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惡毒的言語,不是咒罵,而是譏諷。
而無形的譏諷,更是一把殺人的利劍。
手持利劍的人,是高連城。
唐北一將青雯將要來到江都的消息告訴了高連城,作為青雯的未婚夫,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高連城卻將這個消息,變成了一把利劍。
“飛火兄,門主傳信,璿璣近幾日,就會帶著援軍來到江都!”高連城的話語,還在飛火的耳邊曆曆在目:“你和她那麽要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高連城是毫不言喻的炫耀,更是無情的嘲諷。
真正高興的人,恐怕隻有高連城一個。
這是高連城刺出的第一刀,隻有高連城才配知道的消息,隻有作為雲夢唐門未來的接班人之一,才有這樣的資格。
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控製住飛火情緒的人,隻有那個遠在別島的“璿璣”。
聽到這番話語之時,飛火強壓了心中的憤懣,並沒有表達出來。
他越是表現得焦躁,就更是會被高連城所看穿。
這樣的情景已經出現了很多次了。
莫大的屈辱,一直在他的心中無法釋懷。
“高兄說笑了!”飛火強作鎮定,說道:“高兄才是要好好的陪陪她才是,畢竟她從別島前來,恐怕會有些不適應吧!”
高連城的內心之中,幾乎是在咆哮般的暗喜,飛火越是表現得鎮定,就越是顯得反常。
“飛火兄不妨一起如何?”這是第二刀,高連城明明知道,飛火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然而他就是要無情的踐踏飛火僅存的理智和尊嚴。
仿佛就是在說:“如何,你心中喜歡的女子,最終隻能離你遠遠的,你甚至隻能在我授意之下,才能看上一眼!”
“不必了!”飛火拒絕了,從聽到青雯將要來到江都的消息的第一刻,他就已經決定了,必須全力回避這樣的見麵。
而為了不見,他甚至可以選擇去前方查探消息。
然而他的身份,終歸不會讓他這麽做。
作為營地的直接領導者,恐怕不得不接受那樣的會麵。
如果說人生有什麽最為痛苦之事,莫非天人永隔,亦或者有情之人見麵不相識。
而前者,飛火也許已經經曆過,隻是早就已經忘了,但是後一種的體驗,恐怕馬上就要兌現了。
那種體驗,甚至比想象得來的更快一些。
兩天之後,雲夢唐門最終的王牌“殘兵”順利到達揚子縣。
唐北一領著高連城親自在渡口迎接,
青雯從輪舟下來之時,已經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氛,她並未見到裴剛、羅嵐等人,更是沒有見到她朝思暮想之人,那個來自天機的有情刺客。
飛火是借故繼續進行防衛,所以避開了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那樣無言的一麵。
青雯行至唐北一和高連城麵前,躬身福禮,吟聲道:“爹,遠之哥哥!”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放在高連城身上,這一點高連城並未感到奇怪,不過他還是麵帶微笑的說道:“璿璣妹妹這一路舟車勞頓,不必拘禮!”
青雯點了一下頭,及笄之後,她已經少了許多以前那種刁蠻的性子,而多了些女子的溫婉和哀愁。
她四顧,然後小聲的問道:“怎麽沒有見到裴師兄,還有羅師姐....還有...飛火少俠呢...”
最後一句,當然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隻是礙於身份,自然不能明說。
其實她是有些擔心,所以才想急切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怎麽樣的緊急情況。
高連城比想象之中,更為的惡毒。
他輕歎一聲,說道:“這裏不便說話,不如璿璣妹妹和我去營地之中走一趟,你就會明白了!”
唐北一皺了一下眉頭,做的這樣明顯,連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過他並沒有反對,而是沉聲說道:“你若是還有些體力,不妨前去看看,就會知道為爹的為什麽要你來了!”
原本這一路勞頓,青雯已經是有些疲憊,但是見到唐北一和高連城都有意遮掩什麽,更是有些擔心起來。
她自然選擇了前去,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所熟知的人,會出現什麽意外。
那樣急切的神色,被高連城看在眼裏,這是他最想看到的情況,青雯越是對飛火放不下,飛火也就越不會絕情無意。
盤旋在二人心中的旋渦,最後會讓兩個人都痛苦不已。
最終獲利的,卻是高連城。
“這對我來說,再好不過,如果我用青雯挾製飛火,他就不能輕舉妄動,如果我用青雯誘惑飛火,逼他和我合作,那麽唐北一自然會成為沒有羽翼的老鷹,無法動彈!”他的算盤,打的非常精明,甚至認為唐北一出的是一個昏招,把青雯帶來了江都。
然而他不會知道,其實青雯也是唐北一的戰略的一部分。
是不下於這雲夢唐門之中任何一人的戰鬥力。
青雯跟著高連城,急急的向小杏林趕去。
高連城得意忘形,以為唐北一隻是又找了一些普通的弟子來充數,所以並未留下看在輪舟之中的精彩場麵。
那些“殘兵”弟子,為了不至於發狂無法控製,所以必須用特製的艙室來囚禁,這艘輪舟特大的船艙,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製造的,是移動的牢籠。
唐北一信步走上了輪舟,來到了艙室之內。
艙室之內,昏暗無比,沒有一絲的燈火,因為“殘兵”長期處於黑暗的地下,不能長久的見到陽光,否者會失去心智,而發狂。
但是到了晚上,這些弟子就會發揮無與倫比恐怖的戰鬥力。
“訓練還沒有最終完成!”唐北一輕歎投入使用的時間來的太早,不過遲早要投入使用,那也是必然的結果。
唐門的門主,確實有著不世的才華,但並不意味著他和他的雲夢唐門就是無敵的。
世界上並沒有什麽捷徑可以走,想要走捷徑就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而這個“殘兵”就是代價之一。
而另一個代價,卻是誰都諱莫如深的。
包括唐北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