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師！”張九齡大步走過去，“我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
玉如意和袁雲霞聽到說話，也高興地跑了過來。
楚雲川看著玉如意：“王昊呢？不是說他來了嗎？”
“他回去了。”玉如意和袁雲霞手牽著手站在楚雲川麵前，“怎麽沒有帶劉老師一起來？她今天要上班嗎？”
袁雲霞用胳膊肘碰碰玉如意，小聲說：“他們分手了！”
“啊？”玉如意驚愕地張大了嘴。
袁雲霞嗔了她一下：“啊什麽！我們去哪兒玩？”
“爬山囉。”玉如意得意地說，“我帶你們去我的秘密基地！”
玉如意帶著大家登上村莊背後的大山，繞過一塊莊稼地，再穿過一片濃蔭蔽日的油桐樹林，爬上一塊石頭，開心地坐在上麵：“就是這裏了！
袁雲霞緊跟著爬上去：“哇！遠處的小河都看得到耶！”
楚雲川走近一看，這兒不隻一塊石頭，而是一片，一大片裸露的山體。位置剛好在凹形的山腰，站在突出的山體邊緣，下麵的整個山穀盡收眼底。
張奕驚喜地說：“這兒建成一個觀景台還蠻不錯的！”
九齡不滿地瞥了張奕一眼：“隨時都想著賺錢的事！”
“不就是開闊一點嘛。”袁雲霞有小小的失望。
“還很隱蔽呢！”玉如意興奮地說，“春天有很多漂亮的花，夏天可以在石頭上睡覺，秋天可以在這兒玩過家家，冬天曬得到太陽——祖祖在附近種地的時候，我就在這裏玩。”
袁雲霞指著山穀對麵的另一座大山說：“那是什麽地方？房子都沒有怎麽在冒煙呢？”
玉如意仔細看了一下：“那兒是神仙洞，可能是有人燒紙錢吧？”
“神仙洞？”
“是啊，有個童謠就是這樣唱的：……三洞九步橋上望逍遙，逍遙山上神仙洞——對麵那座山就叫逍遙山，接近山頂的地方有個石窟一樣的地方就叫神仙洞。”
袁雲霞不屑地說：“哄小孩的玩意兒！”
“是真的！”玉如意很嚴sù地說，“祖祖說陳氏三狀元小時候在那兒讀過書，附近的人常去那兒許願，聽說很靈的哦。”
楚雲川若有所思：“陳氏三狀元？”
“有這事兒。”張奕說，“陳董說縣誌上都有記載，就是唐末時期的陳堯叟，陳堯佐，陳堯谘三兄弟。”
玉如意指著山下的一處工地，疑惑地問張奕：“呃，那些工人在河邊做什麽？”
張奕自豪地說：“建設生態長廊啊，我們計劃沿著小河打造一條生態長廊，再把山腳下的土地規劃為認種區，客人來了不隻是單純地欣賞風景，還能體會親自種地的樂趣。”
楚雲川問：“養老和旅遊一體化？”
“是！”張奕親熱地拍了拍楚雲川的肩膀，“旅遊業不僅能帶動老年公寓的業務，所產生的利潤也可以保障老年公寓的順lì運行。”
玉如意讚許地看了張奕一眼：“你們很有生意頭腦嘛！”
張奕故作謙虛地說：“是陳董的主意，我隻是執行一下而已。”
“別假惺惺的了！”張九齡瞟了張奕一眼，有些驕傲地說，“哥還在上學的時候就在幫家裏做生意了，做生意的能力是沒得說的。”
袁雲霞期待地問：“現在有什麽好玩的？”
玉如意拉著雲霞起身：“我們去找山泡兒！還有刺梨子，山棗……如果下過雨，那邊草叢裏還有很多蘑菇……”
袁雲霞半信半疑：“你確定？”
“當然！”
“你祖祖都去世了那麽多年……"
“這地方還在啊，我每一年都有來。””玉如意一邊走一邊用樹枝扒開齊腰高的雜草，“現在隻是草多了些而已，我記得這兒就有好幾株山泡。”
張奕接了一個電話，抱歉地說：“我有事，不能陪你們了，如意，要小心點！”
“你忙你的去吧，有我們幾個在這兒。”張九齡對張奕說話的同時眼睛也不忘四處搜尋野果，“嘿，我看到了！紅色那個是不是？就在雲霞腳下，右邊！”
袁雲霞性急地伸手去摘：“好漂亮！像小草莓一樣，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玉如意快樂地說，“你們先摘著，我去拿個東西給你們裝。”
看著玉如意歡快地往回跑，楚雲川擔心地問：“你去哪裏？”
“就這裏！”玉如意跑去油桐樹下，摘一張寬闊的樹葉，熟練地卷成漏鬥狀，再用小樹枝一別，就是一個盛放野果的工具了。
楚雲川驚奇地端詳著：“又幹淨又漂亮！誰教你的？”
“祖祖囉。我和王昊經常把摘到的野果用這個裝了給燕子帶回去，燕子每次都高興得不得了。”
玉如意笑嘻嘻地為每個人分一個：“來！摘了裝在裏麵，一會兒坐在那兒慢慢吃。”
才一會兒，每人都摘了大半包，九齡和雲霞還不滿意，要繼續去前麵摘，玉如意笑著退回大石頭上：“你兩個貪心鬼！我享用去了，懶得理你們了。”
看著玉如意坐在石頭上，一邊美美地吃著野果，一邊愜意地仰頭看著天上的浮雲，楚雲川笑著走過去：“很開心？”
玉如意回頭一笑：“是呀。”
“王昊怎麽不玩一會兒再走？”
“他昨晚值夜班收了好幾個病人，今天下午要做手術，今晚又要幫我值班，覺都不夠睡呢！”
聽出玉如意話語裏的關切，楚雲川試探著問，“你們……沒事兒了吧？”
“沒事了。”
“他對你說實話了？”
玉如意猶疑地瞟了一眼楚雲川，扔一粒山泡到嘴裏：“早說了！”
楚雲川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嗯。”玉如意平靜地吃著山泡，“想通了就好了。”
“現在不用再患得患失的，那小子心情應該很好吧？”
“陳黎那麽能幹，對他又那麽體貼，他心情應該好吧？”
楚雲川很意外：“陳黎是誰？”
玉如意疑惑地望著楚雲川：“你剛才不是在說這事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笑了起來。
楚雲川好奇地問：“陳黎是什麽人？”
“八卦！”玉如意睨了楚雲川一眼，“不告sù你！”
楚雲川佯怒：“大膽，哪有這樣說老師的？”
“哦，你是老師啊？”玉如意裝模作樣地打量著楚雲川，“板鞋、修身破洞牛仔褲、頭發還那麽長……可能是高中生吧？”
“找打！”楚雲川揚了揚手裏拿著的山泡。
玉如意咯咯地跑開了：“第一次見到你，我真的以為你和我們是同學。”
“我生氣了！”
“不要啊，楚老師。”玉如意笑著說，“同學好啊，你看我和張九齡，我們想說什麽說什麽，一點忌諱都沒有。如果時刻想到你是老師，話都不敢跟你說。”
“我有那麽可怕嗎？”
“沒有。”玉如意老老實實地說：“你和其他老師不一樣。”
“這還差不多！”楚雲川的臉色緩和了些。
“你不會真生氣吧？”玉如意仔細地打量著楚雲川。
楚雲川忍不住笑了。
玉如意鬆了口氣，又把一粒山泡扔進嘴裏。
楚雲川皺了皺眉：“不覺得有點酸嗎？”
“酸酸甜甜才美味啊。”玉如意說，“你如果拿給劉老師，保證她也會喜歡。”
話一出口，玉如意才意識到又犯了錯：“對不起，我忘了你們分手了。呃，劉老師那麽漂亮，又能幹，你們為什麽要分手啊？”
“八卦！”楚雲川及時把玉如意剛才說自己的話還了給她。
玉如意咯咯地笑了：“是不是因為辜勤？王昊說你一直忘不了辜勤。”
楚雲川沒好氣地說：“王昊說什麽你都信！”
“當然，他從來不撒謊的。”
“不撒謊？”楚雲川笑了，“關於那個陳黎，他是怎麽給你說的？”
“女朋友唄。”
“他是怎樣給你解釋的——突然冒出個女朋友這事？”
玉如意垂下眼簾：“他說他是後來才知道，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是不一樣的。”
“那個豬！”楚雲川抓起身下一個石塊使勁摔下山去。
“不怪他啦。”玉如意神色赧然，“是我自己太弱智。”
“不好意思啊。”楚雲川心疼地瞟了玉如意一眼：“我不該提起這事兒。”
“沒事兒了。”玉如意重新坐回石頭上，“都過去了。”
吃完了用桐葉盛著的山泡，玉如意將手裏的桐葉使勁扔出去，桐葉在空中轉了一下，輕飄飄地掛在懸崖邊上。
楚雲川看著玉如意有些落寞的神情，輕聲問：“你……非常喜歡他？”
玉如意抱著膝，將下巴靠在膝上，眼神迷離地望著腳下石縫中飄搖的小草，“他有時候像哥哥，有時候像爸爸，有時候又像小孩子……他有一次居然傻乎乎地去一元店買了個戒指送給我。”
玉如意微笑著，眼圈有點紅：“所以，從小到大，我心裏隻有他一個……從沒想到我和他還有其他可能。”
楚雲川羨慕地說：“兩小無猜。”
“是。”玉如意用下巴指指腳下：“隻有一次，就在這兒，他編了個花環給我，我那時還小，嫌那個花環不好看，就順手扔到山下去了，他馬上就哭了……那是我們唯一意見不一致的事情，也是我唯一一次看見他哭，我當時嚇壞了，好怕他會打我。”
看到玉如意有些後怕的樣子，楚雲川大笑：“他怎麽可能打你！”
“嗯。”玉如意承認，“所以，當他突然說出心裏的真實的想法時，我接受不了。”
玉如意不好意思地瞟了楚雲川一眼：“那天讓你們見笑了。”
“不要放在心裏。”楚雲川溫柔地把手裏的山泡遞給玉如意，“這也許隻是上天給你開的一個玩笑，就為了考驗一下你們的感情。”
玉如意搖頭拒絕了楚雲川的山泡：“不用安慰我，我已經想明白了。”
“明白什麽？”
“以前的一qiē都是錯覺。”
“什麽意思？”
“王昊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不懂兄妹和男女朋友的區別，我呢，愛上的隻是被自己神話的王昊，和現實中的他並沒有關係。”
楚雲川有些好奇：“被你神話的王昊是什麽樣子？”
玉如意還未說話就咯咯地笑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所向披靡、天下無敵……最關鍵的是一qiē都得聽我的！”
楚雲川被逗笑了：“此物隻應天上有——不過話說回來，王昊對你是真的好，我們做同學的都可以作證。”
“我沒有說他對我不好，但那隻是他其中的一麵。”
“你的意思是說……他還有另一麵？”
玉如意認真地說，“他生氣時的樣子很嚇人的！”
“嚇人？”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他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摔東西……很凶的！”
“每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可能發脾氣。”
“是啊。我也仔細想過，以前沒見過他發脾氣，可能是因為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很少——我上小學他就上中學了，我上中學他就上大學了……"玉如意仔細思索著，“不是他變了，隻是我自己不了解他而已。”
“沒有那麽複雜，他隻是……他也會有煩心事。”
“我沒有怪他的意思。再怎麽樣我都希望他好。”
楚雲川岔開了話題：“那小子小小年紀就知道買戒指，記不記得那戒指是什麽樣的？”
“扔了！”玉如意指指崖下，“上次回來的時候從這兒扔下去了。”
“把什麽扔了？”袁雲霞和張九齡捧著一大包紅紅的山泡興衝衝地回來了。
“哎呀，你怎麽把它連根拔了？”玉如意看著張九齡手裏的山泡藤，很心痛。
張九齡拎起山泡藤，那藤上掛滿了晶瑩剔透，小燈籠一樣的山泡：“這樣拿著多省事啊！”
玉如意哭笑不得：“我以後不帶你來這兒了！”
“我不會自己來啊？”張九齡做了個鬼臉。
“這兒是我的基地！”
張九齡嬉皮笑臉地說：“現在是我們大家的基地了！對不，楚老師？”
楚雲川隻是笑。
袁雲霞興奮地說：“我們還發現很多蘑菇，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毒？”
“去看看！”玉如意得意地說，“我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沒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