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河此言一出,現場諸人先是一愣,緊接著大家的目光不自覺的在蕭楠母子和蕭長河之間遊移,神色變得複雜古怪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風水玄術之說迷信度還是很高的,再加上去年蕭大郎剛剛去世了,今年蕭楠家的荒山剛開始開荒,蕭鐵樹又無端暈倒,這兩件事湊在一起,更為蕭長河口中的這段話平添了幾分詭異色彩。
蕭楠卻是忽的展顏一笑,她將目光轉到蕭長河身上,靜靜的看著他開口:“祖翁,你說我父親買這一百畝地的時候,曾有風水先生路過,那風水先生並直言這塊地不好,不能動?”她臉上雖在笑,可落在蕭長河身上的眸光卻宛若霜雪。
她此時是真怒了,朱氏母子幾人針對自己一家也就罷了,她是蕭長河的繼妻,蕭大郎的繼母,再加上她本身的為人性格,將自己一家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蕭楠倒也能理解,這蕭長河算怎麽回事?蕭大郎和蕭月都是他嫡嫡親的子女,他就算是娶了繼妻,因要討好繼妻而看前妻留下的子女不順眼,也不應該這般不惜手段的對自己的親骨肉趕盡殺絕不是?
“不錯。”蕭長河對上蕭楠那雙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心頭無端一凜,一抹狼狽不期然的浮了出來,不過這種狼狽瞬間就化為惱怒,他身為蕭楠的祖父,卻被自家一個尚未成年的孫女的一個眼神給嚇住,這算怎麽回事?意念落到這裏,他頓時一臉厲色的朝蕭楠瞪了回去。
“卻不知那相師是何處人士,姓甚名誰?”蕭楠對蕭長河臉上的厲色視而不見,轉而又問。
“蕭大娘,你問這話什麽意思?莫非是懷疑你祖父我在故意胡編亂造陷害於你不成?像這等高人,能見著一回已是難得的緣份,我如何得知他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你,你簡直是目無尊長,放肆之極!”蕭長河心頭一跳,麵上神色卻是愈發淩厲,他惡狠狠的瞪著蕭楠斥道。
“祖翁嚴重了,大娘絕無此意,但祖翁所言之事涉關大娘一家人日後的生計,若無真憑實據,僅憑著這雲裏霧裏的玄玄之說,大娘實不能讓手中這百畝荒地就此荒廢。”蕭楠神色不變,一臉平靜的接過話頭。
“什麽叫雲裏霧裏的玄玄之說,你,你簡直是無法無天之極,不僅不敬尊長,現連上天神靈都不放在眼裏,你沒瞧見鐵樹侄兒已受到你的牽連了嗎?”蕭長河聲色皆厲的斥道。
“祖翁,三叔翁是否受我牽連這事在大夫診治之後自有定論,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您再關心您的孫女一家人,也該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做決定不是?當然,若您是擔心三叔翁出了什麽意外,最終導致孫女一家罪責難逃,同時你也愧對四叔祖一家,我現在就可以給您肯定的答複,您大可不必如此,因三叔翁馬上就要醒過來了。”蕭楠淡淡一笑,迎視著蕭長河怒氣衝天的麵孔,不急不緩的接過話頭。
她此言一出,原被蕭楠前半段話給刺得麵色微紅的蕭長河不由微微一愕,蹲在蕭鐵樹身旁的小朱氏也是一愣,蕭楠卻不再看他們,她將視線移到一臉欲言又止,神色焦慮的林氏身上:“阿母,你去端一碗溫糖水出來罷。”
林氏不知她要做什麽,不過基於內心對蕭楠的信任,她什麽也沒問,轉身就進屋去了,林氏進屋之後,蕭楠往前踏進一步,俯下身,先伸手探了探蕭鐵樹的脈息,然後動手將他扶坐了起來,一旁的小朱氏見狀不由怒喝一聲:“蕭大娘,你想幹什麽?”
“三嬸,請稍安勿躁,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我還能害了三叔翁不成。”蕭楠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答道,她將蕭鐵樹扶起起來之後,一手支持著他的軀體,另一隻手則輕輕的在他後背揉拍了幾下,待林氏端著糖水過來之後,蕭楠順手接過來往蕭鐵樹唇邊一放,原本閉著眼的蕭鐵樹竟是張開口,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將一碗水喝了下去。
喝完這碗糖水之後,他一直閉著的眼睛終於慢慢睜開了,看著眼前圍著這麽一圈人,不由一臉茫然的道了一句:“我這是怎麽了,你們怎的都在這裏?”周圍靜觀著這一幕的人卻是齊齊呆了一呆,這蕭家大娘子竟然還懂得醫術?
“我並不懂醫術,隻是這些年跟著我父滿山跑,懂得一些基本的急救道理罷,三叔翁的症狀看上去像是體力不支導致脫力昏迷,他剛才本就要醒了,再加上一碗糖水補充體力,自然而然的就醒了過來。”蕭楠瞧著眾人的目光,微笑著解釋了一句。
“鐵,鐵樹,你,你沒事了?”此時,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蕭長水急忙湊上前來,顫聲問了一句,至於還在一旁發呆的小朱氏,則被擠到一邊去了。
“父親,我,我沒事,就是感覺頭有些暈,四肢有些泛力,我之前昏過去了?”蕭鐵樹聽得蕭楠的解釋,又看了看一臉焦慮之色看著自己的父親,忍不住又道了一句。
“鐵樹,你,你沒事,太好了!”剛才被蕭長水給擠到一邊去的小朱氏此時也回過神來,她口中幹嚎一聲,大叫著朝蕭鐵樹撲了過來。
“三嬸,三叔翁剛從昏迷中蘇醒,身體還虛,若任你這麽撲下去,隻怕剛剛醒來的三叔翁又要暈了。”蕭楠眼明手快一把攔住小朱氏,淡淡的道了一句。
“你?”小朱氏朝蕭楠怒目而視。
“玲子,我沒事,你別著急。”蕭鐵樹以為自家媳婦擔心自己,忙朝她解釋了一句,小朱氏被蕭楠擋住,又見自家丈夫說了自己沒事,她自不能再做什麽過激舉動,隻能恨恨然止住了身體。
“祖翁,你看三叔翁已經醒了,關於這相師一事,咱們還需要討論嗎?”做完這一切,蕭楠的目光再次轉到蕭長河身上,之前因蕭長河一句話而不自覺對蕭楠家的那片荒地產生了疑慮的眾人也不自覺的將視線投到了蕭長河身上。
“鐵樹雖然醒了,可他昏倒的因由未知,怎能確認就和你家的地無關?”蕭長河在這麽多視線的注視之下頗有些狼狽,不過關於這百畝荒地之事,他謀劃了好久,哪肯就此輕易放過,立即就尋了個由頭反駁了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