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臻把樂意送回家,到了地方,樂意想下車,莫臻攔住他,給了他一張門票。
“這周日,我演唱會。”
票橫在他麵前,樂意一直沒有接,從上了車開始他基本就沒說過話,料想到現在說什麽對於莫臻來說,都不會是他想要聽的話。
這個人鑽進了死胡同,好像是離了弦的箭,隻衝著靶子正中間那小小的一塊紅心,不偏不倚,射到別的地方就全是失敗。
他明明白白隻想要一個結果,所有的行為舉動都是衝著那一個結果,盲目地執著。
他再怎麽樣修正措辭,都無法將字裏行間的決斷抹掉,最終還是歎氣似的說,“莫臻,你別在我,身上,耗時間了。”
莫臻轉過頭不看他,“我樂意。”
樂意無奈,隻好接下票。
“小結巴,我都不知道,被你傷過多少次心了,我是個特別沒耐心的人,之前也沒出現過什麽人,讓我覺得,唉必須是他了,不是他就不行。偏偏是你,偏偏你就是無動於衷。”
“我每次被你傷了心,我就想,爺不跟你玩了,那麽多比你優秀的人追著爺跑呢,幹嘛吊死在你身上,”莫臻笑,“可是吧,看到你,就是舍不得,特別舍不得。”
樂意垂著頭,好像犯了錯被人訓的小孩兒,他看著莫臻落寞的樣子很難受,但莫臻這麽說,他又產生了一種無法排解的壓迫感。大抵上不喜歡一個人的話,那個人再多的深情都是多餘。
樂意下車後莫臻開車離開,他下午跟晚上都有戲,準備趁現在還早趕緊回家補個覺免得拍戲時狀態不好。
到家的時候蕭洛給他打了個電話,開口就八卦,“昨天怎麽樣啊?”
莫臻沒好氣地回他,“不怎麽樣。”
“你有沒有點本事啊,人都帶走了什麽都沒幹?”
“幹什麽?”莫臻罵他,“你丫想什麽呢?把我當什麽了?”
“我去,在我這兒裝什麽純情少男啊,我們一起趕的夜場還少啊。”蕭洛呲他,也有幾分真的嫌棄他沒用的意思。
“我這次是認真的,你懂我意思吧?”
“您哪次不認真?”
莫臻氣,合著他在別人眼裏就這印象,也難怪樂意對他沒自信了,“我說真的,這回來真的。”
“真真真,你要能把人拿下也好。”
也好這個詞太曖昧了,莫臻反過來八卦蕭洛,“我還摸不清呢,你們這幾條趟渾水的魚都是個什麽關係,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跟林清杭有一腿。”
“是。”蕭洛坦誠。
莫臻打趣,“蕭大明星,你這警惕性也太低了,萬一我錄音了呢,給你隨便發個媒體,你可就完了。”
“你一堆把柄在我手上,咱倆誰警惕性低?”
莫臻吃癟,自己把話題又扯回去,“他出軌?”
蕭洛嗤笑,“壓根就沒在軌上。”
“什麽意思?”
“意思他是個人渣。”
莫臻對這一點倒是很讚同,“那你呢?”
“嗬,”蕭洛供認不諱,“我一直是啊。”
“自我認識的很明確嘛。”
“說的好像你不是似的,你對李漾可沒多仁慈。”
“能不說他嘛,”莫臻嫌棄,“再說了我可沒渣他,我什麽都沒做。”
“這他媽還成聖人了,樂意這是什麽功能啊,自帶淨化體質嗎,怎麽你們一個兩個的經過他一熏陶都折他那兒,迷途知返了。”蕭洛說的酸酸的。
“唉,說不定還真有這功能,我就覺得他特別幹淨,看到他就感覺被淨化了。”
“打住,別瞎吹了,再吹真成天使了。對了,你跟他表白了嗎?”
本來還跟蕭洛插科打諢瞎侃的莫臻一下子蔫了,“天天表白,天天被拒,回回都特堅定,我都懷疑人生了,我那麽沒魅力嗎?怎麽就看不上我呢?我準備這周日演唱會再試一次,不行的話,說不準就撤了……”
“當眾表白?膽夠大啊,”蕭洛嘴角上揚,“說到這個,演唱會門票給我留一張。”
樂意下午還是出了攤,他得趕緊湊夠還莫臻的錢,這塊大石頭壓心上壓太久了,樂意想盡早解決掉。
回家之後又去了趟超市,再回時天已黑,到了家門口突然看到門口多了一個蹲著的圓乎乎的身影,樂意心跳猛然加速,恰好對門有人開門,借著透出來的燈光看清楚了是誰。
林與朦。
小家夥蹲著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的。
樂意上前輕輕推了下林與朦,林與朦沒醒過來,隻奶聲奶氣地哼了兩聲,樂意便把他直接抱進房間。
小家夥這下是醒了,瞪大了眼睛看樂意,然後揉了揉眼睛,不確定地喊,“樂樂?”
樂意笑,揉了揉小卷毛,“你怎麽,來的?”
“我讓爸爸送我來的,”林與朦撅嘴,滿臉的委屈,“樂樂,我想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話音未落,泫然欲泣,樂意趕緊安撫,“沒有不要你,是忙,太忙了。”
眼淚硬生生憋回去,樂意問,“你爸,人呢?”
“爸爸送我來了之後就走了,去醫院,打點滴。”
打點滴?難不成是因為昨天下午淋了那麽一會兒雨?他都不過是感冒,林清杭比他健壯的多,居然要打點滴?
他沒問,但小豆丁愛抱怨,自顧自地訴說林清杭的罪狀,“爸爸可過分,天天好晚才回來,昨天也是,半夜才回來,淋的濕答答的,你看,”一攤手,“發燒了。”
“我昨天晚上等他,一直等一直等,害我今天早上睡過頭遲到,被老師罵。”林與朦說完就眨巴著雙眼看樂意,滿臉的討要安慰,樂意親了親他,“乖。”
林與朦滿足的眯了眯眼睛,“樂樂,今天晚上我能跟你睡嗎?”
“可以。”
林與朦哇哦一聲,興奮地捧臉,“能吃樂樂炒的飯嗎?”
樂意也好一陣沒見他,看著萌萌的小豆丁衝自己撒嬌的樣子心都化了,“可以。”
小家夥湊過來把他一頓親。
樂意把小家夥帶到客廳寫作業,然後自己去廚房做晚飯。
小家夥無心一句“半夜才回來”,樂意卻上了心。既然半夜**回去,那發燒想必也是這個原因,與下午的事情無關。
大半夜回去,能因為什麽?
夜生活還真豐富。
樂意意識到自己的不是滋味,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還是在意。不管嘴上說的多狠,一天多少次在心裏斥責,他還是在意。
什麽時候能把林清杭從他心裏連根拔起,絲毫痕跡不留的完全剔除就好了,日子恐怕會比現在好過很多。
可感情這個東西,要是真的那麽好控zhì,也不會對莫臻那麽束手無策了。
炒了飯,想著給小豆丁加餐出去帶著小豆丁出去逛了逛買了堆熟菜,小家夥鬧著要吃剁椒魚頭,樂意不喜歡但是還是買了,吃的時候小豆丁一個勁往他碗裏夾,樂意哭笑不得,“我,不吃魚。”
“樂樂你變了,”或許是殷勤沒得到想象中的稱讚,林與朦委屈,“樂樂以前最愛吃魚。”
樂意一愣,雖然林清杭什麽都知道了,但是在小家夥眼裏他還是陳樂逸。
“樂樂以前,也不會經常笑,”小豆丁扒了口飯,自言自語,又自己下結論,“不過,我覺得樂樂,還是經常笑,更好看。”
樂意的心沒來由的軟了一下。
林清杭從醫院出來沒有回家,直奔樂意那邊去了。
倒是沒上門,隻停在了樓下,下了車,看著樂意住的那間房子裏亮的燈光發呆。
燒還沒退,整個人散了一樣無力,暑熱躥上來,蚊蠅又多,角落裏的堆積的垃圾發酵的臭味撲鼻,這個環境讓人非常不舒服。
但林清杭沒走,靠著電線杆抽煙,一根接著一根,抽的嗓子都疼。
這些天來抽的煙比他之前二十幾年抽的煙加起來都多,酒也喝了不少。再強的男人,解憂無非靠煙草杜康,縱然無效。
他昨天在墓園呆了很久,莫臻的電話把他完全擊潰了,不在乎說了什麽,在乎的是這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樂意身邊,以一個守護者的姿態。
他又不能去爭,人家的喜歡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自己卻是劣跡斑斑的負罪之人。於是自慚形愧,更加難堪。
雨下的那麽大,深夜的墓園陰森到難以想象,但他就那樣,靠著那座碑,一直淋著雨。
直到半夜才回去。
林與朦鬧著要找樂意,放學路上又哭又鬧,林清杭隻好送他過來,但是他不敢上門,隻是把小家夥送到這兒便走了。
誰都可以靠近樂意,隻有他不行。
意識到這一點,林清杭的煙抽的更凶了。
也不知道在樓下呆了多久,腳邊是一圈煙蒂,來來往往路過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中途還接了個蕭洛的電話,那人一如既往陰陽怪氣的強調,說要送自己個禮物,林清杭本來就發燒頭暈,根本沒心思應對他,隨意應付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後來他實在撐不住了,上了車準備小睡一會兒再走。
樂意跟林與朦相處的特別愉悅,小家夥也不算多乖吧,蠻起來像個小魔王,隻是到了樂意麵前就特別服帖,聽話的不行,小模樣特別招人疼。粘著他安安穩穩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洗漱完畢,樂意準備帶著小東西去早餐店吃早餐。
下了樓就看到林清杭的車。
上次也是這麽個情況,樂意也沒多想,以為林清杭來接小豆丁去學校,於是帶著小豆丁過去,想跟他說先帶孩子吃完早餐再去學校,結果湊近了看,林清杭是閉著眼睛的,皺著眉頭,眉宇間很明顯的痛苦。
樂意有些困惑,他輕敲了下車窗,裏麵的人沒有反應,他加大了力度,林清杭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樂意,他笑了笑,但這個笑容非常虛弱無力,樂意看了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小豆丁大概沒想到林清杭會來這麽早,很驚喜,拉開車門,去扯林清杭,很興奮地說,“爸爸,一起去吃早飯!”
林清杭強打起精神衝他笑了笑,“好。”
小豆丁驚歎,“爸爸,你來的好早啊。”
林清杭沒有說話,隻是苦笑,林與朦牽林清杭的手,另一隻手去夠樂意,半天沒夠著,轉過去看樂意,卻看到樂意一臉凝重。
樂意咬了咬嘴唇上前探了把林清杭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