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妖族和其他族群不同,成年或者未成年的一些白狐,都有機緣作為死者的守護人。
可是白狐族的人仍然不可能隻是外麵這些,方才那隻小白狐更是佐證了這個想法,這裏,還有藏匿著的幼獸。
戰爭才剛剛開始,剩餘的散修開始出盡百寶,傅蕙娘勉強纏上了那已經發瘋的男子,並有意帶著他越走越遠,然後喜出望外滴看向他背後:“援軍來了!”
那男子信以為真,下意識望向南方。傅蕙娘淡道:“都藏在了南處阿。”
就在那男子再度發狂之前,傅蕙娘繼續道:“我們離得很遠,他們是聽不見的。”
是了,那邊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沒有人聽到這邊的話。
“人界已經瘋了,像你們這種站不對立場的人,注定是兩邊都要得罪到屍骨無存的。”
兩人拆招漸慢。“後悔了麽?”
“我不知道別人如何,我……!”那男子激動之下,仍是說不出。
這幾千年萬年以來,對人類,他們是愛著的,偏偏是曾經愛過的人,來刺傷他們。或許是愛恨兼有吧。
“妖族的一生隻有一次,所以要活的自由一些。告訴我吧,它們在哪兒,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傅蕙娘的手上悄然打出了一抹狐火。“這火,我想你們是最熟悉不過的。”
“這!這火!”
傅蕙娘一劍擦過那白狐妖族的麵頰,他終於把剩下的話咽下。
“過一會兒,他們就會看見,所有的白狐族已經死了,事實上他們也不會再在此地出現了。”傅蕙娘微微歎息。“並不是因為同族之誼。”
她隻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在這場戰爭中,她能挽救的人已經太少。
在這輪回的半妖人生中,究竟還有沒有下一次她已經不知道了。
竭盡全力,不要再辜負別人了,也不要再辜負自己。
“是……在南邊的一間白屋後。屋前有兩柄劍守著,任何人也攻不過去。”
“噗嗤。”是劍入體內的聲音,傅蕙娘已將那男子徹頭徹尾的結果了。那樣的厲害的劍,不拿出來用,為得就是保護住孩子們麽。
有情永遠要輸給無情。他們還是太輕信了。
一個小回靈的丹藥放入口中,傅蕙娘衝進了戰局,長久的廝殺,傅蕙娘莫名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這四野茫茫之中,她曾經孤身奮戰過的。
孤身一人,一往無前。
這樣的時間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在場的眾人,僅剩修士了。十二個人。
隻有十二個人了。
傅蕙娘的眼睛掃過眾人:“分頭去搜,還是一起呢?”這不過是一句自問自答,下一秒,她就大手一揮:“走!”
由東自西都毫無動靜,傅蕙娘走向了南處,遠遠有一座白雪覆蓋的房屋,若非那房屋門前無碑,她是幾乎看不見的。碑前有兩把插著的劍,明明隻是兩柄斜插的劍而已,卻生出幾分不該有的纏綿之意。
待她近了,其中一柄劍竟然嗡鳴起來,“小心!”
然而下一秒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那柄劍竟然徑直飛到了她的身前,她的手中,上麵赫然用古篆寫著“衝虛”。
“衝虛……”是嚴雨的佩劍,像是回應她,這劍竟掩不住地歡欣顫動。另一柄劍也忍耐不住,飛到了嚴雨的身前,如果沒猜錯,那一柄應該是“盈缺”。那是齊晉的佩劍。
盈缺不肯離開衝虛,所以傅蕙娘隻好將盈缺背負在後背上。
裏麵傳來了壓抑地哭聲,傅蕙娘一手起了結界幻術。隨後便是一個踉蹌,劍身之中傳來一生呼喚:“將軍!”
是她的衝虛劍,“沒關係。”
結界之外的人,看到的另外一幅畫麵,是很快很迅速的屠戮,根本不需要他們進入結界的消耗。
而結界之內,是哭聲。“這兩柄劍已經在這裏近萬年了,難道是天亡我白狐一族嗎?”
一名化形期的狐女衝著傅蕙娘攻來,“娘!”
傅蕙娘未有閃避,衝虛直接上前毫不猶豫地砍向了那狐女的胳膊。
“不要。衝虛,別。”
衝虛就懸在那狐女的臂膀之上,傅蕙娘走向前去,“沒有時間了。”傅蕙娘話畢,就點向那狐女,轉眼之間,那狐女已經消失。實際上,是到了傅蕙娘的乾坤袋之中。
有一隻小白狐還未成型,以手爪捂住了自己的嘴,顯然是怕極了。
傅蕙娘化形為狐,手掌與尾巴掃到之處的白狐妖族,盡數入了乾坤袋中。而她體力不支,堪堪化作人形。是的,每放入一個白狐,或帶出一個白狐都需要同等的能量,此刻她不能進入袋子中飲用靈泉。
如果她進去,結界會有一瞬不穩,她賭不起。
幻術還需要支撐和持續。傅蕙娘走到眾人麵前:“走吧!”
眾人見傅蕙娘身子搖墜,有人看向了衝虛和盈缺,那目光之中滿是貪婪,突然盈缺長鳴不止,從傅蕙娘的背後,直立在傅蕙娘身前,還有著一道虛影。
“劍,劍靈?”
有人驚呼出聲,劍有靈,必是仙級以上,單就劍而言,他們也是打不過的,傅蕙娘帶著一點恬笑:“走吧。道友們的屍體,我們帶不回了。此地苦寒,又無靈氣,我們先禦劍到別處歇一歇。緩緩回去吧。”
一萬年了麽?一萬年後的盈缺仍然要護在她身前,盈缺的主人呢?他在哪裏?是他將盈缺扔到人界來保衛她的麽?是背叛的內疚作祟麽?不重要了,不論齊晉待嚴雨有多麽情深義重,或者是無情。
她不是嚴雨,她是傅蕙娘。今生……腦海中麵龐逐漸清晰。雪山下起了雪,細細碎碎的雪撲麵而來。
“該走啦……”傅蕙娘低低道。
衝虛乖順地伏在了傅蕙娘的腳下,慢慢托著她升騰起來,隨著傅蕙娘心意所指飛去。竟不需要以靈相禦,傅蕙娘是走在最前的,所以沒有瞧見,在後麵有人悄然地回了一下頭,遠處的白屋前,仿佛並沒有白狐一族的屍體。
那人抿緊了嘴巴,緩緩前行,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