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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柳瀾清和清芷已經跑到了跟前。
“妹妹,你沒事吧,剛才也太危險了!”柳瀾清心有餘悸,焦急地拉著柳清妍詢問,得到肯定回答後才鬆了一口氣。
清芷也道:“姐,你好勇敢啊,剛才我都嚇傻了。”
柳清妍搓搓她的發髻道:“小事一樁,這算不得什麽,更危險的事我都遇見過。”
她其實是在說前世海難的事,結果清芷和柳瀾清都以為柳清妍說的是掉河裏的事。
清芷頓時眼窩一紅,哽咽著道:“姐,上回你落水差點沒救回來,這回為了救我和瀾清哥又險些沒命,也太可憐了。”
落水?好吧,河裏是水,海裏也是水,反正都有水,地方不同而已。
柳清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了,兩人說的不是同一個事,無奈地笑笑又去哄清芷。
石磊旁觀這一幕,心想這個小辣椒還真是多災多難,怪不得剛才會冷靜如此,原來是經曆過生死的人。
他也不去打擾那兄妹三人,默默將母豬身上的箭矢拔出來,收入身後的箭筒。
柳瀾清見此情形,忙上前對石磊拱手一揖到底,道:“多謝這位恩公搭救我們兄妹,恩公如何稱呼還請告知,待我回去稟明家中長輩再登門道謝。”
石磊微皺眉,斜睨了柳瀾清幾眼道:“什麽恩公恩公的,我最煩你們這些書生,說話酸腐不堪,讓人聽了好生難受,手無縛雞之力還敢帶著兩個妹妹往深山裏闖,讀那麽多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柳瀾清對石磊的揶揄毫不在意,行禮如儀道:“恩公所言甚是,瀾清知錯,以後斷不會再讓妹妹身涉險境。”
石磊嘴角抽了抽,道:“我們兩年歲相當,莫要再恩公恩公地叫,這樣叫法顯得我大了你一輩似的。”
柳瀾清對著石磊又是一欠身,道:“有錯當改,是瀾清疏忽了。”說話還是跟讀書人相處時的那個模式。
石磊衝柳瀾清一抱拳,道:“我姓石名磊,酸書生,莫要再對我行禮了,你對我行禮我還得還你一禮,累不累。”說完別開臉望向一邊,免得柳瀾清再來行禮。
柳清妍被這一文一武的對話逗樂了,心想這兩溝通起來太困難,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柳瀾清正想彎腰下去,意識到錯誤立即直了起來,態度誠懇地問道:“不知石英雄年齒是多少?”
“十六。”
“我十五,以後我就以石磊兄稱呼你如何。”
石磊不耐道:“還是麻煩,跟你妹妹一樣叫我帥哥就行。”
柳瀾清拱手道:“帥哥吩咐,瀾清自當遵從。”
噗呲!
柳清妍再次沒忍住。
“唉!”石磊仰天長嘯。
清芷被這一嚇一逃的弄得肚子餓了,扯了扯柳清妍的衣袖小聲道:“姐,咱回家去吧,都快晌午了。”
柳清妍仰頭瞅瞅天上的太陽,對柳瀾清道:“哥,快晌午了,咱們回去吧,遲了娘要擔心的。”
“哦,好。”柳瀾清答應著,然後對石磊道:“帥哥,時辰不早,我們兄妹先行一步,不然家母該為我等憂心了。”
“走吧,走吧。”石磊灑脫的一擺手。
柳家兄妹三個去尋那被野豬追趕而丟棄的竹籃,石磊望著他們的身影,眼底流溢過淡淡的酸楚,用隻能自己才能耳聞的聲音咕噥,“有娘的孩子就是好。”
“帥哥,這野豬你一個人能弄回去嗎,要不要喊人來幫你。”柳清妍想到一個問題,驀然轉身。
石磊一轉眸,眼底那一絲的哀傷便消失不見,長眉微揚,燦若星輝的眸光落在柳清妍麵上,“一頭野豬而已,就是再來一頭也無妨。”略微頓了一下提醒道:“以後不要再到山裏來了,夏季蛇蟲活動最為頻繁,萬一被蛇咬到就不好辦了。”
蛇!
提到蛇,柳清妍頓感一陣寒意迅速侵入了四肢五髒六腑。
她最怕的就是蛇了,骨子裏對那兩眼幽光閃閃的長條狀冷血脊椎動物,有莫名的恐懼。老鼠蟑螂一掌拍死了事,但是一見到蛇她會被嚇暈過去。
“妹妹,我們走吧。”柳瀾清提著竹籃,在遠處對猶在發愣中的柳清妍呼喚。
“來了。”柳清妍應了一聲,然後對石磊道:“我記得了,今天的事謝謝你啦。我先走了,改天見。”
兄妹三會合後,再次向石磊揮別。
改天見?改天當然會見的!
石磊立在原地,凝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笑意自唇邊漾出。
他昨日才上過山來,今日在屋內聽到歡歌笑語聲從門前流過,心下一動,出得門來見果然是她,便鬼使神差的拿上弓箭跟在了後麵,弄得祖母莫名其妙。
直到柳家三兄妹的身影消失不見,石磊才依依不舍地將心神悉數收回,嫌棄地瞅了瞅髒兮兮的野豬,抽出匕首去砍了些藤蔓和枝條。
柳家三兄妹回到家,把事情經過一說,謝氏立即慌了神,拉過閨女又揉又捏的好一番折騰,確定無事後拍了柳清妍的屁股一巴掌,凶巴巴地道:“你們幾個膽也忒大了些,竟然敢往深山裏跑,我是怎麽囑咐你的?你這個丫頭,甚時候才能讓我省心。”
柳清妍揉揉屁股,縮著脖子沒敢出聲。
謝氏見閨女不搭腔又教訓柳瀾清道:“還有清兒你也是,我不是交代過你,要照看好妹妹們的嗎,你怎地就不聽?我這輩子統共就得了你們這兩個孩子,萬一哪個出點事,我如何對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說著說著又紅了眼圈,垂首低泣起來。
柳瀾清垂首而立,難過道:“娘,都是我的錯,孩兒願領母親的責罰。”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我打你們還不如打我自己呢。”謝氏沒好氣的道。
“娘,你放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山上了。”柳清妍晃著謝氏的胳膊,又開始死皮賴臉的撒嬌賣萌。
閨女一撒嬌,謝氏的心就軟了,氣頓時消了大半,眼淚婆娑的瞪著柳清妍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說話要算話,以後少給我到處亂跑。”
“算話,保證算話,不算話讓我下輩子變啞巴。”柳清妍嬉皮笑臉地舉手對天發誓。
“老大媳婦,孩子們還小,安然回來就算了,你就別責怪他們了。”蔣氏勸道。
婆母發話,謝氏這才不做聲,抹了眼淚,默默轉身去了灶房。
“清伢子,你有否問清楚那位好漢的姓名,家住何處,咱家好去登門致謝。”柳老爺子首先想到這個問題,神色嚴肅地問。
“祖父,那位好漢名石磊,是位比我大一歲的少年,住哪裏卻是忘記問了。”
“姓石的少年?”柳老爺子捋著胡須想了想道:“莫非是村西頭那個石家的?”
柳清妍插嘴問道:“祖父,是進山那個山坡下的獨戶小院嗎?”
“應該是,咱村就那一戶姓石的,是一個老太太和孫子住著,兒子長年在外邊跑鏢,少見得到人。”
“那她的丈夫和兒媳婦呢?”柳清妍追問。
“老太太的丈夫不曾見過,她兒媳婦生下孩子就殪沒了,聽說是產後血崩,如今石家祖孫三代都是單個的,日子不容易啊!”柳老爺子歎道。
“原來他是個沒娘的孩子,常言道有媽的孩子像塊寶,自己遇到謝氏這個娘算是掉進福窩窩,幸運至極;沒媽的孩子是根草,那石磊雖然長了副好相貌,卻是個可憐的娃。”柳清妍如是想道。
“老三,明日咱們去鎮上買些禮物,順道把你大哥接回來,然後去石家登門致謝。”柳老爺子吩咐柳博裕。
“爹,一早就去還是下午再去?”
柳老爺子思量了一下道:“一早就去,讓你大哥跟學堂裏告個假,咱買些禮品早去早回。”
“好叻,爹。”
謝氏去灶房端來了飯菜,柳家開始吃晌午飯。
第二日早晨,柳老爺子和柳瀾清趕著牛車去了鎮上。
柳清妍和清芷去打豬草,跟柳枝她們匯合後,柳枝向柳清妍問起昨日的收獲來,“清妍姐,你們昨日采到菌子了嗎,我們找了許久沒找到菌子就先回來了。”
柳清妍掐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仰頭望向天空道:“菌子是采到了,但是也差點把小命給丟山裏了。”
“呀,你們該不會是跑深山裏去了吧?”柳絮瞪圓了眼睛問。
“是啊,在外山沒采到菌子就往裏走,不知不覺就走遠了。”
清芷補充了一句:“後來就碰到了一頭大野豬,好嚇人的。”
“大野豬有多大?有咱們家裏養的豬大嗎?”柳枝好奇的問。
“大,大多了。我跟你們說啊……”
柳清妍繪聲繪色地還原起昨天的事件現場來。
“那野豬啊,呲著長長的獠牙,嗷地一聲向我衝了過來。”說到此處,柳清妍張開雙臂猛地往前一蹦,朝柳枝撲了過去。
柳枝躲閃不及,被柳清妍撲了個正著,於是一幫小丫頭互相追逐嬉鬧開來。
半上午的時候,柳老爺子和柳博裕,還有柳博文從鎮上回來了,牛車上放著兩匹布,兩小壇酒,幾斤點心和茶葉等物。
吃過晌午飯,柳老爺子親自帶隊和柳博文兩口子領著三個小輩,聲勢浩蕩穿過村子向石家小院而去。
謝氏挽著一籃子雞蛋,柳博文提兩壇酒,柳瀾清則拎著幾包點心和茶葉,柳清妍和清芷一人抱了一匹布,慢慢跟在後麵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