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共躺著五具屍體。
其中一具……是子修先前任他逃脫魂師的屍體……看來是這家夥泄漏了緋葉的位置。
“子修……這就是你所說的……緋紅之葉嗎？”見了子修和曹甫尚，緋葉慢步上前，她沾滿了血跡的左手，正拿著一片楓葉――被鮮血染紅的楓葉。
“緋葉在它還沒有落地之前，就已經接住了它。可是……它並沒有實現緋葉的願望。”
“緋葉呢……當時突然後悔了，一直沒有接到子修的電話，也沒有等到子修來接我，所以緋葉許了另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子修馬上能出現在緋葉的身邊。”
緋葉離子修他們越來越近。
“妹妹……”子修想上前去，卻被曹甫尚攔了下來。
“緋紅色的煙霧是狂化的標誌，緋葉已經……”
“可是呢……先到來的……卻是這些壞人……子修……緋葉想知道，究竟是這楓葉騙了緋葉，還是你騙了緋葉！”緋葉的哭訴聲愈發淒厲，她雙臂上的緋紅光絲盡數擴張釋放，曹甫尚雙手一揮，幻化出一道光壁，將緋紅光絲盡數格擋在光壁之外。
“子修！站住！不要從光壁裏出去！”
“老爸……妹妹在哭呢……你沒看到嗎？”子修回過頭怔怔地看著父親，“沒事的……之前她的眼睛，也變成過這樣。但當我給了緋葉一個擁抱之後，她就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老爸……快用你的能力，給我製造一條通路……讓我碰到緋葉……哪怕就碰到一下下，她就能回到原來那個小女孩的樣子了……她明明還隻是個孩子……那些家夥……為什麽！”子修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不顧一切地推著光壁向緋葉走去。
“子修吾兒……”曹甫尚閉上了眼睛，全身青筋暴漲。
光壁順著子修的推動，離緋葉越來越近。
隻聽“砰”地一聲，光壁和緋色光絲同時幻滅。
子修趁著二者消散的這一瞬間，緊緊抱住了緋葉。
“呐呐，妹妹你看，雖然不是馬上，哥哥我還是來了。”
“子修？”緋葉的聲音變回了從前的軟糯。
但這份甜甜的聲音隻維持了短短的一瞬。
“終究……太遲了！”緋葉的雙手再次匯聚緋色煙絲，緋色煙絲匯聚成兩柄槍尖，朝著子修刺了過去。
血花四濺。
曹甫尚為兒子擋住了這一擊，他的手臂也被緋色煙絲所刺穿。
“無上魂靈，任吾驅策！”順著洞穿雙手的煙絲，曹甫尚抓住了緋葉的雙手。
“老爸？”
“子修……你想救妹妹對吧。”
“父上我呢，也想救女兒啊。風頭可不能被你一個臭小子搶光了。”
“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子修啊，你記住：熱誠的內心和不屈的意誌……是我們曹家的力量之源。今後……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難險阻，都得給父上笑著挺過去。”
“老爹……你說地好像在生離死別一樣……別立flag嘛。”
曹甫尚微微一笑，“這才是我們曹家的好兒郎。”
青色的光絲，順著緋葉的緋色光絲洞穿的傷口，一點一滴流入了緋葉的身體。但這青色的光絲反而緋葉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最終使她暈厥過去，緋色的光絲也不斷變淡。
“現在緋葉的身體，已經被體內狂化的魂力所占據。要抑止這份力量，除了讓父上封印之外，還得讓緋葉斷絕狂暴化的根源――也就是把你，從緋葉的世界裏抹去……為了緋葉，你做得到嗎？一輩子都不和她見麵？”
“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緋葉的父母，就是因為想抹去緋葉背負的力量，而被敵人所殺害。”曹甫尚沉吟了一會兒。“如果……你真的想拯救緋葉的話，六年後……也許會有機會。在六年後的戰爭裏，你會得到力量。到那個時候，也許你就有辦法拯救她。到時候……也會有個比老爸偉大地多的人……來指引你……”
“六年後？在那之前……”子修還想問些事情，伴隨著最後一絲青色光絲流入緋葉的身體，曹甫尚昏昏沉沉地倒了下來，他的身體因為過度虛弱而變得消瘦。
“喂喂……老爸……你別嚇我啊。”子修輕輕晃著曹甫尚的身體。
“爸爸？”緋葉在昏迷後悠悠醒轉，望著憔悴的曹甫尚，眼前的一切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眼見緋葉又將陷入情緒的劇烈波動，子修趕緊撫摸著緋葉的頭，不能讓老爸的犧牲前功盡棄。
“沒事……沒事……這隻是場噩夢，明天睡一覺，就會好起來了。”
“呼……呼，還是來遲一步麽！”一個戴眼鏡的胖子出現在了子修的麵前，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你是……老爸的朋友？”這個胖子以前在她們家做過幾次客，子修有印象。
在簡單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胖子歎了口氣。
“這樣的結局……就連甫尚都沒想到吧。子修，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但你對妹妹的感情，正如你爸爸所說，很有可能變成一個隱患。”
“隱患？”子修的目光移向了啜泣著的緋葉。
“我作為精神係的天階魂師，擁有操縱他人記憶的能力，如果你認為自己……無法割舍對妹妹的感情的話，我可以幫你抹去它。六年後的戰爭，正如你父親所說，當你的魂力足夠強大，這些記憶，自然會重新恢複，我希望是那時足夠強大的你，去拯救你妹妹，而不是現在。”
“子修……緋葉……不要分開！”緋葉似乎意識到了子修的想法，緊緊攬住子修的胳膊，不願鬆手。
“六年後的我，一定會得到力量是麽。”
“是的。得到不需要屈服於任何人的――王者之力。另外至於緋葉的安排，在這六年裏，我也會想辦法給她一個平靜的生活。”
“妹妹。記得電話嗎？”子修微笑地喊著緋葉，“哥哥請求你，原諒哥哥先前那次食言，這一次，哥哥絕不騙你。請你……等到哥哥打電話給你的那一天，可以嗎？”
緋葉擦了擦眼裏的淚水，但倔強的小腦袋還是堅定地搖著頭。
子修給了緋葉一個大大地、溫暖的擁抱。
“等我們再次見麵的時候，哥哥向緋葉約好：這輩子也不會再離開緋葉的身邊，無論緋葉提出什麽樣的請求，隻要哥哥能做到，一定會幫緋葉實現，可以麽？”
子修鬆開了懷抱，看著緋葉的眼睛。
緋葉隻是一個勁地啜泣著，沒有搖頭，也沒有同意。
六年後的緋葉，就變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這六年會不會有人追她呢？
得先過了哥哥這一關啊。
沒有老爹一起鬥嘴的生活。
也沒有了妹妹的生活。
聽起來有點孤獨呢。
嘛……就像老爹說的，越是麵對困難，越得笑著前進。
“畢竟我曹子修……”子修在心裏默念著。
胖子的手搭在了子修的前額。
“是曹家的兒郎。”
子修鬆開了與緋葉十指緊扣的手。
“亂世奸雄的後裔！”
“真像是一場中二的電影，人物的對白都顯得非常……傻氣。”
緋葉雙手綻放的光芒終於消散。
我緊緊攥住緋葉的雙手，讓它從我臉上移開。
“呐，緋葉？”
“嗯？”
“那個戴眼鏡的胖子，就是我那個洪叔，他在我上大一的時候就去世了；而在那之後，你究竟是怎麽生活的呢？”
“緋葉在等待你的電話。因為你說，一定會打來。”
“為什麽不打給我呢？”
“因為這樣的話……就變成緋葉失約，那就再也得不到你的承諾了。”
“那個承諾……”我鬆開了緋葉的手，半掩住自己的雙眼，任憑淒冽的溪水衝刷著我的身軀，“那個承諾……我可一點也沒有印象。六年後得到力量的我，還是什麽也沒有想起來。”
“沒關係……你還是打電話給緋葉了。”盡管是不再像以前那樣天真的笑容，但我還是能從中看到一些緋葉過去的影子。
“真是搞不懂……你腦子這麽笨……竟然花了六年的時間，等著那麽多巧合同時發生……到底哪一點像……哪一點像……”
明明說好了，曹家的男兒永遠也要笑著麵對生活……
但眼裏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嘩嘩啦啦地奔湧而出，從臉頰上滑落，匯入溪流。
“到底哪一點像我這個聰明的哥哥了，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