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g,最快更新滿庭杜鵑紅最新章節!
不日,青州城內的一條僻靜小巷內,一位全身被輕紗冪離籠罩,體態婀娜,步姿優雅的女子,踏著冷硬的青石板走過一扇扇緊閉的大門,最後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前。
女子輕敲門,稍後來開門的人探頭出來左右望了望,見巷子內空無一人,才讓女子進去。
開門人領著女子進到客廳便消失了,並未招呼女子坐下也未見有人來奉茶,隻因來這裏的人時間都呆不長。
女子靜靜地站在客廳中間。
片刻,一個中等身材,相貌毫不出奇的男子從內堂步出。
男子向女子伸出右手,“資料。”
女子從袖間掏出一個信封遞與男子。
男子抽出信封中的紙展開,待細細瞧清楚後,道:“這個單子很難完成,在江南找不到敢出手之人,需要去關外尋才行,況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出手。”
女子冷冷吐出一句,“多少銀子都行,時間以一年為限。”
男子笑,“兩個月後來聽消息。”
女子不再發一語,轉身往外走去。
時間接近六月份,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滿城的鐵匠鋪子爐火都懶得起。
愚溪縣城名聲最響亮鐵匠鋪子當屬城西湯記,湯鐵匠搖著蒲扇躺在後院堂屋內的搖椅上喝小酒,搖兩下喝上一小口,好不愜意。
喝到酒興正酣時,夥計領著兩個人進來了。
湯鐵匠凝目一瞧,趕忙站起身來笑著打招呼,“喲,這不是石少鏢頭嘛,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石恒宇抱了抱拳,笑道:“湯大師不必客氣,今兒我是帶這位柳姑娘來打造物件的。”
湯鐵匠將視線移向柳清妍,問道:“不知柳姑娘要打造的是何物件?”
柳清妍上前一步,將握在手中的一卷圖紙遞給湯鐵匠,微笑道:“久聞湯大師的技藝高超,小女子慕名而來,這幾樣物件勞煩大師瞧一瞧能否打造得出來。”
湯鐵匠好奇地接過圖紙一張一張地翻看,從他臉上的神色可以看出這些個物件必定是十分新奇的玩意。
粗粗閱覽過一遍後,心中已有八分把握,請二人進屋去坐並吩咐夥計來上茶。
分賓主落座後,湯鐵匠將其中最複雜的一張圖紙抽出來,對柳清妍道:“姑娘所需的物件我雖不知是做何用處,但想要打造出來卻也不難,唯有這件最為精密,待我細細研究過才行。”
柳清妍瞅一眼那張圖紙,不由大喜過望,忙道:“大約多久能打造出來?”
湯鐵匠思量了半響道:“大約一個月左右吧,這套齒輪算是精密器械,鍛造起來甚為麻煩,需多試幾次才行。”
“如此,便有勞湯大師了。”柳清妍高興道。
商議定價格後,二人起身告辭。
因天氣熱,石恒宇馬也不騎了,去哪都要跟著坐馬車,往往上了車之後就開始搞點小動作。
自上次親親事件後,柳清妍也不敢再吃豆腐撩撥他,每次都是半推半就,半推半就,這回推著推著就又親在了一起。
石恒宇近排向鏢局裏的前輩們誠心請教,如今也懂了些男女之事的知識,知曉成親的事急不來,隻好努力練習吻技,這一項倒是無師自通,突飛猛進。
兩人你儂我儂,溫存了好一陣才鬆開,相擁而坐,聊起剛才打造的物件來。
柳清妍去打造的東西都是為以後創建超級農家樂做準備,像什麽燒烤爐、燒烤架、燒烤叉、川式烤魚用到的烤魚夾子,盛魚的長方形盤子等等。有一樣是她想了很久的黑科技,腳踏式打禾機。
祝紅嫘陪嫁的兩個莊子中,一個是全種的水稻,也有好幾百畝地。她就想造個能省時省力的機械出來,減少莊民們的勞動強度。
其實腳踏式打禾機,也挺簡單的。
兩組齒輪通過踩踏轉動,帶動中間的一個木製滾筒,滾筒上麵一排排安裝了彎成n字型的細鐵條。
當腳踩動踏板,齒輪帶著滾筒轉動,然後將水稻放進去就能脫粒了,而且又不重,兩個人輕鬆抬起去田裏,省時,方便、快捷。
雖然用腳踩來當動力還是會累,但比起用摔打方式來脫粒,效率快了不止十倍。
打禾機最關鍵的部分就是那套齒輪,以這個時代的鍛造技術倒是不算難,隻是鐵器的造價比較貴,民間用鐵量都有嚴格規定,無法大量製造生產。
齒輪的事有了著落,滾筒就更無需煩惱,就是些木片子,組裝起來即可,等齒輪出來後再去找木匠也未遲。
馬車行駛到一條轉主街的巷子裏突然停了下來,石恒宇挑開車廂簾子問趕車的家華是怎麽回事。
家華說前麵好像有人在爭吵,圍觀的人把路堵住了過不去。
石恒宇讓家華去瞧瞧到底因何事爭吵,順便勸勸讓人散開把路讓出來。
家華領命去了,一會兒眉飛色舞來回,“小姐,石公子,前麵是一男子和窯姐兒在扯皮,兩人扭打在一起可精彩了。”
有熱鬧瞧呀!
柳清妍心裏暗樂,萌發了去當吃瓜群眾的想法,拉著石恒宇下車圍觀去。
兩人擠進人群中一瞧,隻見一男一女在地上翻來滾去,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不知是原本就沒穿好還是扭打所致。
這對男女一邊廝打,嘴裏仍在叫罵不休。
女子的聲線穿透力極強,柳清妍聽著有些耳熟。
扭打之中,男子漸漸落於下風,反倒被女子壓製住,亂發散落在地,臉孔露了出來,看著有幾分人樣,也有些眼熟。
女子身材極為豐腴,夏日穿得又少,撕扯之中衣裳半敞,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膚。
圍觀的男子“哇”聲一片,恨不得兩人再撕打的激烈些,把女子的衣裳全扒了。
女子極為彪悍,將男人壓在地上一頓翻找,大概想看男子是否在身上藏了銀子,邊找嘴裏邊罵:“王八蛋,皮相越好的男人越不是個東西。”
柳清妍聽到此處,側頭眨巴眼望著石恒宇,其意是:你的皮相好,會不會也不是個好東西?
石恒宇臉色一沉,抬手強行將柳清妍的耳朵捂住。
大概男子身上是真沒銀子,女子翻找半天也沒找出什麽,往男子麵上吐了口唾沫,口無遮攔的大罵
男子爬起身來,整理好衣衫分開人群大步離去,邊走還邊回罵,“無情無義的臭婊*子。”
圍觀群眾轟然大笑,嘲笑他竟然跟窯姐兒講情義。
而女子則將散落下來的頭發攏到耳後,扯衣裳的同時仍不忘向周圍亂飛媚眼
真真是風騷露骨,不要臉之極。
女子的臉上覆蓋了厚厚一層脂粉,但仍可看出年紀在三十左右,眉眼長得很有幾分豔麗之色,與她廝打的男子說她半老徐娘並不為過。
柳清妍望著女子的臉,頓時認出女子正是與貨郎通奸,卷款遁逃兩年的郭氏,沒想到就躲藏在縣城裏。
她雙拳握得緊緊,目光驟然冰涼。
或許是柳清妍這兩年變化太大的緣故,郭氏並未認出柳清妍,見周圍無人理睬於她,罵罵咧咧地走了。
圍觀的人群散去,柳清妍眸色深深,仍在盯住前方巷子深處。
石恒宇見她如此模樣,心知她肯定有事,握住柳清妍的雙手關切問道:“小東西,你怎麽了?那婦人你認得?”
柳清妍抬眸望住石恒宇,眼神平靜,坦然說道:“認得,她就是我過去的三嬸,那個害得我三叔去服苦役,清芷妹妹變成傻子的女人。”
石恒宇震驚的瞪大雙眼,定定凝望了柳清妍一會,濃眉驟然緊緊蹙起,眸光變得犀利而冷冽,“可要我為你做些什麽?”
柳清妍想了想,淺淺一笑道:“查出她的住址,別讓她跑了就行,我自會想辦法對付她。”
“這個容易,需要我出手時盡管跟我講。”
“好。”
石恒宇仍像以前那般揉揉柳清妍的頭發,道:“走吧,咱們去如意樓用飯,好久未見到過佟掌櫃了。”
他的本意是想逗柳清妍開心,讓她放鬆心情。
然而佟掌櫃近排心情不是很美妙,因酒樓的二廚帶著幾個小廚子跳槽了,他氣得日日吹胡子瞪眼睛的罵那幾個家夥忘恩負義。
見到柳清妍和石恒宇來到,碎碎念地吐苦水,“你們說說,我平時待他們不薄吧,那幾個都是我將他們從小打雜一手提拔上來的,為了幾個銀子什麽情麵都不顧,良心全被狗吃了。”
柳清妍和石恒宇暫不發表意見,讓他繼續。
佟掌櫃滔滔不絕,將那幾個沒良心的家夥從進酒樓開始,一點一滴,事無遺漏的全講給二人聽。
二人直到聽得肚子咕咕叫,佟掌櫃還毫無想停的跡象。
柳清妍下巴支在桌麵上,往額前的劉海吹了口氣,道:“走了就走了唄,他們能帶走的菜式不多,對如意樓的生意造不成多大影響。我正在研究個新花樣的菜,到時教給你的廚子便是。”
等的就是你這句嘛!
佟掌櫃眼睛一亮,立即停止訴苦,笑容可掬道:“如此,我先謝過柳姑娘,年底我給你送份大禮。”
石恒宇心裏猛翻白眼,道:“禮不禮的先放一邊,我們是來用飯的,來半天了也不見你問我們餓不餓。”
佟掌櫃諾聲賠罪,趕緊下去安排。
回到家後,柳清妍並未將遇見郭氏的事說給柳家人聽,她不想讓已平靜下來的生活再起波瀾。
至於如何去懲罰郭氏,還需從長計議。
遊街示眾那些,以郭氏今日的表現來看,名聲、臉麵、羞恥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所以用在她身上,毫無收效。
一切還是要等石恒宇那邊的信息。
想要調查一個下等暗娼的背景確實容易,次一日,石恒宇便將所查到的信息告訴了柳清妍。
郭氏確實就在那條小巷子裏住,屋子是租的,身邊並沒有發現貨郎的存在,周圍住的也全是操賤業之人。
柳清妍聽完後心頭升起四個字。
真是報應!
她跟據信息判斷郭氏應該是被貨郎拋棄了,不然也不會說皮相越好的男人越不是東西這種話。
然而,柳清妍的判斷並沒有錯。
郭氏和貨郎出逃後不多久,貨郎趁她還在睡夢裏時拿著銀子跑了。
她走投無路,隻有做起了皮肉生意。
又因年紀過大,進不了高檔青樓,隻能做一個最低等的窯姐。
就在柳清妍為如何懲罰郭氏而傷腦筋時,淩墨風那邊也傳來了柳博裕的消息。
柳博裕就在永州府境內的一座采石場服苦役,因前任縣令大人有過關照,隻做一些輕鬆活,苦頭倒是未吃多少。
淩墨風已再次令人打過招呼,柳清妍對此感激於心,暗自有了一些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