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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山林活力四射,紅的、紫的、粉的、黃的花朵點綴在灌木草叢間,微風襲過,花香撲鼻,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在地上印滿粼粼光斑,各種鳥兒也叫的更歡快了。
柳家兄妹三人在樹下的灌木草叢間搜尋,彼此的距離不超出一丈。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竹筐…….”
柳清妍此刻又哼起了‘采蘑菇的小姑娘’來。
清芷聽得認真,突然發問,“姐,什麽是棒棒糖,那個糖好吃嗎?”
……
柳清妍一愣,該怎麽跟她解釋呢,想了想道:“棒棒糖就是像根棒棒一樣的糖嘛,跟鎮上賣的糖人差不多。”
“你怎麽曉得的,我怎地沒見過這種糖呢?”清芷好奇的追問。
柳清妍對清芷鍥而、不舍不恥下問的精神是衷心的欽佩,有點後悔自己沒事唱這勞什子的歌幹嗎?
不能說自己見過並且吃過,隻得回答道:“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你怎會見過。”
此時,在附近某棵樹梢上貓著的人心想:大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她采的蘑菇最多,多的像那星星數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噻囉囉哩噻……”
很遺憾,今天的蘑菇並不多更不大,兄妹三人找了老半天,才采到幾朵小得可憐的蘑菇,連雞樅的影子都沒瞧見。原因是近日上山采蘑菇的人太多,雞樅可是人們無法抗拒的美味。
找了許久才找到幾朵焉不拉幾的小蘑菇,三人有些泄氣但又不甘心,一點點的仔細向前搜尋,不知不覺便往山林深處走了。
地上積的鬆毛越來越厚,已經脫出了村人們經常活動的範圍,但是蘑菇也多了起來,簇擁而生成一窩的,單個孤獨而長的,很快就采集了小半籃子。
三人沉浸在收獲的喜悅中,並未意識到已經深入山林,周圍環境跟初進來時的相比,除去地上的鬆毛多了些,灌木茂密了些外,看起來並無多大變化,況且三人走在一起,危險感和警覺性便削弱了許多。
“呀,這裏好多涼傘菌,妹妹快來。”走在前方的柳瀾清驚喜喊道。
柳清妍跑過去一瞧,幾株灌木間密密匝匝的雞樅簇擁在一起,足有二十來朵,心裏頓時樂開了花,美滋滋地道:“今兒可以放開肚皮吃涼傘菌咯。”
兄妹二人齊動手,輕輕將這一窩雞樅采進了籃子裏。
“小豬,姐,快來看,這裏有小豬。”在找菌子的清芷突然指著前方大叫。
“山林裏哪來的小豬?莫不是小野豬吧!”柳清妍疑惑道,趕快和柳瀾清跑了過去。
目光隨著清芷指的方位投過去,好家夥!果然是小野豬,而且還不止一頭,有三頭,問題是三頭小野豬旁邊還有一頭大野豬,像是一家四口。
這一大三小的野豬是出來覓食的,大的是母豬,體重至少有三百斤,那三頭小的明顯是一窩,都是三、四十來斤的樣子。這片山林沒有大型猛獸存在,它們是理所當然的王者,生活很悠閑,個個吃得膘兒肥,但是肉又比家豬結實,狂暴起來有驚人的殺傷力。
母豬顯然已經發現有外來者闖入了領地,警覺地抬頭四處張望,搜尋外來者的藏身之處。
不好!
柳清妍心一凜,皺起眉來小聲道:“別出聲,把大的引過來咱們三個都得完蛋。”
柳瀾清和清芷雖是生長在鄉下,卻從未見過野豬,更不知道野豬的戰鬥力有多強,發起狂來那是能跟老虎鬥上一鬥的主。
柳瀾清這個書蟲子猶疑地望著柳清妍道:“這不就是豬嘛,跟咱家裏的豬差不多啊,難道會咬人不成。”
母豬已經鎖定了三人的方位,盯著這邊像是在思考,為攻擊還是放過這些侵入者而猶豫不定。
“噓。”柳清妍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用極輕的聲音道:“快走,野豬發起狂來是真的會傷人,別惹怒它。”
柳瀾清和清芷還在將信將疑,柳清妍看著他倆臉上的表情,有想哭的衝動。
唉!這倆傻乎乎的太缺乏生活經驗,需知母豬也是會護犢子的,若有人威脅到其後代的安全,它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
柳清妍忙拉著他們慢慢向後退去。
此時母豬已經做出了決斷,它的尊嚴不允許外來者踐踏,它的領地不能有侵入者的存在,這些兩條腿的侵入者極有可能會傷害它的孩子,所以母豬果斷的選擇了進攻。
母豬鼻孔噴著粗氣,尖尖的獠牙在林間陰影下閃著森森的白光,嗷地發出一聲嘶吼,快速向柳清妍三人衝了過來,踩得地上的枯枝敗葉“吱吱”作響,灌木紛紛向兩邊倒去,枝葉亂飛。
“跑,快跑,分頭跑。”
有著兩世為人經驗的柳清妍,冷靜如斯又果斷如斯,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淩厲冷冽,令人不容置疑。
三人分散開來在林間奔逃,柳瀾清和清芷終於感受到野豬帶來的恐怖感,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柳瀾清,居然慌不擇路的跑到一叢荊棘前,站在那裏傻了眼。
真是個書呆子!柳清妍看見了,急得暗罵,這個哥哥也太慫了一些,大概讀書讀傻了。
“哥,別發愣了,快跑啊!”柳清妍邊跑邊朝柳瀾清大吼,此刻她心裏升起一個念頭,絕不能讓書呆子哥哥出事。
柳家這一代隻有柳瀾清這一個男丁,謝氏這麽多年未能再生育恐怕是生不出來了,就算能生,生出來的也未必是男孩,如果柳瀾清有事,老柳家的香火怕是要斷了。
香火傳承在封建思想盛行的古代有多重要,柳清妍知道的很清楚。她在柳家生活了這麽些日子,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故鄉,不再是以一個過客,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生活,而是全身心的投入進來,所以她現在要舍身不渝的為柳家考慮。
一語驚醒夢中人,柳瀾清從呆愣中抽身而出,繞過荊棘叢跑開了。
那野豬衝過來的速度極快,半途見到三個侵入者分散,有些蒙圈,不知該選擇哪一個作為追殺對象,聽到柳清妍的喊聲,便又重新鎖定了目標,堅定不移地向柳清妍衝了過來。
靠,難道又要做個短命鬼!
柳清妍的心裏一群羊駝奔騰呼嘯而過,見前麵有一棵粗壯的楓樹,便飛奔過去抱住樹幹手腳靈敏的向上爬。
她前世兒時是個假小子,上小學時還留著男孩一樣的短發,喜歡玩男孩子玩的遊戲,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撈蚌殼,去田裏掏泥鰍黃鱔,哪一樣都得心應手,爬個樹實在是太容易。
就在柳清妍爬到樹幹中間時,野豬已經衝到了樹下。
柳瀾清和清芷兩人跑啊跑,發現母豬沒向他們追來,便又停下腳步想倒回來看看情況。
柳清妍在樹上瞧得一清二楚,朝他倆大聲喊道:“別回來,快跑,我不會有事的。”
母豬失去攻擊的目標,很不甘心,在樹下噴著粗氣不停低吼,慢慢後退蓄勢準備撞倒大樹。
就在母豬衝到樹下時,電光火石間,“嗖”,一道箭矢破空之聲在林間響起又在風中消散,兩隻羽箭挾帶著威猛地勁道疾如流星般射來,深深的釘入了母豬軀體內,一支在頭部,另一支插在腹部。
“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
母豬倒在地上嚎叫掙紮,淒厲的吼聲驚得林間的鳥兒紛紛振翅高飛,撞得柳清妍抱住的樹幹劇烈顫動。
大概是傷勢過重,母豬掙紮的力度漸漸弱了下去,嚎叫的音量也越來越低,最後隻剩下哼哼了。
柳清妍閉著眼,緊緊抱住樹幹祈禱,感覺到野豬的動靜小了些才睜開眼往下瞧。
就在此際,一道黑色人影伴著衣衫破空的獵獵之音飛速掠來,那身姿翩若驚鴻又矯若遊龍。
來人輕飄飄落在野豬旁邊說了一句:“豬肉要放掉血才好吃的吧。”
也不知他是跟柳清妍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說完手腕一翻,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握在了手上,一腳踏住野豬,匕首沒入豬脖子下。
匕首撥出,鮮血噴湧出來流入地麵大部分被枯葉掩蓋住,母豬蹬腿抽搐幾下便沒了氣息。
“小辣椒,下來吧,野豬已經死了。”
那人將匕首在母豬身上擦了擦收入鞘內,然後仰起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對樹上的柳清妍微笑。
他的笑如一樹繁花,使這片生機盎然的山林更加絢麗多彩,微揚的下頜和脖頸之間的弧度美妙,自樹梢間漏下的陽光載在他的眉梢,眉目顯得分外的分明,加上柔和的笑意,如一幅經仙人之手精心描繪的工筆丹青。
柳清妍已看清來人是誰,危機解除了卻並未急著下去,見遠處的柳瀾清和清芷又折回,才從樹幹上滑下,落地後對那人眨眨眼,笑道:“帥哥,原來是你啊。”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石磊一臉的傲嬌,順手將垂在胸前的長發撩到後麵。
動作如行雲流水,瀟灑至極又飄逸至極,想來是做慣了的。
切,什麽時候都不忘臭美!
柳清妍看在眼裏,想損他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人家才救過自己不是,隻好憋在心裏。
“以為是神啊,剛才我一直在祈禱,希望來一位神仙將這死豬臭豬收了去。”
在說這話的時候,柳清妍良心微微刺痛了一下,剛才祈禱的內容隻有她自己知道。有那麽一瞬間,腦海裏一道熟悉的身影晃過,期盼的同時又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那麽,你將我當作神仙也未嚐不可。”石磊輕點頭,用很真誠的眼神望著柳清妍,仿佛在說你形容的很恰當,我很滿意。
“噗哧!”
柳清妍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