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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消雨歇,柳博裕摟著郭氏躺在床上雙眼微闔,這一戰之後渾身舒爽,餘味無窮。
郭氏腮暈潮紅,見狀眼珠子骨碌一轉,趴在他的胸口,手指在上麵輕輕遊移,軟語道:“相公,你看我今日的妝扮如何?”
柳博裕這會身心愉悅,隨口答道:“不錯,好看。”。
郭氏立即嬌笑著道:“我今日才買的胭脂水粉,可是從府城來的貨,鎮上鋪子裏都沒有賣的。”
柳博裕聞言大感不妙,又中了美人計,便默聲不語靜待郭氏接下來的動作。
郭氏見沒有回應,小心地瞧一眼男人的臉色,撅起一張紅唇道:“東西是好東西,就是這價錢貴了些,我賒欠的銀子還沒給呢。”
柳博裕的溫情蜜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心涼了半截,懊惱自己一時衝動忘了這婆娘一向都是如此,摟住郭氏的手一鬆,不動聲色地問:“多少銀子。”
“一兩半。”郭氏還未察覺出柳博裕的不悅,麵露喜色以為自己的小伎倆成功了。
“什麽?”柳博裕驚呼一聲坐了起來。
郭氏一瞧情勢不對,忙嘟著嘴委屈道:“人家還不是想討你歡心,特意買了來打扮給你看的嘛。”
“以前買的水粉都不是才幾錢銀子,這次為何要一兩半?你可知咱一家人做夏衣的布攏共才二兩銀子而已。”柳博裕怒瞪著郭氏。
“人家還不是為了你嘛,這麽久都不碰人家。”郭氏坐起身來,那兩團白花花隨著胸口起伏顫動,不滿地道:“全家人都做新夏衣就我沒有,那清伢子一花就是二十兩,為何我一兩半銀子都用不得。”說完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你……”柳博裕很想抽郭氏一頓,但是轉念一想,兩人剛剛才歡好過,若是現在對她動怒,這也太無情了些,況且自己最近確實是冷落了她,於是緩和了語氣道:“明日我問娘要半兩銀子來,一兩半我可開不了口,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咱莊戶人家平時塗脂抹粉的讓人笑話,以後休要再買這些,大嫂不也從未用過。”
“我能有甚辦法,身上一個子都沒有。”郭氏嗚咽著道。
“你以前做繡活銀子呢?家裏頭沒見你用過一個錢。”柳博裕語氣不善。
郭氏一縮脖子,支支吾吾地道:“上次住在娘家,給家裏買東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家窮。”
“你娘家窮?我們成親時給的聘禮,你一錢銀子都沒帶回來,五十兩銀子都夠起個小點的青磚院子了。你哥嫂不事生產,整日遊手好閑坐吃山空,你好意思說你家窮。”柳博裕怒了。
“相公……”
郭氏還想再說,卻見柳博裕已經背對她躺下用被子蒙住了頭,隻好咬住嘴唇把話咽了回去。
第二日早晨,柳博裕問蔣氏要了半兩銀子來交給郭氏。
郭氏拿著銀子去鎮上繡莊,領了一大包袱的繡活回來。
白水河流過村子後有一道急彎,水流在此處放慢了腳步,河道經河水常年累月的衝刷也變得更寬,平時鮮少有人路過。
在上次的翠花事件後,柳清妍脫離了打豬草的大部隊,想她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卻天天跟一群黃毛小丫頭玩耍,時間一長童心消磨殆盡,就想找機會放鬆放鬆。
小姑娘們就隻愛在村前那一段活動,割滿一籃子草後就迫不及待的去玩耍,她便獨自往下遊而去。
這日打滿了一籃子豬草後,看見河堤上有許多的馬齒莧,就想挖一些回去涼拌著吃,這種野菜涼拌後酸酸滑滑的很開胃。
此時已未再碰到禍水七、八天,心情頗佳,又一個人逍遙自在無拘無束,便放開嗓子唱應景的歌來自娛自樂。
“青青河邊草,悠悠天不老,野火燒不盡,風雨吹不倒……啦……海角路不盡,相思情未了。”
那首‘今天天氣好晴朗’卻不敢再唱了,因為每次一唱禍水就來。
“野火燒不盡,風雨吹不倒很好,海角路不盡,相思情未了卻不是你該唱的。小辣椒,你在思春麽,哈哈哈。”
一首《青青河邊草》唱完,正在想要不要單曲循環,身後張揚又略帶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這種沙啞是處於正常變聲期的少年,但意氣風發的張揚是某人獨有,所以不用回頭也知道後麵的那人是誰。
有句話叫“禍水東引”,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在村子的東邊,看來換歌的效果“然並卵”。
柳清妍轉過身去,朝禍水眨了眨眼。怕什麽來什麽,說的就是這種情況,腦海裏千萬隻羊駝奔騰呼嘯而過。
禍水一襲霽青衣裳,如同雨後的萬裏晴空般明淨高遠,立在那裏,像一個驚破塵世榮華的夢,亮瞎了柳清妍的雙眼。
“我思沒思春不要你管,但是我知道有人被思春的翠花啦,菊花啦什麽的,嚇得落荒而逃。”
懟人打臉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的事。
她隻要能吃的都吃,一點都不挑食,上一世有些東西不吃,是為了保持身材,現已經在調整飲食習慣,但有一樣從來都不吃,那就是虧。
禍水的臉色馬上變得相當精彩,青了紅,紅了白,白了紫,最後是黑。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小辣椒,你就喜歡揭人的短,這樣可不好。”石磊黑著一張臉,徑自在岸邊找個適合垂釣的位置坐了下來。
“錯,我就喜歡打臉,打臉的感覺超級爽,剛才不就打了你的臉。等等,小辣椒,誰是小辣椒?”某人心裏爽翻天過後,才注意到自己多了個小辣椒的綽號,於是又好大一群羊駝奔騰呼嘯而過。
這時禍水已經將魚鉤穿上魚餌,拋入水中釣起魚來了。
河岸邊和風輕拂,柳條微擺,金色陽光在河麵折射出粼粼波光,不時有一尾不安分的魚兒躍出水麵,在半空中自由轉體兩圈,然後重重跌落河裏。柳樹下,禍水專注盯著河麵上的浮漂,微風將額角的發絲吹起,一個驚豔十裏長堤的側顏展露了出來。
柳清妍便又看得入了神。
“真是個禍水呢,也難怪會被姑娘追著到處逃。前世那些小鮮肉明星的粉絲,追起星來不也是很瘋狂嘛,鬧到自殺的都有,看來長得太好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柳清妍小小的同情了一下禍水,但為報給自己亂取綽號的一箭之仇,還是決定戲弄他一下。
“翠花,翠花來啦!”誇張地喊聲在幽靜田野裏突兀響起。
聽見翠花兩字,石磊猶如驚弓之鳥,條件反射般的迅速站了起來。
“咯咯咯……”柳清妍按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石磊環顧四周根本就不見有第三人,又見柳清妍笑得奸詐,頓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冷著臉皺了眉不發一言,又兀自坐下繼續垂釣。
這一來氣氛就有點尷尬了。
柳清妍心虛地撓撓頭,訕訕喊道:“喂,生氣啦?”
石磊不理,保持沉默。
頓了一頓,柳清妍又喊道:“不說話,那我走啦!”
還是沉默,並且像一尊雕像紋絲不動。
“真小氣!比女人還小氣!”柳清妍咕噥完挽起籃子就想走。
“不許走。”石磊這個時候卻開腔了,淡淡瞥了一眼柳清妍並指著身邊的草地命令道:“過來坐下。”
語氣令人不容置疑,氣勢駭然,某人懷疑如果自己不答應,人家會把她拎起來扔河裏去,畢竟現在這副小身板想要拎起來,真費不了多大力氣。
“好吧!剛才的玩笑確實戳到了你的痛處,那就陪你聊會當補償。”柳清妍心裏腹誹著,目光悄悄從禍水的臉上流過,看著還算正常。
無聲舒口氣,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在離禍水三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坐近點。”
於是某人挪動屁股靠近了一步。
“再近點。”
某人隻好再挪近了一步。
然後又是沉默。
“你會武功?”柳清妍見禍水不再開腔,便絞盡腦汁的找話題打破沉悶,想到他上次施展出來的輕功,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會。”石磊答得很幹脆。
“誰教你的呢,你師父在哪裏?”柳清妍追問
“我的武藝是我爹教的,在哪裏現在我不知道?他是個鏢師,到處跑。”石磊淡淡睨了一眼柳清妍道。
“那你爹武功高嗎?”
“我爹武功應該挺高的吧,他在江湖上算是一流高手。”對於柳清妍的窮追猛打,石磊竟然沒有不耐煩。
“那你的武功跟你爹比起來,如何?”
柳清妍激動得不行,兩眼又霍霍地放著光,心想一流高手的兒子,那武功一定差不了。“除了內力比不上,其他應該學的差不多了。”石磊頗為肯定地回答。
“大神,啊不,少俠,請接受我的膝蓋吧!”柳清妍噗通對著石磊就跪了下去。
現代人武俠劇看多了,心裏都會有一個英雄夢,她從小就想當個女俠,夢想著自己能跟影視劇裏的俠客一樣,過著行俠仗義高來高去的生活,現在高人就在眼前,怎能不欣喜若狂。石磊被柳清妍不循常理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呆愣了半響才道:“小辣椒,我比你才大幾歲而已,用不著行如此大禮吧。”
“要的,要的,拜師不是要下跪的嗎?還要磕頭對不對?”柳清妍說著就要往下拜。
石磊跳將起來躲開,嚷道:“小辣椒,你莫不是也瘋了吧?拜師也不是這樣拜的,你這樣是在拜死人。”
不對啊?
柳清妍爬起來眨巴眼睛望著石磊,像是在詢問:那要怎樣拜才對。
石磊卻不理會,徑自坐下又盯著河麵上的浮漂,過了半響才問:“你一個小丫頭又不去闖蕩江湖,要學武功做甚?”
“強身健體啊,練武功不是可以強健體魄嗎?你看我。”柳清妍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又對石磊說:“我都十二了。”
石磊側頭過來瞧了一下,點點頭說:“原來你十二了,我以為你才十歲,平時應該多吃一些的。”
柳清妍很想罵娘,但是還有求於人,所以憋了下來咬著牙道:“我身體瘦弱不是因為沒吃飽,隻是過去經常生病,所以長得慢。”
石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輕笑道:“習武的確是可以強健體魄,隻是我的武藝並不適合你練,而且習武是件很辛苦的事,從孩童時期開始練方能有所成,你現在才開始練卻是有些晚了。”
“我又不求做什麽高手,隻想身子骨好些,別那麽短命而已。”柳清妍悻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