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去祝壽的日子。
紀淺夏打著哈欠坐在桌邊吃早飯,眼底略有黑眼圈,眉頭也輕輕擰著。
果然,沒過多久,狄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畫眉親自領著兩個老婆子過來辦事。先給紀淺夏見了禮,便說明來意:“夫人叫小豆子過去,說是有了豆青的下落。”
“請便。”紀淺夏已經知曉來龍去脈,不以為意。
畫眉便對著兩個婆子使眼色,讓她們依令行事。她自己則陪侍著紀淺夏。
半晌的功夫,茫然無知的小豆子還有幾個跟豆青年紀相當的丫頭都被帶到,跟紀淺夏見過禮後,由畫眉帶出院。
消息很快像風一般傳開,院角不時有竊竊私語:“有豆青的下落,為什麽要把小豆子她們叫走呀?”
“就是呀,直接領回來該罰罰,該賣賣,怎麽還把人叫走呢?”
“嗯,這事透著古怪。”
“廖媽媽,你消息靈通,可聽到什麽風聲了?”
“沒有。不過,昨日白姨娘過來跟四姑娘嘀咕許久,怕說的就是這麽回事。”
“咦?難道豆青出事了?”
“呸呸呸,烏鴉嘴!休得胡說八道,當心被管教媽媽聽見,打你幾個嘴巴子。”
“我,我是瞎猜的。”
“快別說了。”
襟霞閣的私語還在正常範圍內。
等紀淺夏梳妝好去存安閣給夫人請安時,這一路上總疑心暗處有人在嗡嗡嗡傳播是非。
“四姐姐,等等我。”紀吟萼提著裙子,開心的從另一條夾花道追過來。
紀淺夏先翻了個白眼,才擠個和氣笑容:“七妹慢點,別磕著了。”
紀吟萼跑到她身邊,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探詢:“四姐,你有黑眼圈了。怎麽,沒睡好?”
“嗯,睡前喝多了茶,多起了幾次夜。”淺夏一邊走一邊應付她。
紀吟萼不死心,又緊追幾步,故做神秘:“四姐,你聽說了嗎?昨天,爹爹去了趟衙門。”
“沒有。”
紀小七鼓鼓肉臉,又供獻一則消息:“我聽說跟你家那個失蹤的丫頭有關哦。”
淺夏停下腳步,攏攏頭發:“七妹。”
“什麽事?”紀小七一見她正兒八經的神色,怔了怔,警惕的看著她。
“爹爹真疼你。”
“哈?”紀吟萼一頭霧水。
“爹爹的一舉一動,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你都了如指掌。知道呢,你是最得寵的小七妹,爹爹疼你什麽都告訴你。不知道的,以為你履園裏養著一班大內禁衛,專門收集府裏各人各房的消息了。”
“我?”紀吟萼啞口。
這,這些消息,她也是從紀君蔓那裏聽到的好吧?昨兒,紀君蔓還特意跑到她的履園找她聊天來著。保國公再疼她,怎麽可能跟她說這些破事?
隻是,她要不要把紀君蔓說出來呢?
棉花見狀,趕緊扯了下她袖子,意思是:就讓國公爺背鍋吧?把紀君蔓扯進來,小心被簡姨娘罵。
紀淺夏見她不吱聲,笑笑走前去。
紀吟萼落後幾步,最後不服氣的小聲嘀咕:“真是冷血,自家丫頭的事都不關心。”
“七姑娘,不要再說了。”棉花又扯她袖子。
“反正瞞不住,早晚也會傳的滿城都是。幹嘛不讓我說完?”
棉花小聲說:“不管多早晚,那也是四姑娘該頭疼的事,七姑娘就不要摻和了。你忘了,簡姨娘是怎麽交待的?”
“哼。”紀吟萼還是老大不服氣。
簡氏自己要拿釵子送人,憑什麽轉背就罵她不懂事?她隻是快人快語了點,哪裏說錯了?真是不可理喻!
存安閣,紀家小姐們差不多都到齊了。
今天是去呂家祝壽,幾位將要出席的小姐們都打扮的光彩奪目。
尤其是紀君蔓,更是豔壓群芳的架勢。當然,她也有這個資本。
幾位姨娘也都在座。
狄夫人也不避嫌,當著眾人的麵將家務暫時都交把給白氏,她才放心帶著嫡庶女們出門。
花氏給安靜的跟背景板的陳氏使眼色。
一向沒存在感又有自知之明的陳氏接收到了,卻隻是眼神閃了閃,繼續視而不見。
花氏一愣,暗暗咬咬牙,又轉而向簡氏遞眼色。
簡氏猶豫了下。看一眼狄夫人跟白氏,又暗暗瞄瞄其他姨娘。別人神色都還好,倒是蔣氏臉上有意味深長的笑意。
花氏絞絞了手帕子,又瞪了一眼。
“夫人。”簡氏不得已,上前一步欲開口。
狄夫人卻不給她機會,淡淡道:“有什麽事,跟白氏說就行了。”
“可是……”簡氏抬眼。
狄夫人強硬擺手,向著丫頭善善問:“什麽時辰了?”
“回夫人,辰時一刻。”
“走吧。”夫人起搭著白氏的手起身
該出門了!早去晚去都不合適,這個時間點正好。
白氏恭敬的扶著她,與眾人把她們送出府門外早就備好的馬車。
“夫人慢走。”
狄夫人挑起車簾,向白氏吩咐:“好好看家。”
“是,夫人。”
沒有跟隨同去的隻有紀映芙和紀吟萼兩個。
紀安蕾和紀似蓉兩姐妹隨著夫人一輛馬車,紀君蔓跟紀淺夏同馬車,其他丫頭婆子另有馬車相隨,加上護送家丁,一行人浩浩蕩蕩駛向相國府。
微微搖晃的馬車內,紀君蔓人比花嬌豔的懶倚著扶手,美目流轉睨著另一端的紀淺夏。
話說,人靠衣裝啊。
紀淺夏一襲淡綠平羅衣,無花紋,袖口挑幾朵半開未開的夾竹桃。蘆花白底砂青色綾裙,束一條明白色絲絛,垂一下小小的精巧香袋,並一個白玉連環佩。戴一對葫蘆形珍珠耳環。上端鑲花形的珍珠,中飾小小葉片,葉下鑲一粒寶石,形如瓜果,特別簡潔又好看。頭上也不繁複,挽著雙環,斜插一隻玉簪一隻珍珠釵,別無他物,卻看著順眼又大方。
這一對葫蘆形耳環,當初還在狄夫人手裏時,紀君蔓就看上了。使足了勁討好狄夫人幾天,沒想到最後卻賞給了紀淺夏,差點給紀君蔓憋出內傷。她挑釁了幾回後,老實乖巧的紀淺夏就再也沒戴過。沒想到,今天她又戴上了,故意刺她的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