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冰蓮之事,孫悟空早聽敖廣說起,想是他阻攔不住蛟魔王,是以被冰封,都還念想此事。
“去不得,去不得啊!弱水之地,萬萬去……”敖廣睜眼一見四麵景象,自知此事已晚,當下頓足道,“休矣,東海休矣,我東海休矣啊!”
若有一點事情,敖廣也會甚是焦急,當初不過拿他定海神針、一身披掛,他便認為天翻,直報到昊天那處,孫悟空對他早就習以為常,是以坐在一旁,卻也不急問他。
敖廣呼喊許久方才回過神來,見孫悟空在殿中上座,這才驚道:“上……上仙如何在此?”
孫悟空聽得搖頭:“嘿嘿……老鄰居,若你這般理事,怕是……怕是將東海搬走了,你都不知。”
“這……”敖廣麵色一沉,“上仙說笑,上仙說笑,不知上仙緣何至此?”
孫悟空一手拍敖廣肩上:“老鄰居你說俺老孫緣何至此?”
水晶宮中已是冰封,其外定然亦是如此,敖廣麵色一沉:“想是那弱水已出,蛟魔王一時出成大錯啊!”
孫悟空聽得心煩,一手揪住敖廣長須:“你這老龍,怕她作甚,你且說來,這弱水到底何物,又有如何神通?”
敖廣道:“石王可知,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此詩乃是當年過路流沙河,結識沙僧時水岸石碑上所刻詩句,孫悟空如何不知,隻是如此時候,便是知曉也不得承認出來,莫非流沙河界……與東海弱水竟是相連?
見孫悟空搖頭,敖廣又道:“當年三界眾人,皆知流沙河水鳥飛不過,船隻難行,言之弱水三千,可說貽笑大方,那處弱水,說凶不及東海十分之一,說寒不若東海百分之一,實乃蒙騙了世人。”
方才東海之外場景,孫悟空自然見得,的確比流沙河場景凶惡不少:“弱水既是如此惡靈,如何封在東海之中?莫非……莫非老鄰居得罪何人,竟將這罪過歸咎於你?”
“唉……”敖廣歎息一口,“此事說來話長,當年禹王治水之事,不知石王可知?”
孫悟空最煩這人一麵說道,一麵詢問,當下一把摟住敖廣:“你這老龍,要說便說,問俺老孫作甚!”
“石……石王息怒,石王息怒啊!”敖廣忙將求饒,“當年黃河泛濫,天下之人皆不得治,非是眾人治水不利,而是其中弱水作怪,眾仙家根本不是敵手。”
孫悟空隻知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亦知梧桐山赤尻馬猴無支祁之禍,卻不知還有弱水之事。
“禹王治水,一路開渠、劈山,驅趕弱水至於東海,可弱水乃是極陰之物成靈,當屬太陰一脈,禹王雖可驅逐,卻也不能將之消弭,無法之下,這才邀上仙廣成子、東神青龍,將弱水封於東海之下。”
“東海雖是廣博無邊,闊比天地,奈何弱水更甚,極寒之體無法更改,是以越及東海深處,越覺冷意大盛,越敢冰涼刺骨。”
孫悟空道:“既是三大士用法,何以如此輕易,封印便被蛟魔王破去?”
“輕易破去?可非輕易破去,唉……”敖廣歎息一口,繼續道,“石王不知,這海中封印,直經曆三次大劫,足夠數千年久,方才破去。”
“其一,乃是封印剛立,水中大妖赤尻馬猴前來破封,動蕩東海封印鎖鏈,幸被禹王發現,這才將他封於梧桐山下;其二,便是六百年前,齊天大聖孫悟空,非要往我東海尋一趁手兵刃,竟將那封印弱水的定子――定海神針鐵取走;其三,便是前日,蛟魔王為取冰蓮,破了弱水最後一道結界,這才終此釀成大禍!”
“這……”孫悟空聽之不由麵紅,自己得赤尻馬猴傳承,定海神針鐵又是自己親手取走,這蛟魔王又是自己結義兄弟,合這三次破封,都與自己相關,此事若被敖廣知曉,怕是非要氣得吐血而死不成。
“咳,咳……”孫悟空咳嗽兩聲,“此……此事老鄰居莫憂,俺老……我替你收了他便是。”
“唉……石王莫要言笑,那弱水,本質無形,不死不滅,想要收她,談何容易。”敖廣麵生悲戚,“那蛟龍如此使水之術,可說水中麟角,卻也拿那弱水不能如何,怕是不久之後,我東海便成一片冰地。”
“如此端得可惜。”孫悟空抓耳撓腮,“非得再去請三大士不可?”
“禹王早已先去,上仙廣成子自夏商後再無蹤跡,東神青龍更是難以尋覓,如何去請位大士……莫說尋不到,便是尋到,以小龍地位,怕是請不動三尊大聖……”
“南海觀世音菩薩,有羊脂玉淨瓶此物可降妖?”
“不可。”
“九幽地藏王菩薩,十二品蓮台,可能降妖?”
“不可。”
“那……南極大帝白頭仙翁,可能降妖?”
“不可。”
“太乙大仙東華帝君?三壇海會大神三太子哪吒?東海蓬萊八仙?”
孫悟空一一列舉,敖廣卻是一一搖頭:“不可,不可,皆是不可……”
孫悟空問得不免心煩,一手揪起敖廣衣領:“你這老龍,忒得麻煩,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你說何人可以,俺老孫與你去請便是!”
“石王莫急,石王莫急,待小龍好生思考,好生思考啊……”敖廣忙得掙脫開來,一麵抹著額上汗水,一麵頓足思考,“何人可行,何人可行呢……”
敖廣來回踱步,直晃得孫悟空眼睛困倦,心煩氣躁:“你這老泥鰍,倒是快些想啊!”
“石王莫催,石王莫催啊……”敖廣一麵回應,一麵緊拍腦門,“待我想想,待我想想……”
敖廣如此一想,便是數個時辰過去,孫悟空在一旁等得心煩,卻又不能離開,那間倦意上來,已是混混欲睡,便在此時,敖廣忽得一聲大喊:“有了!有了!小龍知曉何人可解弱水之困了!”
孫悟空聽得大喜,眼中立時來了精神:“倒是何人,你快速速說來!”
“此人便是西方淨壇使者、紫薇大帝門下四聖之首,都統大元帥天蓬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