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之花

江南靈秀

第二部第十九章劉明泉打價格仗

書名:國企之花 作者:江南靈秀 字數:5483

洪振東離開昌盛公司時,有種打了勝仗似的喜悅。昌盛公司和梅新洲洽談合作項目的信息,是武月華吿訴洪振東的。武月華不在公司領導層,沒聽到阮明珠勸阻戈澤其投資的談話,他隻知龗道梅新洲的養殖業挺興旺,連帶進出口公司也沾了不少光,戈總也透露過投資梅新洲新項目的意思。

洪振東自三年前離開機床公司後確實賺了不少錢,也體會到個人辦機床廠的局限性,一直在尋找合適的項目投資,武月華的信息正中下懷。按他的分析,至少有三點理由值得一試。一是水產養殖是關係到民生的大事,改革開放後老百姓的腰包漸漸肥了,水產品的市場需求急劇膨脹,出口量也大增,梅新洲的項目絕對能賺錢。二是江南四傑的名聲如日中天,賈富貴更是出了名的商界佼佼者,他看中的項目肯定錯不了。三是當地政府對梅新洲的大力支持,洪振東深有體會。他曾經跟朋友去過梅老板的公司,規模之大令人吃驚,科學養殖,效益可觀。

為了更穩妥一點,洪振東要武月華再打聽一下公司投資養殖業的最終決定。武月華詢問阮明珠,阮明珠說,項目是好龗的,對進出口公司有利。但公司受困於實力不足,決定穩步前進,不投資。

武月華沒有把洪振東想投資的意思告訴阮明珠,她怕露富。以前吃了那麽多年的苦,跟了洪振東後才過上好日子。她怕以後還有什麽風吹草動。有錢人又要被人盯上。阮明珠不知內情,當然不會講得很深,否則她一定會勸她投資要謹慎。

洪振東對戈澤其的做法不以為然:膽小怕事辦不成大事!既然認定是好項目。就該大膽參與,既想賺錢,又不敢冒風險,這種好事哪裏有?洪振東通過人托人的朋友關係,拜訪過梅新洲,梅新洲隻認賈富貴,隻要賈願意。他不反對。

洪振東巴不得他有這一句話,下麵的文章就好做了:他有八成把握搞定江南四傑。

十多年前,三江出了一件稀奇事:郭永槐夫婦離奇失蹤。當時洪振東漠不關心:事不關己。誰管得了那麽多?後來聽說市裏重啟調查,有個曾在一條戰壕衝鋒陷陣的“老戰友”偷偷給他透露信息:郭永槐案可能與江南四傑有關。洪振東心裏一個“咯噔”,隨即想到這件事非同小可,囑咐“老戰友”謹言慎行。以防禍從口出。“老戰友”說。除了你,我對誰都不會說一個字!

當時梁一民隻是戈澤其手下的市委幹部,洪振東認為有什麽問題戈澤其會處理。過了一段時期,複查風聲偃旗息鼓。洪振東想,老戰友的人品信得過,沒有根據的事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戈副書記掌控各種査案手段,怎麽還不如平民百姓消息靈通?聯想起他的為人,洪振東推測其中必有貓膩。後來戈澤其退出政界。內部消息稱,戈澤其力薦梁一民接他的班。洪振東把前前後後聯係起來。明白了七八分:戈澤其與江南四傑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已經串連在一起,郭永槐案的真相恐怕難見天日!

賈富貴前倨後恭,轉折點是他稍許點了一下郭永槐案後,賈富貴驚慌失措的表現全寫在臉上了,到此為止,洪振東已明白九分,最龗後一分便是真憑實據。也正因為差這一分,洪振東隻能把這個秘密封藏在心底。盡管他自已也幹過類似不光彩的勾當,但還是認定江南四傑未免太心狠毒辣、手段殘忍,黑了郭家的家產,還不給人家一條活路!但憑這些人在三江市的影響力,再加上梁一民的權勢,他洪振東又能怎麽樣?倘若輕舉妄動,說不定也會象郭永槐夫婦那樣莫名其妙地失蹤。再說當出頭椽子又有什麽意思?那幾年的英雄好漢還沒當夠?當出了什麽結果?一腔悲涼而已!

洪振東踏進自己的工廠時,擺平賈富貴的喜悅已經轉化為事業初成的自豪。三年前離開機床公司,他對夏明蘭誇下海口,五年後他一定要以民營企業家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如今已過去了三年,小老板算是當得象模象樣了,但離他心目中的“民營企業家”標準還相差甚遠。至於標準到底是什麽,是資產五百萬,一千萬?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種心態在十多年前是絕對不可想象的,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他不會去思考目前的身份與以前曾經深惡痛絕的資本家有什麽區別,更不會反思抄家批鬥的行動是否應有愧疚感。洪振東從骨子裏就認為自己一貫正確,熱衷於獨自掰著手指頭細數自己的光輝曆史。如今又增添了新的內容:如何想方設法賺錢,把自己的工廠擴大再擴大。想象著再過兩年,他的總資產能夠達到什麽樣的水平,有沒有充分把握在夏明蘭麵前揚眉吐氣!

洪振東在自己那張頗有氣魄的紫檀木老板桌前坐下,他看著麵前兩樣顯示尊貴身份的物件,心頭挺舒暢。一件是許多身價不低、上檔次老板的辦公桌上普遍擺放的兩麵小紅旗,其意思不言自明;另一樣便是一台電腦,表明現代老板與用算盤老板的根本差別。

這當兒,有人敲門,進來的是董躍進。洪振東辭職時,曾與董躍進商量過一起出來辦廠的事,董躍進婉拒了。他說劉明泉早兩個月就辦廠,聽說辦得不咋地,連工人工資也發不出。洪振東說,你不用擔心沒工資拿,我包了,我出錢,你出力。董躍進麵有難色。洪振東見他目光短淺、患得患失的老毛病依然如故,怕丟了國企鐵飯碗,也就不再勉強。半年後,董躍進見洪振東辦得很紅火,工資比機床公司高很多,便覥著臉請求到廠裏上班。洪振東說,以前讓你和我一起當老板,你不幹,如今要來隻能替我打工,你幹不幹?董躍進說,隻要錢拿得多,在哪兒都一樣。洪振東說,那就幹銷售吧,董躍進答應了。他和老婆離婚後還沒找到女朋友,少了牽掛,說走就能走。

董躍進著急地報告。“劉明泉狗日的不是個東西,又在背後搞陰謀詭計!”

洪振東問:“又出了什麽事?”

劉明泉的光明機床廠和洪振東的精誠機床廠規模差不多,產品也相同,都是生產和機床公司相同型號的普通機床,技龗術含量低,不存在專利問題。這幾年民營企業發展勢頭迅猛,某些行業的個體戶特別歡迎這種機床,他們對機床精度要求不太高,隻要具備基本功能,價格便宜就行。洪振東和劉明泉都占了原材料、零部件成本低、管理費用少的優勢,再加上眾所周知的稅務貓膩,其機床銷售價格比機床公司低了一大塊。後來,劉明泉主動和洪振東協商決定在銷售價格上保持穩定一致,不搞惡意競爭。

董躍進氣呼呼道:“我原本聯係了兩個外地客戶,已經約好上星期到我們廠來簽合同提貨。我等了幾天都沒來,就趕過去詢問,誰知龗道他們都已經在光明廠提了貨。業務員透露說,他們簽的合同價格和我們一樣,沒有變化。但劉明泉私下裏給了業務員回扣。”

洪振東憤懣。“這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陰一套陽一套,和我們打起了價格戰,他給了多少回扣?”

董躍進道:“人家不肯說。一般人給回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拿的是客戶自己的錢,劉明泉倒好,挖他的裏肉,擺明是挖洪哥的牆腳,跟你過不去!”

洪振東沉吟道:“我要給他一個警告,先禮後兵,倘若他不收手,我就跟他對著幹,我看到底誰拚得過誰!”

董躍進道:“對,就得跟他幹到底!這狗日的不知天高地厚,連洪哥的生意也敢搶!”

過了一會,董躍進又講了一件事:“我方才從機床公司過來,那邊又有職工聚集,要求與公司領導對話。”

洪振東驚訝道:“又有人出來攪局?自從成立機床公司後,每年都有分廠的人到總部來鬧幾次,他們以公司發股票後有了錢為借口,提出加工資、分房子、一視同仁一步到位等過分要求,簡直把公司當成提款機。他們從不考慮進入機床公司後作了多少貢獻,更不考慮老廠職工的感受。以前機床廠效益是老廠職工的辛勤努力,他們才進來不久就想享受成果,實在太過分!”

董躍進道:“有些事情可能洪哥還不太清楚,我聽朋友說,這幾年分廠部分職工來總部找麻煩,是有人在後麵煽風點人!你隻要看看哪幾個分廠來人就知龗道了,鬧得最凶的是問題最大的西林機修廠,就是夏總前夫程立人和程立剛在背後搞的鬼!”

洪振東道:“哦,我想起來了,前幾天還在街上見到過程立剛,聽說他提前半年刑滿釋放了,有個弟弟在公安局就是不一樣。看來這一次又是程立剛的下馬威了!不行,我得去找一下夏明蘭,不能讓她蒙在鼓裏,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吃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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