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淩城坐上船後不久,蕭淇奧明顯的感覺到胡離的精神不如之前好了。尤其是第二天,胡離開始上吐下瀉之後,不僅是蕭淇奧嚇了一跳,就連胡離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從來不知道他自己竟然還暈船,明明他會鳧水的!
胡離捧著痰盂吐得嘴巴發酸,頭暈眼花的,書竹端著一壺水在旁邊,看見他吐完了,趕緊讓他喝杯水衝衝嘴巴。
“蕭大哥,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江南啊!”胡離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是虛汗,因為吐的難受,鼻尖和眼眶都紅紅的,看上去好不可憐的樣子。
蕭淇奧坐在床邊,拿著濕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看他吐得難受的樣子,蕭淇奧柔聲安撫道,“等到下一個港口,我讓書竹給你下船去給你買些酸梅和你愛吃的荷葉雞。現在先睡一會兒,等你睡著了就不這麽難受了。”
胡離蔫蔫的躺在床上,暈暈的看著蕭淇奧,一定是他暈船暈的太厲害了,竟然覺得蕭大哥好溫柔。不是那種流於表麵的溫和,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柔。
蕭淇奧也沒想到,他們這一行人裏麵唯一會鳧水的胡離竟然會暈船。胡離因為暈的難受,睡也睡不著,隻能無力地哼哼唧唧,蕭淇奧輕輕的拍著胡離的胳膊,“書竹,去我房間裏拿我的蕭來。”
書竹點點頭,放下水壺,跑去拿蕭。
蕭淇奧低聲道:“以前的時候學過一些器樂,要聽嗎?”
胡離眼睛亮了亮,點點頭,“要聽。”
書竹很快就拿了回來,放下後就去了門口站著。蕭淇奧想了想,吹了一支低緩的曲子。
胡離看著蕭淇奧垂眉吹簫的樣子,忽然有些臉紅,蕭大哥果然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一個人了。以前的時候,他看老祖宗們留下的畫像,就覺得老祖宗們很好看,但是他們都不如蕭大哥好看呢。
胡離想著想著,思緒就飄遠了,在低沉的簫聲中,很快就睡著了。
蕭淇奧放下蕭,摸了摸胡離還有些虛汗的額頭,俯身輕輕的將唇印在他有些發白的臉頰和唇角。
“睡吧。”
蕭淇奧拿了本書坐在床邊的矮凳上一邊看書一邊陪著他,沒多久,一個人影從窗外悄然進來。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做好了。”夏一半跪在地上,蕭淇奧回頭先看了一眼胡離,見他還在睡著才淡淡的點點頭,輕聲道:“如何?”
夏一的聲音放得更輕,將一封信和一樣東西交給蕭淇奧。蕭淇奧拿起那樣東西打開看了看,是一塊給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包身體的一塊柔軟的細棉布。蕭淇奧放下這塊細棉布,拆開信。
“主子,那位姑娘身邊有一位嬤嬤,那位嬤嬤是宮裏出來的。夏一查了她的情況,她之前曾經在蕭府待過一段時間。”夏一的話讓蕭淇奧挑了挑眉,看完手中的書信後,蕭淇奧勾起嘴角,“去將那位嬤嬤帶到京郊的別院,告sù管事,就說這是新找的做飯婆子,別讓他離開別院。”
夏一點頭應下,蕭淇奧拿起那塊細棉布輕笑一聲,“這兩樣東西也一起帶過去吧,放到我的房間裏,別讓人知道。”
夏一點點頭,很快就消失在房間裏。
胡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這會兒海麵上風小了,船晃得沒有那麽厲害。胡離從床上爬起來,趁人不注意,給自己吃了一顆清心丹,感覺舒服了不少,就爬起來去找蕭淇奧。
“小公子,您怎麽起來了,還難受嗎?”書竹正端著一晚熬得爛爛的的雞肉粥走過來,看見胡離趕緊將人往房間裏帶。
胡離掙了掙,“書竹,書竹,我沒事了。真的,你看,我的臉色已經好多了。”
書竹半信半疑的看著胡離,確實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一些,“小公子,那您先吃點東西吧,您都吐了一天了,肚子裏一定空空的,吃一些墊一墊。聽船工們說,過兩天會到一個小港口,到時候可以停一會兒船,我可以去給小公子買您喜歡吃的東西。”
胡離將書竹端著的粥拿過來,呼嚕呼嚕的很快就喝完了。胡離舔了舔嘴角,感覺吃了一碗粥肚子更餓了,胡離拽著書竹就要去廚房。
胡離去廚房大吃了一頓,感覺肚子裏飽飽的,胡離幸福的眯著眼睛,“書竹,蕭大哥呢?”
“大少爺在李大人那兒呢,您還記得咱們這次出來是做什麽的嗎?”書竹眼中懷疑小公子已經不記得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了。
胡離在書竹懷疑的眼神中眨眨眼,“我當然知道啊,可是咱們不是還沒到呢嗎?而且,蕭大哥那麽厲害,這點事情難不倒他的。”
胡離一副“天下蕭大哥最厲害”的表情,書竹抽了抽嘴角,雖然他也覺得自家大少爺是挺厲害的,這次的事情應該能解決,但也沒有小公子這麽信心膨脹啊!
大概真的是清心丹的作用,胡離之後就不怎麽暈了。再次來了精神的胡離,見天的和船工們湊到一起,有時候蕭淇奧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和船工們在甲板上喝酒劃拳。
胡離喝得醉兮兮的還一副要繼續的模樣,最後讓蕭淇奧忍無可忍的將胡離扛起來就走。幾個船工瞪著眼,那位大少爺看著那麽弱不禁風的,竟然說扛起一個人就扛起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不可貌相啊!
胡離趴在蕭淇奧的肩頭撲棱個不停,嘴裏還嚷嚷著“五魁首啊……再來一杯……哈哈哈——你又輸了——”
蕭淇奧一言不發,連平日裏臉上的笑容都不見了,嚇的半路上遇到的書竹低著頭站在一邊一動不敢動,“書竹,去打盆溫水來。”
“是,大少爺。”書竹麻溜的跑出去,生怕晚了就被自家輕yì不生氣,一生氣就嚇死個人的大少爺遷怒了。
蕭淇奧把胡離扔到床上,胡離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指著蕭淇奧嘿嘿的笑,“蕭……蕭大哥,你……你別晃了……咦!蕭大哥,你變成兩……兩個人了,不對,是三個……”
蕭淇奧冷笑一聲,雙臂撐在胡離的身體兩邊,懸空趴在胡離的身上,眼睛盯著胡離的眼睛,“現在看看,我是幾個?”
胡離雙手推著蕭淇奧的胸膛,嘟著嘴,一說話一股子酒氣撲麵而來,“蕭大哥,你……嗝……你什麽時候學的分身術……嗝!”
很好,看來是徹底醉成了小醉鬼了!
蕭淇奧眼眸幽深的看著胡離,嘴裏危險的問道:“分身術?你覺得我什麽時候學的?”
胡離撓了撓臉頰,嘿嘿一笑,“不知道……爺爺讓我學分身術,我學不會的時候爺爺就打我……太壞了,太壞了!”說到最後,竟然還委屈的哭起來,眼睛裏馬上就有了淚珠。
蕭淇奧哭笑不得的看著癟著嘴的胡離,這都是些什麽?還學分身術?
“好了,分身術學不會就不學了。”蕭淇奧懶得跟一個醉鬼扯這些沒用的東西,剛要站起來,就因為胡離的一句話和接下來的動作待在了原地。
“可是,我都長了四條尾巴了。”說著還掀起自己的衣袍,將自己毛茸茸的四條狐狸尾巴變了出來,得意的瞅著蕭淇奧,“你看!”
“大少爺,水打來了”
蕭淇奧瞪著眼睛,下意識的將胡離的尾巴蓋了起來,甚至將一旁的被子扯過來給胡離蓋上。
“進來。”
書竹推開門,看見自家少爺將小公子禁錮在被子裏,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想到醉酒的人各種堪稱奇葩的醉酒行為。書竹默默的放下了溫水,浸濕帕子放在一邊,又默默的轉身出去了。
大少爺好像不需要我幫忙的樣子!
書竹一離開,蕭淇奧就去看臉蛋通紅的胡離,胡離正跟禁錮著他的被子作鬥爭。大概是怎麽都掙不開,胡離直接手指竄出了一道小火苗,就想燒了這禁錮著他的東西。
蕭淇奧哪敢真讓他燒,趕緊將被子掀開,四條大尾巴再次跑了出來,在蕭淇奧的眼前張揚的昭示著存zài感。其中一條尾巴甚至已經掃到了蕭淇奧的臉上,惹得蕭淇奧打了個噴嚏。
胡離一聽,頓時就開始咯咯地笑,手裏的火苗也熄滅了,而尾巴開始變本加厲的往蕭淇奧臉上招呼。蕭淇奧黑著臉,將他的尾巴一一抓在手裏,“好了,別鬧。”
胡離頓時停下了動作,但是還不等蕭淇奧鬆口氣,胡離直接變成了一隻手掌大小的雪色狐狸。小狐狸的眼睛一片迷蒙,從衣服裏麵鑽出來,歪歪扭扭的跳到蕭淇奧的手上,蜷縮起來。四條尾巴懸空的晃啊晃,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蕭淇奧已經被這一串的事情整懵了,看著窩在自己手上的小狐狸和垂著晃來晃去,比狐狸身體還大的四條尾巴,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胡離隱藏的秘密,難怪胡爺爺離開的時候跟他說,如果他知道了胡離的事情就放他回極北之山,難怪胡離那麽喜歡吃雞,難怪胡離非要教赤戟說話……
蕭淇奧捧著胡離,坐在床邊上,雪色的小狐狸已經閉上了眼睛,小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尾巴掃在胳膊上,帶起一陣陣的癢意。
如此特別的小東西,他怎麽會放他回極北之山,何況他已經動了心。不管胡離是人是鬼是妖,是他的都會是他的,他會將這隻小狐狸徹底的圈在懷裏,誰都不能從他這搶走。
蕭淇奧順著胡離身上柔順的毛發,將他放在床鋪上,四圍的狐妖能活多久呢?看來他真得派人去找找普惠大師了,或者去見見胡爺爺,好好的談談。
站在門外的書竹聽著裏麵傳來自家大少爺的笑聲,忽然打了個寒顫。大少爺這是被小公子氣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