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又挑了夜黑風高寂靜天,紀淺夏麵對麵見了一回蔣氏。
蔣氏有傷,且不會武,所以大夥都放心。
紀淺夏倒是小心謹慎一些,仔細確認蔣氏不會暴起發瘋攻擊她後,才心平氣和的坐到她麵前說:“你無非就是希望我給你一個保證對吧?他們是外人,就算下了保證,也不一定準對吧?我呢,好歹還會跟紀映芙一個屋簷下,所以我的親口保證,你比較相信,是這樣嗎?”
蔣氏嘴角一揚,別看憔悴又髒髒的麵容,自帶一股天生的傲氣。
“你果然變的聰明多了。”
“再聰明,也暗箭難防呀。”說到這個,紀淺夏就來氣:“你說你至於嗎?不就看到一個男扮女裝的人進出你的院子嗎?我是真沒放在心上,你為什麽就上心了,非得置我於死地呢?”
蔣氏垂眼眸。
“死人的嘴才最可靠。”
“咦喲,這話聽著像是古龍說過?”淺夏支支下巴。
旁邊魏三娘問:“古龍是誰?”
“一個寫字的。”淺夏擺手哂笑:“好了,不扯遠了。”
蔣氏冷靜看著她:“白氏的秘密換我女兒平安,怎麽樣?”
“可以呀。”淺夏答的非常快。
“呃?”蔣氏有些沒想到她就這麽痛快答應了,不信:“你發誓。”
“行。我發誓,聽了白姨娘的秘密後,不會對紀映芙下手,讓她一直當紀六小姐,絕不食言。若有違背,讓我……”四下看了看,指駱凜:“嫁不成他。”
“啊!”駱凜鼻子快氣歪了。
這算什麽意思?嫁他算毒誓?嗯?要不是場合不對,駱凜真要把紀淺夏拎起來教訓了。
但在蔣氏看來,挺有誠意的。駱凜可是世家少女們心目中的金龜婿之一。紀淺夏嫁他本來就是高攀了。
“安靜。”紀淺夏還輕輕擺擺手,示意駱凜情緒波動不用那麽強烈。
駱凜磨牙霍霍,眼露戾光。
蔣氏眼珠在二人之間來回巡了一遍:這二人互動,好奇怪?
“好,我信你。”蔣氏一咬牙,接受了。
淺夏豎掌:“等下。”她轉向旁聽眾:“麻煩幾位,回避一下好嗎?”
魏三娘目光不善:“過河拆橋啊?”
“有關我生母的秘密,你們也好意思旁聽?”
還真好意思,尤其是絲館,就專門打聽這種各小道消息的民間機構。
駱凜狠狠看一眼紀淺夏,率先回避。
有他帶頭,魏三娘和胡老大自然也不好死皮賴臉了。
清場完畢,紀淺夏才轉向蔣氏:“可以說了。不過我建議聲音壓低點,防止她們偷聽。”
拐角欲偷聽的魏三娘麵皮一熱,差點要衝出去正大光明聽了。好在胡老大及時拽住了。
“嗬嗬。”蔣氏忽然低頭自嘲笑:“我還是低估你了。”
“你是指他們?”淺夏靈透人。
“是,沒想到,你竟然跟他們有關係。難怪事事逢凶化吉。”
淺夏謙虛:“借你吉言,希望我以後也事事如意,逢凶化吉。”
蔣氏呆滯臉。
“行了,廢話不要再扯了。說正事。”淺夏收起戲笑認真問:“到底白氏有什麽秘密,值得你要挾我?”
蔣氏垂眸,半晌才:“她有個舊相好。”
淺夏眼珠子一骨碌,心忖:這算什麽?誰家少女不懷春啊?誰規定妾室就得一心一意喜歡主人?就衝保國公那個沒擔當的德性,誰會喜歡?
“你……”蔣氏起個頭。
“等下。”淺夏招手:“小聲說。”
蔣氏四下一瞄,湊近她:“你可能不是……”
兩人湊的很近,防止談話被偷聽了去,差不多鼻尖要碰到一起了。
淺夏心生警惕,猛然退後,把蔣氏嚇一跳。
“還是寫下來保險。”淺夏想起一出是一出。
蔣氏對她的小心謹慎表示佩服。
紙筆很快拿到,淺夏遞給她:“一句話的事對吧?寫吧。我會看情況毀掉的。”
“……好。”事關紀映芙,蔣氏又什麽都沒有了,耍不起花招來。
她提筆刷刷寫下一行,就抬眼看向淺夏:“好了。”
淺夏狐疑勾過紙,低頭看一眼,臉色大驚,脫口:“不可能。”
蔣氏認真看著她眼睛:“可能的。”
“證據呢?”
蔣氏就微抬頭回憶:“當年小滿節,你出生……”
“行了。”淺夏煩燥製止:“我回去自己查。”
她將紙條揉呀揉呀的,想撕吧,又認為撕的不徹底。火燒吧,場地不對。
“秘密我說了,信不信由你。”
“知道。隻要紀映芙乖乖的,我才懶的跟她較勁。”紀淺夏沒精打采。
蔣氏大驚:“你還附帶條件?”
“不然呢?她要跟紀君蔓一樣天天變著法找我碴,我還不許還手了?她要致我於死地,我還得保護她長命百歲了?”淺夏稀奇反問。
“不會,芙兒不會這麽笨。”
“那不就結了。”紀淺夏起身,不再想多待了。
這個秘密實在太讓她猝不及防了。她來之前也想過好幾種可能。
沒想到會是這種可能!最讓她仿佛被敲悶棍的秘密。如果是真的,她就要重新規劃在夏朝的人生了。
由於她的嚴防死守,這個秘密沒讓人偷聽去。
當然,魏三娘和胡老大也不會對紀府後宅一個妾室的秘聞感興趣。就算魏三娘多少有點興趣,也不至於去嚴刑逼供蔣氏。
一路默然無語。
紀淺夏藏著這張紙,打算回屋去燒幹淨。駱凜也沒多問,送她回來。
“我明天回京城。”將離開時,駱凜來一句。
“哦,一路小心。”
“嗯。”駱凜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總覺得可能再見麵要隔好多天似的。遲疑不去。
紀淺夏沒心思管他的徘徊舉動,熟門熟路翻窗而入後,掩上窗。
“小滿。”
“還有事?”
“沒……你也小心。”
“謝謝。”紀淺夏客氣回應。
駱凜搓搓手,半轉身又回頭。
輕微的‘咚’窗戶關上了,紀淺夏摸索著自己去點了燈,然後開始燒那張紙條。
徒留駱凜在夜風中磨牙霍霍:這個家夥,這個家夥,改天非得吊打一頓不可!實在太可氣了!她怎麽能這樣?她怎麽能這樣視他如無物?她眼裏到底還有沒有他?
綜合看起來,答案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