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杜鵑紅

娉婷嫋娜

第一百三十章 一線光明

書名:滿庭杜鵑紅 作者:娉婷嫋娜 字數:7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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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差點死在那小賤人手裏,全靠命硬才僥幸活了下來。”陳長貴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擲在地上。

郭姓少年身子湊近了一些,“說來聽聽。”

陳長貴慷慨陳詞,將柳清妍控訴成一個侵奪他人財產,欺兄霸妹,喪盡天良的惡女,完了又向郭姓少年問起他與柳清妍之間的仇怨。

這少年正是郭老漢的孫子郭大有,裕鼎鮮酒樓名義上的少東家,郭來旺死時他尚未成年,如今剛滿十六歲。

俗話說“歹竹出不了好筍”,以郭家那樣的人怎能教出品行好的子孫。郭大有成年後整日裏淨好學些吃喝嫖賭之事,沒幾日就將媚眼湖邊的煙花之地逛了個遍,近日又迷上了賭博。

聽完陳長貴信口雌黃的一番說辭,郭大有頓時視陳長貴為生死之交,也將自家與柳家的積怨抖落了出來。

“姓柳的小賤人平日裏仗勢欺人,活該她有今日,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郭兄弟,咱們再幹一杯。”

“幹。”

二人敵愾同仇,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連幹了十來杯。

“話說姓柳的小賤人模樣長得真水靈,又是個雛,比這樓子裏的姑娘強多了,擄她去的人倒是占了回便宜。”陳長貴的酒勁上來了,眼冒邪火,越想越猥瑣。

郭大有此時已有七分醉意,斜瞟了陳長貴一眼,邪笑道:“可惜擄她的是個女人,白白浪費了。若是落到我的手裏,肯定先享用一番再弄死。”

“女人?女人擄女人做什麽,難不成那女人有特殊癖好?”陳長貴大著舌頭,說完舉杯又跟郭大有碰了一杯。

郭大有打了個酒嗝,豎起右手食指晃了晃,道:“才不是,是柳家的小賤人得罪了那女人。”

陳長貴欲要問個清楚,無奈郭大有還保持著三分清醒,不肯透露再多。

二人又喝了幾杯,郭大有喚老鴇來重新安排姑娘。

有白占的便宜傻子才不去占。

陳長貴在倚翠樓胡混了一夜,次日清早醒來憶起郭大有所說的話,朝自己臉上猛拍了一巴掌,抓起衣裳胡亂套上便跑。

什麽兄弟情,見鬼去吧,哪有銀子來得稀罕。一萬兩銀子的懸賞到手,他又能恢複昔日的榮光了。

陳長貴從倚翠樓出來直接奔向縣衙。

時辰尚早,淩墨風才起床開始洗漱,聽見衙役來回報有了柳清妍的消息,臉也顧不上洗,吩咐將那人帶進來問話。

上次差點死在縣衙大牢,陳長貴心中不免有些懼怕,戰戰兢兢地跟著衙役走進縣衙後堂,見到衣冠整齊,官威浩蕩的縣令大人,雙膝發軟,“咚”地跪了下去。

“小人叩見大人。”陳長貴的聲音打著顫。

淩墨風一愣,自己還沒發話怎麽就嚇成這樣了,看來自己的官威確實不錯。

他輕咳了一聲,盡量放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個十分和藹可親的微笑,道:“你是來報案的,並非是作奸犯科之徒,不必緊張,且抬起頭來說話。”

“小人不敢。”陳長貴的頭垂在胸膛上。

淩墨風一皺眉,算了,不抬就不抬吧,揚聲道:“你說你有關於柳姑娘的確切消息,可是屬實?”

陳長貴精得跟耗子似的,壯起膽子反問:“敢問大人,告示上說有一萬兩的懸賞銀子可是當真?”

“廢話。”淩墨風猛地一拍桌子,“官府貼出的告示豈是兒戲,自然是真的。”

陳長貴大喜,竹筒倒豆子似的將昨夜在鴻運賭坊遇見郭大有,而後兩人又去喝花酒的情形一一稟明,隻是沒敢說自己也在倚翠樓留宿的事。

淩墨風聽完琢磨了一下,立刻吩咐人去請蕭齊和石恒宇過來商議。

“大人,那個懸賞銀子何時才能給我。”陳長貴可沒忘銀子的事。

淩墨風一瞪眼,“你急什麽,倘若真按你的線索找到柳姑娘,賞銀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陳長貴老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不敢再開腔,淩墨風見他可憐巴巴的,讓他站起來在一旁候著。

蕭齊和石恒宇同時到達的縣衙,兩人在門口相遇。石恒宇心中很不快,冷哼了一聲不搭理。

此時此刻,不是計較爭吵的時候,蕭齊禮貌性的點個頭,二人一起抬腿邁進縣衙大門。

淩墨風見他們二人同時來到,心裏先是驚訝了一陣,隨後讓陳長貴將昨夜之事再重述一次。

石恒宇覺得陳長貴很是眼熟,但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遂也懶得去深究了。

陳長貴在二人審視的目光中縮頭縮腦講起昨夜的事來。

待他講完,淩墨風讓其先退下。

石恒宇薄唇緊抿,平如天海之交,可納汪洋百川,雙眸似沉靜深淵,腦海裏卻有風雲翻湧。

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會聯合郭家來對付小東西?

蕭齊目光沉沉靜默了一會,突然唇漾苦笑,道出一個名字來,“方嫣冷。”

三個字如同驚雷般在室內炸響,淩墨風下意識的驚呼,“不會吧!”

“誰是方嫣冷?”石恒宇眸光凜凜盯著蕭齊。

“方嫣冷是我的妻子。”蕭齊黑瞳泛涼,將視線投向淩墨風,沉聲道:“她有何事是做不出來的?你忘了當初作坊之事?”

“是了,郭家用來開酒樓的銀子,應該也是她出的。”淩墨風輕拍腦門,懊惱道:“我怎地就未曾想到呢。”

石恒宇緊握雙拳,忍住胸口翻騰的怒氣,冷冷地道:“我未過門的妻子何時得罪過蕭家大奶奶,需要用此等卑劣手段來對付於她?”

“是我害了柳姑娘。”蕭齊坦然道,“方嫣冷是個心性偏激狠毒的女人,她對我身邊出現的女子都懷有莫大的敵意。因上回私動我的書房,我已將她趕回娘家思過反省,估計是她遷怒於柳姑娘身上。”

“蕭大公子真是好家教。”石恒宇近乎是咬牙蹦出來幾個字。

蕭齊眸光雜糅百味,教人看不明,“你也莫要諷刺於我,那時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娶的她。若能時光倒流,我情願此生不與她相遇。”

“好了,好了,二位先莫要鬥嘴,想想她會將柳姑娘藏於何處才是正事。”淩墨風跳出來緩和氣氛。

蕭齊斂眸輕歎,雙手一撐扶手,從椅子上起身,語出沉穩:“召集人手去拿人吧,倘若我沒估錯,應該是當初她在城郊置下的莊子。”

石恒宇星眸幽沉,陰冷似冰,咬牙道:“若真是尊夫人幹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蕭齊平靜無波地道:“方嫣冷眼下還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在我未寫下休書之前,隻要不了結她的性命,隨你處置。”

“滴答…滴答…”

柳清妍本已痛到麻痹的神經在鹽水的刺激下複蘇,她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分肌理都在劇痛,好似在遭受淩遲之刑。

這種極致的痛楚迫使她發出一聲輕哼,用盡全力去張開眼皮,麵前那個模糊的身影像極了地獄的魔鬼。

不是死了嗎?為什麽還沒死?死了,就能逃離這個鬼地方了。

她的眼睛隻是微眨了幾下,眼皮又無力的垂了下去。好累啊,累得連去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多思考一下都是奢望。

“賤人,我不會讓你死的太舒服的。”方嫣冷美麗的臉因恨而扭曲變形,令人驚駭,聲音好像毒蛇吐信:“我會讓你活著,眼瞧自己的身子一天天腐爛,無數蛆蟲在你身上爬來爬去,啃噬你的血肉,看還有哪個男人會鍾情於你。”

腐爛就腐爛,生蛆就生蛆吧,這具軀體本來就不屬於我。

柳清妍已無力反駁,隻能在心底譏嘲。

方嫣冷手端一碗湯走近柳清妍,手指用力捏著下巴逼迫她張口,將碗裏的湯一點一點倒進去。

“這可是百年老參熬的湯,會吊著你的命,讓你多活幾日,親眼看著自己慢慢腐爛。”

“你那癡心的小情郎在城裏四處尋你,可惜他不會想的到你在城外,等他找到這來,估計你已經化為一堆白骨了吧!”

“真想讓我那薄情的夫君來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看他往後還會不會對你心心念念。”

方嫣冷一邊往柳清妍嘴裏喂參湯,一邊喃喃自語。

柳清妍想掙紮不喝,一心求死脫困,擺脫無休無盡的折磨,但她眼下隻剩一口氣在支撐,根本無法動彈。

“小賤婢,明日我再來伺候你。”方嫣冷鬆開柳清妍的下巴,順著角落裏的木梯走了出去。

四周恢複死寂。

參湯被緊縮成一團的胃吸收,柳清妍感覺一股熱流在體內來回竄動,冰涼的軀體自心窩處生出一些暖意。

這股暖意逐漸擴散至全身,麻痹的四肢有了一些知覺,破碎的思緒複又連接在一起,腦海裏無數的影子飛掠而過。

如果沒記錯,今天應該是自己失聯的第五天。

人在無糧無水的情況下能存活三天,無糧有水時最多能支撐七天,自己的日子已過去大半,再過兩天就徹底解脫了。

快了。

可是,為何又有些舍不得呢?

好想,好想留在這裏啊!

一時間,無數感情湧上心頭,她腦海裏萌發出強烈的求生欲,費盡全身力氣抬頭將眼睛睜開。

視線漸漸清晰,仿佛見到那個翩翩少年向她走來。

不可能的,一定是太過思念他才產生的幻覺。

一定是這樣。

柳清妍衝幻影露出一個淒然又絕美的微笑,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跌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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