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冬雨,雨水衝刷著樹枝上的枯葉,葉子飄零了下來,粘在地麵上,覆了一層又一層,程嘉琪靠著窗框站著,一身簡約的素色旗袍,把她襯的很優雅,光潔的臉上平靜中透著淒美,她已經用盡辦法想讓瑞康蘇醒,醫生讓她對著瑞康說些讓他記憶深刻,刻骨銘心的的事情,以喚醒他的意誌。
她嚐試將大學裏的美好時光說了一遍,又將他們在戰壕裏同生共死的往事說了一遍,還將他們簡單的婚禮也說了一遍,她甚至邊說邊哭,最後她發現,這些對她來說深刻入骨的事,根本隻能感動她自己。這些事或者對瑞康來說很重要,但是並非他內心深處最記掛的事。
周瑞康的記憶深刻?刻骨銘心?嗬嗬,她怎麽會不知道,但是她就是不願意提那個那個名字,那個人。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丈夫心中的愛人不是自己,她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多,她不信自己在他心中一點地位都沒有,如果自己不能喚醒他,那麽就讓他繼續沉睡吧,她有時會殘忍的想,可是她畢竟是善良的人,每次有這種想法時,她會深深的自責,到底是自己的愛情重要,婚姻重要,還是瑞康的生命重要?她不停的反複的問著自己。
她看著被雨水衝刷的街道,腦海中不停的閃現一個念頭,或許,或許她能救他,梅若君,是的,再說,梅若君可能早就已經和丁曉輝結婚了,那就算純粹的讓她來救一下自己的丈夫,問題也不大。
不!她猛的搖頭,不行,她的在丈夫為什麽要別的女人來拯救?這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她不能讓梅若君出現,她想起瑞康跑到自己的家裏堅持要退婚的樣子,他為了梅若君那麽的堅決退婚,那麽殘忍的拋棄自己,他寧可被父母責打,被朋友怒罵,他寧可和全世界作對,也要守著對梅若君的愛情。
多少個夜裏,他喊著梅若君的名字驚醒,天啊,她怎麽能再讓梅若君出現在他們的婚姻之中?如果梅若君出現,她就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她苦悶的轉頭看著病床上昏迷中的瑞康,長時間靠吊針維持著生命,他已經形容消瘦,麵黃肌瘦,沒有了風姿卓越的神采。
一陣敲門聲起,嘉琪用食指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進來”。
進來的是宋遠洋,手上拿了一束鮮花和一些水果罐頭,輕步走了進來,來到病床邊。
“怎麽樣?今天有什麽起色麽?”
嘉琪難過的搖搖頭,做了個請他坐下的手勢,接過了花束,插在花瓶裏。
“剛才醫生和我說,如果他還不蘇醒,會漸漸虛弱下去,各項生。理功能都會退化,也就是說,他將會……漸漸的……死亡……”
宋遠洋這麽一說,嘉琪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已經用盡了方法,他就是不醒……怎麽辦?怎麽辦?”
“咳……”宋遠洋歎氣搖搖頭說:“你通知了他家裏人了嗎?”
“瑞康的父親年事已高,所以我隻是托人帶信給我哥哥,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北平,已經大半年了。”
“唔……周太太,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有些欲言又止,嘴巴張開又闔上,但是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張開了嘴,說道:“我想有個人也許能讓瑞康蘇醒過來。”
嘉琪一驚,緊問:“誰?”
“梅若君。”
程嘉琪完全愣住了,腦子裏一陣轟鳴,宋遠洋怎麽會知道梅若君,他怎麽知道梅若君能救周瑞康,他怎麽知道這一切。
“你……你……”她搖晃著退了疾步,抓住了病床的架子,才穩住自己的身子。“你怎麽知道?”
宋遠洋搖搖頭輕蹙眉頭,總算說出一段故事背後的故事:“那一年好像是曼琳在周家吃過年夜飯後,有一段日子,她總是神思恍惚,煩躁的不行,有一天,她闖進了她叔叔的辦公室,焦急的要她叔叔幫忙調查周瑞康的下落,我們才知道周瑞康突然離開了北平,消失了,我當時也在場,嗬嗬,你知道要調查一個人對於她叔叔徐恩海來說實在太簡單了。幾個電話下去,幾天後,周瑞康去過哪,做過些什麽,為什麽要離家出走都已經變成了詳細的報告放在了徐恩海的辦公桌上了。”
“你是說徐曼琳早就知道瑞康和若君的事?”
“不,曼琳並不知道,我們隱瞞了這部分,隻是告訴她,周瑞康已經南下上海,曼琳也沒細問就飛奔下了上海,我後來怕她出事,也就跟去了上海。”宋遠洋說出來的事就像是一個天方夜譚。
“那份詳細的報告,隻有徐恩海,徐如海,和我看過,周瑞康和梅若君在北平城裏租住的小閣樓,我們也知道。”
“什麽?!你是說瑞康和梅若君租過房子麽?”程嘉琪的臉色已經煞白,連扶著床架都不能支持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了。宋遠洋突然發現自己的失言,自己怎麽忘了,程嘉琪是周瑞康的妻子,她並不知道瑞康曾經和若君在外租房的事,忙上前扶她坐了下來。
“啊,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不,我需要知道真相,我需要知道……告訴我,告訴我全部。”她含著淚水,定定的看著他。
“咳,”他歎氣搖搖頭,神色凝重起來:“周太太,你和我一樣,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我來到上海後,嚐試阻止曼琳和瑞康結婚,可是曼琳太愛他,一意孤行,才有了後麵的悲劇。曼琳死後,我消沉了很久,打算離開中國,可是卻有一樁心事未了,所以又留了下來。”
“這件事和瑞康有關?”嘉琪問。
“是的,不過我現在不能說。”他說:“周太太,梅若君現在就在重慶!”
程嘉琪驚訝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瞪著那雙明亮的眸子呆呆的看著宋遠洋,宋遠洋的這句話簡直就是一個響雷在她腦海裏開了花,炸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思維。
她的神魂還未定下來,突然,病床上的瑞康,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一般,全身抽搐了一下,眉頭蹙了起來,喉頭發出一聲沙啞的聲音。
嘉琪和宋遠洋忙走到床邊喚他,但是瑞看沒有醒,繼續昏睡過去,宋遠洋忙忙的說:“我去喊醫生,你繼續和他說話。”說著忙跑了出去。
醫生來了,檢查了很久,皺眉道:“可能是神經性反應而已,不過你們剛才在談論什麽?或許你們談論的話題刺激到了他內心的一些記憶,你們可以多談談,試試看。”
程嘉琪痛苦的搖著頭,嗬嗬,梅若君……她的神智恢複了,漸漸的理清了一些事,梅若君竟然來了重慶,醫生走後,程嘉琪傷心的看著病床上的瑞康,握住他的手說:“你心底的刻骨銘心隻有梅若君是麽?是不是隻有她才能喚醒你?是不是隻有她才能撼動你冷漠的心?好,我去找她,我去把她給你找來。”她的字字句句都是如此苦澀,從顫抖著的雙唇中吐露出來。
“宋先生,梅若君在哪?”她轉頭看著宋遠洋。
宋遠洋看到她的悲傷,心中猶豫,支吾了一下,沒有說話。
“請告訴我,既然她能救我丈夫,我就去該去求她。”她從床邊站起來,雖然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挺直了背脊,全身上下顯的大氣有度,有一種高尚的光芒。
宋遠洋點點頭說道:“我隻知道他們住在縉雲山裏,具體在什麽位置並不知道,我的人隻是在山下的小村莊裏看到過他們。不過要找他們也不難,他們總是要下山買東西的,我派人跟上就行了。”
“他們?”
“是的,梅若君是和一個男人一起。”
男人?啊,一定是丁曉輝,程嘉琪心中一喜,頓時寬慰放心了許多,看來是丁曉輝陪她來重慶的,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來重慶,但是既然丁曉輝能不畏艱險的陪她翻山越嶺,千裏迢迢的從北平來到重慶,就說明他兩的關係不一般,或許他們已經結婚了,梅若君已經移情別戀,那無論瑞康如何戀戀不舍,也沒有用
了,她不停的分析著各種利弊,雖然依然害怕,但是總算心頭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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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安靜,可是小木屋裏卻突然想起猶如警報聲一般的啼哭聲,若君和曉輝同時都被小嬰兒給吵醒了,曉輝趕忙點燃了桌上的煤油燈,嘴裏打著哈欠,一邊說著:“你睡吧,我來。”
若君看看他笑:“他是餓了。”
曉輝愣了下,抓抓頭,笑道:“啊,是的,我睡糊塗了。”說著從搖籃裏把小念安抱了出來,交到若君懷裏。
若君解開上衣扣子,將念安抱在胸前,在丁曉輝的悉心照顧下,若君奶。。。。水很足,人也變的圓潤豐滿起來,小念安滿足的吸。。。。吮著母親的乳。。。。汁…...
丁曉輝每次都是自動回避的,可是今晚不知怎的,一不小心視線落在了若君性感豐滿的胸。。。。部。。。。。上,他頓時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渾身燥熱起來,這麽多年他一直牢牢克製著自己的欲望,可是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他想要占有她的欲望早就在他心裏,腦海裏轉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是自己的這種欲望讓他很害怕,他怕自己有一天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占有她,他愛她,他想要名正言順的得到她。所以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原始衝動。
可是今晚這一瞥,他的眼睛竟再也離不開她的美,他需要她,他需要女人,需要生。。理上的撫慰。但是自己的欲。。。望強烈到他自己都害怕,不由的退了兩步,撞到了桌角。
若君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的欲、、、火,她很熟悉,曾經她在瑞康的眼中看多過很多次,而且此時他的某個部分已經很明顯撐起了帳篷,她並不覺得他猥瑣或者下流,她知道他需要,他已經克製了很多年,而且自己也已經決心嫁給他,她已經開始接納他成為自己的伴侶,自己的丈夫。
他不停的咽著口水,強迫著自己把視線從她的胸前挪開,有些狼狽的轉過身去,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小木屋裏的氣氛充滿了誘惑,若君喂飽了念安,哄著他睡著了,將他放進了搖籃,看了一眼丁曉輝寬寬的肩膀,自己到底欠了他多少,她坐到他的床沿上,輕輕的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發,悄聲道:“等我出了月子。”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漸漸豐滿起來的若君,豔若桃李,他坐起身來,眼睛在她的臉上流轉,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的紅潤的嘴唇上。
“對不起,若君,我……”
她微微笑,安撫他不安的心說:“我明白的。曉輝,是我虧欠你。”
他蹙起眉頭搖搖頭:“我要你愛我,不要你還債。”
她愣了,她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丁曉輝,自己和他相處的很好,應該是愛的吧,可是她白天黑夜無時無刻思念著的依然是那個無望的“地獄之盟”,雖然她極力的克製自己不去想瑞康,可是每刻意克製自己一次,她就多想他一次。
她喜歡丁曉輝,就如當初她也喜歡瑞安,他們都是好男人,他們的身上都有迷人的優點,尤其是丁曉輝,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漂亮的外表,溫柔的個性,善良的內心,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他是吸引她的,可是,可是,她也說不清楚,她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那個熟悉的聲音,那個在雷雨之夜呼喚她的聲音,那麽多年竟然從未消失。
雖然如此,她看著丁曉輝眼中的痛苦煩惱,她說謊了,因為她不想瑞安的悲劇再次上演,她點頭道:“是的我愛你的。”
“真的嗎?若君,你真的愛我?”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緊迫的看著她。
她咬著唇,點點頭。他激動的,深情的吻她,一把把她抱上了床,他急迫的,興奮的,甚至有些粗魯的吻她,撫摸著她的全身。
她凹凸有致,豐滿性感的身體,讓他瘋狂,他要她,要她,要她……
他熄滅了煤油燈,黑暗中,她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他褪去了她的衣服,享受著她美麗的身體,但是他很小心,他知道她還沒出月子……
待他釋放了自己,他緊緊的擁住她,在她耳邊摩挲,陶醉的說著:“你喜歡我麽?”
若君的心情很複雜,不知為何,她有種罪惡感,她覺得自己背叛了瑞康,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事實上,瑞康是有婦之夫,自己是寡婦,丁曉輝是鰥夫,她和丁曉輝結合根本就沒什麽問題啊,和瑞康在一起才是罪孽深重,不是這樣麽?但是她的心底就是覺得不妥。
丁曉輝的身材很好,很迷人,寬寬的肩膀和胸膛,勻稱結實的肌肉,漂亮的線條,根本不輸瑞康。
若君發覺自己簡直就是神經有問題了,自己已經決定嫁給丁曉輝了,就算發生些親密行為,也不算過分吧,為什麽自己一直不停的想著瑞康,一直拿丁曉輝和周瑞康做比較,還總是覺得對不起瑞康呢?瑞康有嘉琪,有嘉琪,有嘉琪,她不停的和自己說。
“你怎麽了,是在想他麽?”他喜悅的臉上突然籠上了一層陰霾,失望無力的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你不愛我。”他痛苦的歎了口氣,閉上了雙眼。
他失望的語氣讓她害怕起來,自己又做了什麽傷害了他,天啊,自己是多麽愚笨,怎麽動不動就傷害愛自己的人呢?她趕緊嚐試彌補:“不不不,曉輝,我沒有想誰。”緊緊的擁抱他,親吻他。
丁曉輝側過頭來認真的看她:“你不懂男人,也不懂珍惜。”
他的話和他嚴肅的眼神讓她全身一顫,不知道為何他的話讓她心中一陣寒意。
“我想,如果周瑞康出現,你會一腳把我踢開跟他走。是嗎?”他是那樣的敏銳,那樣的感性,那樣的聰明,他早就把她看透了,他的眉間促成一團,眼神嚴肅的盯著她。
她搖頭,坐起身來,淡淡說:“你在吃醋嗎?”
他一把把她拉回到懷裏,寬大的手的捏著她小小臉說:“是的,我是在吃醋,但是你在乎嗎?”
“我在乎的,再過幾天,等我身子好了,我們就下山結婚。我想和你長相廝守,這個還不夠麽?至於你說的那個人呢,我想他不會再出現了,就算出現了又能怎樣?他有妻兒,我怎麽會跟他走?這些你都是知道的,為什麽還要吃醋呢?”
她有些氣他又提起周瑞康這個名字,頓了頓,接著說:“好吧,如果你害怕他再次出現,那我們就離開這裏,去其他地方。總之我是你的妻子,我跟著你走。”
丁曉輝聽到她的這番表白,高興起來,激動的捧著她的臉,輕柔的吻著她的唇,又將她擁進懷裏:“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小心眼了,你說的對,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是愛我的。我怎麽那麽笨,是啊,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我可以帶你回老家,你願意嗎?”
她點點頭,微微笑了:“好,反正,我和念安跟著你走,你帶我們去哪我們就跟著去哪,好不好?”
他幸福的笑了,緊擁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