這麽些天,麵對皇上串門也隱忍不說,到底她最後算盤是什麽?得賞賜嗎?榮華富貴嗎?
她不才從富貴場中退下來嗎?不知那裏凶險萬分嗎?
“會不會她想重新回到皇宮?”駱凜遲疑問。
“不會吧?她才死裏逃生,何苦再回去?外麵不自在多了嗎?”
駱凜苦笑:“有些人,能享福,吃不得苦。”
“觀音庵不算多苦吧?”
“吃齋念佛,媧居山林,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吧?”
淺夏不得不承認,比起皇宮日子,在觀音庵真的是吃苦受罪。妙羅師太本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主,所以,她這麽暗中折騰也說得通。
“那她的目的,難道是學武媚娘?”
“誰?”駱凜沒聽過。
“哦,沒有。我是說,她是不是想攀著微服的皇上,然後重新入宮為妃。”
駱凜怔了怔,慢慢道:“大概這是真相了。”
淺夏輕聲:“然後,如法炮製,再重新換個身份?反正,人人都以為先帝這位醫妃死了。看到麵貌相似的,也不過是驚訝而已。再說若是皇上庇護,更加沒有敢說是非了。”
“對,就是會這樣演化。”
“難怪慧妃討厭她。心計太多了。”
駱凜也是後背一寒,有些女人厲害起來真心防不勝防!
“拭目以待吧!”紀淺夏背負雙手,望夜空輕歎一聲:“自古這後宮就是不見硝煙的戰場。何況後位虛空,多少人眼巴巴要著呢。”
駱凜也抬頭望天,說出感慨:“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嗯,所以,後宅不寧,基本也是女人紮堆,吃飽撐的。”
駱凜側頭看她一眼,揚唇笑了:“同意。我不會納妾,納一堆不事生產的女人在後宅吃撐的慌鬧這些破事。”
淺夏不由抬抬下巴,還拍拍他肩:“孺子可教誒!”
駱凜神情古怪:“孺子?”
“呃?”淺夏無辜眨眼。
她的心理年齡可比駱凜還大了幾歲了。不知不覺就表現出來了。但論起年代,又相差了幾百歲吧?
“這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駱凜,你能有這個覺悟真是挺難得的。”
“多謝。”
“好了,迷霧也撥開一角了,好困,回去吧。”淺夏順便打個哈欠。
駱凜點點頭。
眼看快接近紀府了。駱凜忽然極淺聲音:“蔣氏死了!”
“哦。”
“死在大牢。”
“啊?”
“不死她也不會好過。”
“倒也是。”
“不過,你還得小心。”
淺夏凝重:“我知道。紀映芙沒那麽好蒙。而且,小滿日我看到的那個人,死沒死還未確定,說不定會查出什麽來?他們奈何不了你們,就會把矛頭對準我。”
駱凜擔心的也是這點。
“有什麽事,你找絲館的人遞信。”
“好的。”
停了半晌,駱凜道:“我,大概會辭了太平縣尉一職。”
“為什麽?那麽清閑,好歹也是個官,你幹嘛辭?”
駱凜笑了:“不想太閑了。回京好好待著。”
“你回京混日子?還是靠著太尉遊手好閑?”
“當然不會。放心,我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紀淺夏挑挑眉,也沒多問。
駱凜的能力,有目共睹。別說養活他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都沒問題。
院牆之下,駱凜再次猶疑,最後問:“蔣氏跟你交換的秘密是什麽?”
“不能說。”淺夏果斷:“還不知真假呢。”
“我幫你查真假。”
“謝謝。家務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駱凜絞絞手,從睫毛底下看她,欲言又止。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淺夏又掩齒打個哈欠。
“……好吧。”語氣有些不情不願。
……
第二天,整個涼山如炸窩一般,各種消息滿天飛。
紀府也接收到了,紀安蕾本意是不驚動紀老太太。隻是不曉得哪個多嘴的說了,紀老太太便派人出去好生打聽著,聽著陸續消息匯總,她是半天沒言語。
多壽悄聲安撫:“四姑娘安然回來了,其他事,老太太不必在意。”
“我就知道沾上皇家沒好事。”
合府上下都在議論反賊落網觀音庵的事。還有山腳下終於可以自由走動了,沒那麽戒備森嚴了。另外一條紀府的重要消息在下午送了過來。
就是蔣氏的下落找到了,不過人沒了。紀府這會正在辦喪事。
隻是個妾,喪事不可能轟烈,隻不過告之一聲涼山這邊的家人而已。
別人先不說,紀君蔓可驚著了。
她正在喝水,冷不丁聽到這則消息,一口水噴出來。瞪大眼大聲:“真的嗎?蔣姨娘死了?”
報信的家人鄭重點頭:“千真萬確。是國公爺去領認的。”
“什麽原因呢?”
“說是被歹徒劫持,想進京詐幾個錢,誰知遇到京城動亂,就這麽死了。”
紀君蔓半天沒言語。
要是這麽一捋呢,也是可信的。
蔣氏是保國公妾室,擄走敲詐一筆,無本生意。偏生遇上動亂,誰還會管她呢。扔下一逃,她一個弱女子死在亂軍中,可不就是白白死了。
“有理有據,可總覺得哪裏不對。”紀君蔓認真思索。女人嘛,說不出因果,但第六感總是發揮著巨大的潛力。
簡氏很有戚戚焉,拍著心口還是同情的歎了氣:“可惜了!”
兔死狐悲吧!都是做妾的,一個得寵的落到這地步,還是死在外頭,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心裏總是難過一丟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