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羅輯思維》的客官,各位好!今天我穿這身衣服有點奇怪,您看長了慢慢就習慣了,沒準覺得還挺好看,這是私家裁縫為《羅輯思維》量身設計定製的羅輯思維襯衫,主打的就是混搭精神,因為在互聯網時代活人,要的就是穿越、混搭、雜交、跨界這樣的精神,今天我們把混搭穿在身上,和您麵對麵。
那好,今天我們聊個什麽話題呢?這個話題太大了,平時真的借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說,今天我們要聊中國教育問題,平時也有網友在網上說:羅胖說說教育問題吧!打死我都不敢應聲,因為學養不夠,駕馭不了。但是《羅輯思維》這個節目有個好處,羅胖可以什麽都不懂,但是隻要知識的生產者、那些書籍的寫作者還活著,還在勤奮地工作,他們一旦寫出書來,我看得懂,我就能講地出來,所以我在合適的時候,當合適的知識搬運工。
好,那之所以今天我膽兒這麽肥,敢碰這個話題,是因為我看了這本書,《吾國教育病理》,這本書的作者是我國著名的社會學家,鄭也夫先生。我們先讓鄭老爺子在這歇會兒,一會兒講書中的觀點,我先自己簡單吐槽幾句中國教育。中國教育最大的問題其實就兩個:第一個是不公平,今天我們先不涉及它;主要我們針對第二個,就是它毀滅了一代人的興趣、創造性和求學的熱情,每個受過中國式教育的人都深知其中三味。
像七十年代高考,那個時候高考競爭極端地慘烈,所以高考製度它成就了一些人,我就是其中的得益者,但是它也毀掉了一些人,因為在這種教育環境裏成長,隻要沒踏上高考的獨木橋,他會終生厭棄學習,這在中國是一個特別普遍的現象。所以像羅胖這樣的人,經常在家裏做白日夢,要能重活一遍就好了,我把中國股市這麽多年每天漲停板的股票代碼帶回到過去,我不就發財了嗎?
可是不管多麽強烈的發財願望,我打死都不願意回到中學時代重活,因為那段日子實在太苦了,實在是暗無天日,實在是心靈的一種折磨,所以我選了個日子,我說應該在大學入學之後、軍訓結束的那一天晚上重活,軍訓比高考還要麻煩。那麽它培養的人和毀掉的人,功過相抵,我真的不知道三十多年來的中國教育,會得出一個什麽數,這個數是正還是負,它的淨利潤是功還是過,真的好難講哦!
好了,咱們不吐槽了,今天主要是“病理”二字,我們得搞清楚,中國教育到底怎麽了?傳統的思路就是說:哎呀,壞就壞在應試教育上,讓孩子們都去考試,所以孩子們苦不堪言。那好啊,對麵的姑娘看過來,我們就到對麵去嘛,應試教育的對麵就是素質教育,我們去發展素質教育就好了。
可是,“素質教育”這四個字根本就架不住推敲,它有兩個前提,第一個前提是人的全麵發展。你看,應該德智體美勞,最好琴棋書畫,跟秦淮八絕似的,你什麽都得會。可問題是,人類社會的真實景象真的是這樣嗎?要讓人類每一個人都變得非常完善,這種想法古往今來都有,但是最成型的,是在希特勒這種獨裁狂人的腦子裏它才成型,滿大街都是優秀人種的雅利安人,你看長得個兒也高,也漂亮,智力也發達,最好各方麵都很優秀,獨裁者才會這麽想問題啊!真實世界裏麵的人,諸葛亮打仗的時候,那是不必跟張飛比力氣的,人家坐四輪小車,對吧,諸葛丞相嘛;人家錢鍾書體育不必要及格,甚至錢鍾書的數學可以考零分,沒有問題;陳景潤可以不會做飯,沒有問題。真實世界裏麵所有最優秀的創造性人才,不會是全麵發展的,當然也不排除有了,但是主體不是這樣的。就拿我羅胖來說,我體育從來就沒及格過,但是我心裏放心的很,我們中學會讓羅胖這樣成績還不錯的學生沒有資格考大學嗎?體育老師他負得起這個責任嗎?我們校長會答應嗎?我從來不拿這事當回事,我就不需要全麵發展,相信他也會讓我去考大學的,給我一個及格分數的。素質教育的第二個問題是,它還有一個前提,就是它認為什麽唱歌、跳舞、畫畫,這些是叫素質教育,其實這也是糊塗概念。你想,我們現在把所有的中學科目體係全部推翻,我們重新建設,你說什麽科目對人的素質最重要?可能排下來,還是語文最重要吧,數學很重要吧,外語很重要吧,那些唱歌、跳舞還得往後排吧。所以主科、副科不存在一個科目設置上的顛倒問題,你能說語文能力不是人的素質問題?那好,那你說啥叫素質教育,你說考不考吧?說白了,就是你考不考吧,你如果不考,我們上下齊心,從校長到老師,到家長,到學生,會視你為無物,不管你教育局的紅頭文件印地有多大字,我們不會搭理你的,因為跟我的高考沒有關係;你考吧,你說你考哪門吧,你考田徑,我絕對不會學遊泳;你考短跑,我絕對不會玩長跑;你考鋼琴,我絕對不會碰小提琴,無非在已經慘烈無比的高考競爭科目當中,你又加重我們的負擔唄!所以素質教育在實踐上推行了這麽多年,實際上它是推不下去的,說白了,對於中國的教育病,從一開始的病理診斷就錯了,這就是這本書的最重要的價值,它從頭到尾的,也就是一開始就否定了,我們這幾十年在教育界特別熱鬧的,所謂推行素質教育。那好,這本書推斷的病理在哪裏?我們得從教育根本的功能說起,教育本身就是兩個功能,第一個功能,大家都認可,提升能力;可是第二個功能呢?第二個功能是贏得社會競爭,這之間是通的,是可以推導過來的,能力高的人,就應該在社會競爭中贏,就應該占據社會更高的位置,所以在競爭中可以勝出,對吧,這個邏輯是通的。可是當這個兩頭邏輯,都存在在教育體係裏的時候,你會發現後一個邏輯會反噬前一個邏輯。怎麽講,問題就出在,能力這個問題沒法考察,你說羅胖能力怎麽樣,你得長期考察啊,對吧,你不能一考定終身呐,你得仔細派一個團隊觀察實驗我十年,然後才能把我能力定下來啊!你憑什麽說十年就能定啊,你怎麽知道我後二十年不爆發發展呢?所以時間上就沒法執行,然後能力的那麽多指標,你怎麽給它打出一個明確的分數?
所以人類社會有一個機製,就是簡化,最後別廢話,什麽叫能力,一考定終身。就是這卷子,做吧,多少分就是多少分,隻要是對所有人都一樣,咱就公平,所以最近有一個詞,叫“讓數學滾出高考”,幼稚啊,數學確實,咱們別從教育的第一個目的,數學提升能力,數學加減乘除、應用題之後,基本上跟應用就沒關係了,跟能力就沒關係了,可是數學它滿足了教育的另外一個功能啊,就是在競爭當中把人區別出來、分隔出來、分流出來的功能。因為數學是人類所有知識體係當中難易程度跨度最大的,有很簡單的題,有極難的題,而且它是有唯一標準答案的這樣一個學科,所以它幾乎在高考,你看文科也考,理科也考,為啥,它最容易把人給區分出來,所以它根本就不是什麽教育,它隻是一個把人區分出來的工具,那為什麽數學要滾出高考呢?咱們別從那個什麽培養人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起這第一個作用,就是把人給分出來的這個作用。所以,實際上,當教育的兩個功能都存在在一個教育體係當中,因為競爭的過度激烈,後一個功能就會反噬第一個功能,提升人變得不重要,而把人區分出來這個功能就變得很重要,所以問題不出在素質教育上,出在哪裏?根據本書的判斷,中國教育出在競爭過於激烈,教育不是變成提升人的工具,而是人和人之間競爭的軍備競賽,問題出在這兒,哎呀,那你說怎麽解啊?我也特別希望這本書的名字,叫“吾國教育療法”,而不是叫病理啊,但是我看完這本書,說實話,當然鄭老爺子沒這麽說,我得出來的結論,這本書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此題無解。你也別慌著絕望,我給你推推看,解解看,你看這個問題有沒有解。好,競爭過度激烈,導致軍備競賽,那解法隻能是兩種,第一種,緩解緊張,怎麽辦,擴招啊,你別在這兒這麽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人人都能上大學,不就行了嗎?這個結不就解了嗎?
但是要知道,這是一個偽命題,這個解法肯定不對,因為既然是軍備競賽,它不是說哪個問題解決了就解決了,軍備競賽就是這個問題永遠沒頭,你們國家多了一百杆步槍,我就得多;你新下水了一艘航空母艦,我就得再造一艘。你在這個地方緩解了競爭,把高考變得不難了,那好,下一步,競爭下一個環節,你說是一本還是二本吧,是名校學曆還是普通學校學曆吧。最近不是有單位招生嗎,我們隻收211學校的,新競爭就開始了,本科不行咱就往碩士競爭,碩士不行咱就往博士競爭。
總而言之,擴招其實是一個麻醉劑,是一個陰謀,它是誰的陰謀,它是全社會合某的一個陰謀。根據鄭老師的觀察,實際上在近代社會,有一個最大的意識形態。什麽叫意識形態?就是大家都這麽想,但是其實不見得對。最大的意識形態,就是教育的作用,甭管是聯合國還是各個國家,還是中國,我們都認為發展教育它一定是對的,你看很多企業一捐款,捐個小學,因為它政治正確,可是你仔細想,教育實際上是一種過度的供給,因為所有人在裏麵都同意,要把教育的大餅攤大,政治家這麽說有選票,上層精英階級這麽說,他能繼續鞏固他作為知識擁有者控製社會的能力,底層老百姓覺得教育的餅攤大,我的子弟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而那些教育工作者、學者、教授們,教育攤大,他們當然何樂不為。所以這,它的原理有點像濫發貨幣,但是濫發貨幣全社會都會反對,唯獨教育資源的濫發貨幣,全社會人都讚成。這不是在中國,全世界都是這個現象,所以教育是一個最大的意識形態,他早已超越了社會現在需要的這種教育程度,更具體的分析建議大家去看書,在這兒我隻點到為止。那好,當教育不能這麽靠擴招來解決,那我們就反過頭來,往另一邊想,我們能不能在高考之前,就把大量的人分流,說不要那麽多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最好是提前就分流掉。要知道,這樣的教育製度在世界上也有啊,很成熟啊,比如德國,就是這樣,它很著名的教育製度,就是提前分流。德國的小學是四年,四年之後大概小學生是十歲左右,那你選擇,基本上兩條路,當然他們的學製非常複雜,主體來講就是雙軌製,一軌職業教育,一軌正常的文科中學,將來準備上大學的,你自己挑。如果你覺得,算了,我也不願意去上大學,我願意早早掙錢,好,上職業學校,非常好的職業學校的培養路徑。
如果你說,我將來就是要當知識分子,我就是要考大學,那行,上這種中學學校,分流,各位可能會想,這麽好的製度中國為啥不學呢?我就說簡單的,中國就學不了,比方說就在前幾年,德國通過了聯邦職業教育法。因為德國是一個聯邦國家,教育的立法權都在各州,唯獨職業教育立法權在聯邦,所以前幾年通過了。比如說2008年,它就規定,德國的所有企業都應該申報一種資質,叫教育型企業,就是你跟學校聯辦職業教育,如果你聯辦,我就授予你這個資質,考察之後授予你資質,然後每教育出來的一個職業教育的學生,聯邦給你補貼4000到6000歐元,每一年聯邦準備了4.5億歐元的預算來幹這個事。
那這個事在中國能幹嗎,我真告訴你,各地的政府都出台了這樣的政策,哪個企業願意聯辦,政府給補貼,你知道結果是什麽嗎?結果就會有大量的公司辦這種虛擬的學校,到各處去收身份證,到政府那兒去騙補貼。所以在中國這個轉型國家,就是這樣,很多製度看著非常好,但你一拿來,它就變質。
但是中國教育分流,最重要的原因,都不是我剛才說的這些,而是,我們抖著膽子,乍著膽子說一個原因,計劃生育。要知道,中國人不是沒有分流,中國的教育分流自,古以來,它是自然完成的分流進程。比如在科舉時代,很多人家就是這樣的,因為生兒子多嘛,選一個去考科舉。你要知道,不是窮人家這樣,富人家也是這樣,這本書裏,分析了好幾個家族,比如說曾國藩家族,那是軍功大家族,不存在缺錢的問題,至少原來在鄉下也富農。老大曾國藩出仕,進科舉,他有個四弟,叫曾國潢,平生就捐了一次監生,就是捐了個秀才當一當,然後就終生不設科舉,沒興趣。家裏沒有人逼他,挺好,沒興趣,回家吧,所以曾國潢是在曾氏家族,在曾國藩這一輩裏,就是操持家務。
所以你去看《曾國藩家書》裏麵,大量的信都是寫給他這四弟曾國潢的,其中你還可以看得出來,一種很有趣的心態,曾國藩對這個弟弟是有一點點討好的,因為他覺得這是大後方,頂梁柱,弟弟稍微做出一點成就,他就拚命地誇獎,“吾家全賴四弟”等等這樣的字句,在《曾國藩家書》裏比比皆是。你看,這就是家庭它自然地有一個分流,所以在這本書裏我們看到很多家族,比如說清光緒二十年恩科的那個狀元張謇,他們家就是,他有個哥哥叫張詧,他們倆人就是一個在家治生產,供養弟弟,弟弟去讀書的。我們的紅軍元帥朱德也是,全家人借了200塊大洋,供他這麽一個孩子去讀書,後來他果然出息了,當了護****旅長的時候,把這200塊錢給還掉。
所以在傳統家族裏麵都是這個策略,但是這個分流策略,為什麽在我們這一代人就行不通了呢?很簡單,計劃生育啊,我們就這一個孩子,賭不賭吧,原來你有兩顆雞蛋、三顆雞蛋,你當然可以分不同的籃子,一看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何必逼他呢?他就願意去玩,願意做生意,那就做生意好了,願意管家就管家好了,有一個孩子出息就可以了,全家就有保障了。
但是獨生子女,你可沒有這個選擇,你必須用槍頂著這孩子腦袋,你給我上,你不上這個家族就沒有希望了,我個人所有的理想就無從附著,這就是計劃生育帶來了一個始料未及的社會後果。沒有人可以分流,每一家孩子,不管它適合不適合,喜歡不喜歡,高興不高興,都必須往這個都要去衝鋒的山頭,冒著必死的精神,完成一次青春的衝鋒,而絕大多數會倒在半道,這就是計劃生育的一個始料未及的後果。
總而言之,你會發現,中國教育的病理,就是過度激烈的軍備競賽,想緩解軍備競賽,要不就擴招,但是發現此路不通,你隻會在別的戰場上引發其它的軍備競賽。那如何分流?你會發現德國的經驗我們學不了,到頭來,你會發現,有一個現在每一個中國家庭都躲不了的因素,計劃生育擱在這兒,所以緩解競爭,在計劃生育政策結束之後很多年,我們都看不到希望,這就是我們的推演。整個的棋盤就這樣,病理是這樣,所有的推演下來是這個,那你說,中國教育還有救嗎?羅胖死磕書目:
《吾國教育病理》鄭也夫著
——素質教育是邏輯不通的昏話,高校擴招是通吃社會各階層的障眼法。
聽到我剛才說的那個結論,很多朋友心裏要打一個結,又不舒服了,因為中國人喜歡大團圓結局,你羅胖子怎麽能說中國教育此題無解呢?我說無解,是在特定格局和前提下無解,但是這些格局和前提也會演化啊,所以未來是有解的。當然我在這兒主要想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針對中國這麽大的國家,相較於這麻難的問題,如果有一個人說,此題我有一法可破此陣,這人一定是騙子,直接扭送公安局,不帶冤枉的。
當年我們的計劃生育政策就是這樣,也是奇才異能之士、也是那些才高八鬥的人,針對這種擺在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問題,做出一個當時認為最理性的判斷,但是又如何?整個社會係統不是一個鬧鍾,是由你人類理性可以直接控製的東西,它是一個生態係統,它最終的演化結果是,上帝兜裏的底牌,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掏給你看的。它在演化的過程中,最後讓你大跌眼境、始料未及,所有的惡果翻出來,出現的時候,你才會發現,悔之晚矣啊!很多社會政策都是這樣,所以針對中國教育問題,我們與其說有一個人拿得出一整套看似滴水不漏、絲絲入扣的完整的漂亮的方案,還不如我們此刻謙卑地承認,在現在格局下此題無解,慢慢改進,來得客觀和理性。
為什麽說此題無解,給大家舉個例子,很多人都知道,怎麽樣推進教育?增加孩子的興趣,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還用講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隻要興趣的培養遇上高考這道大門的時候,他就會碰得頭破血流,為什麽?因為高考這個銅牆鐵壁的背後有兩個潛在的邏輯,想敲開這扇門嗎?這兩個東西你不能缺,第一個東西叫複習,第二個東西叫獎懲。
怎麽講?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在高三那一年,基本上沒有新課,就是複習,反複練,95分跟100分的區別就是複習出來的,那5分重要著哩。獎懲,當然了,學校發大紅榜,每次公布期末成績,家長說你考多少分,我帶你到哪兒玩等等,這不都是嗎?激發孩子的動力,可是你隻要往後再推一步,你會發現獎勵和複習就是扼殺興趣的凶手!
我們先說複習這個事,習這個字,繁體字“習”,兩個習子,羽毛的羽,什麽意思呢?鳥數飛也,這是《說文解字》上的解釋。小鳥想學會飛怎麽辦?反複練,對,可是,漫長的進化史賦予所有動物一種本能,就是反複出現的刺激,它一定木有興趣。生物學家做過一個實驗,一個小公老鼠,它看見一個新的母老鼠,瞬間,兩個小時之內能夠交配六到七次。可是之後呢,再也木有興趣了,直到一隻新的母老鼠出現,它又能在一兩個小時之內交配六到七次。為啥呢?這是生物的起碼能力好不好,環境、所有的刺激,隻要反複出現,它就判斷安全,安全的刺激它就自動忽,否則它的神經係統就會過載,它要去尋找全新的刺激再來做反應,所以重複就是最好的扼殺興趣的工具,這是複習的作用。
還有獎勵,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獎勵分成外獎和內獎,所謂外獎,就是對外,我幹了這件事,給我什麽好處。內獎,就是我幹了這件事,我內心的滿足感,創造之後的成就感,給我的獎勵。可是我們現在所有的獎勵都是外獎,考100分咱們怎麽著,登上大紅榜的榜首,女同學看你的眼光不一樣,這都是外獎。而學習本身變的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可是所有的獎勵有一個特征,就是簡單行為靠獎勵來促進有效,複雜行為無效。
舉個例子,比如說一個足球俱樂部老板對球員說,說今天對手那個隊有一個哥們兒,我看他不順眼,給你一百萬,上場把他的腿踢斷,這個真能辦到。但是老板說,給你一百萬,你給我進一個球,他真就辦不到,至少他不是靠獎勵能夠促動辦得到的。獎勵就是這樣,所以學習這個事在高考這個銅牆鐵壁麵前,獎勵當然有效,因為它是個簡單動作,可是你要說,你得得諾貝爾科學獎,這事兒那就複雜動作,那比中國足球闖進世界杯要難太多了,他真的就辦不到。
外獎的反複重複,就是內獎消失的重要動力。簡單的道理,吃偉哥吃多了,你自己就不行了,就這麽簡單!所以我們可以推導,就是興趣引導的教育和高考,現在背後的邏輯之間是有內在的矛盾的,魚和熊掌你隻能得其一,所以你說此題怎麽解?它都是內在衝突!
當然,各位可能說,那你說未來如何要解?怎麽解?在鄭也夫先生《吾國教育病理》這本書裏,提到了兩個有意思的思路,因為他是一個業餘生物學家,他寫了大量關於生物學的書,我讀過也推薦過其中一本,叫《神似祖先》,很有意思,他的很多判斷是從生物學推導過來的。比方說情商問題,我們現在的教育是,過度地重視智力教育,可是智力這個事說白了,到了一定的水平,你智商500,你智商1000,跟生活的應用已經毫無關係,甚至跟你的競爭力已經沒有關係,除非在特定的比如科研部門,像我們平時老百姓智商有個120,夠用夠用的了,大部分人都能達到。
學校教育往往隻是單向的智力教育,可是鄭也夫先生認為,情商教育更重要。為啥?從進化論來分析,原來人在原始叢林的時候,有情緒,對的呀,這是漫長的進化史給我們基因中刻下的一些原始代碼、底層代碼,一定得這麽幹。遇到野獸你得驚恐,你得跑啊,有人把你三天來唯一的晚飯給搶走了,你得憤怒啊,你得上去攻擊啊,對吧,所以我們的基因裏麵刻下的這些代碼,都是在那種生活狀態下相匹配的。
可是工業革命以來,人類溫飽不愁了,我們的很多身體的反應都是要和幾百萬年的進化史形成的那些刻在基因底層的代碼做鬥爭,你比如說羅胖是個胖子,那怎麽減肥呢?我得忍住不吃,可是吃就是本能啊,因為原來祖上的時候沒得吃,天天看見吃的就掉口水,各種內分泌,就促動我要去吃上一口,但是現在,因為天天不愁吃,所以你就吃多了,所以你就胖,你想減肥,想忍住這個口,你就得跟幾百萬年形成的進化的習性作鬥爭。
學習是一樣啊,在現代的工業社會之後,當人們都富足了之後,請問你的情緒再時時刻刻回到那種,原始人似的驚恐和憤怒,那就不對了嘛!現在我們有個朋友,別人來拿你的東西吃,你馬上跟辦公室同事翻臉,好意思嗎?你這個人情商太低嘛!再比如說悲觀和樂觀,原始人的時候,悲觀情緒是很重要的,因為它意味著你對事情有更緊密的籌劃,對很多事情做更安全地判斷,而過於樂觀,也許你行為就很粗疏,所以人都是趨向於悲觀。可是現代社會呢,樂觀往往更有利於協作,你看,這就是情商大轉移啊,情商的價值比智商要重要得多得多。
可是我們現在社會的教育呢,我們是單向的智商教育,而不是情商教育,情商教育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夥伴在一起,去遊戲,去做活動,去做文娛活動,去做愉悅的事情,去彼此之間進行協作。而現在,我們從小學開始就是一個殘酷的戰場,還好意思說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對吧!如果單項的智力教育又是一個激烈的競爭,請問情商怎麽培養?更何況孩子也沒有時間,所有的家庭隻要有孩子上學,這個家裏最忙的是孩子,而不是大人。情商是需要時間的,所以你看,從智商教育轉移到情商教育,這是進化史和現代文明狀態給人類提出來的挑戰。
什麽時候我們能完成這步跨越呢?這是一個,還有一個,創造力,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創造力好,可是從進化論的觀點來看,創造力好什麽啊?那個叫變異。人類或者說所有生物最好的策略,是遺傳,而不是變異,因為大自然已經把很多適合你這個物種生存的性狀,都給你刻在基因裏了,你隻要模仿,隻要重複就可以了。一隻小老虎學好自己媽媽怎麽捕食,夠了,創什麽新啊?創新那是危險,那是變異,99.9%的變異都是要被淘汰的,隻要很少能夠對種族、物種的繁衍起到作用,而且能夠延續下去。
所以創新是一種非常稀缺的人格特征,美國研究創新的學者做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統計,比方說把人類曆史上很多創新人物給他擱一塊,然後一統計,發現一個特征,他們在十歲的時候,有四分之一的人雙親都死去了一個,到了20歲的時候,有一半以上的人雙親死去了一個。說白了,什麽意思?就是有奇才異能的、有創造力的人,是家庭不幸福。家庭不幸福,問題家庭的孩子通常是兩條路,一條是上街當流氓,強奸、殺人、撒謊、吸毒;還有一種,成為我們剛才講的奇才異能之士。
你說哪個概率大?當然是前者概率大了,所以我們在很多研究創造力的時候發現,比方說還有一個實驗,人類目前七個領域的最傑出的人,發現一看,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征,這些人跟家庭成員相處有情感障礙,比如說愛因斯坦,愛因斯坦年輕的時候,就願意獨處,這種獨處的方式,導致他後來的無數次婚姻一次都不成功,他跟自己的孩子相處得也不好。甘地、弗洛伊德這些人,跟自己的家人都沒法相處,這些特征,為什麽?因為他怪人嘛!他跟別人不一樣,所以很多東西,其實回到一個原點,什麽叫創新力,創造力就是這個人是個怪人,甚至在別人看來極端的精神病人,所以很多人說左撇子的人有創造力,你能找到一堆左撇子,畢加索、弗洛伊德、愛因斯坦,這些人都是左撇子,創造力的本質是什麽?就是異類。這話可能不好聽,但是你從進化史一看,它就是如此,這就是底牌!
那請問,怎麽培養創新力啊?很多學校高舉大旗,創造力培養學院,請問怎麽培養創造力?要知道“創造力”這個詞,它創生出來之後,你就會發現,他既不可測量,也不可識別,更不可培養,如果你能測量、能識別、能培養,那還叫創造力嗎?創造力在它發生的那一瞬間,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叫創造力,比爾蓋茨退學的那一刹那,所有同學都嘲笑他是傻子,這才對,他才叫創造力;喬布斯一定是一個性格特異的人,這才叫創造力。
所以如果這樣去理解創造力,我們還要培養創造力的話,那教育該怎麽轉型?很簡單,不幹涉,不要去試圖培養創造力,給選擇,造環境,讓他想要什麽可以更輕易地、低成本得到即可,這就是好的教育。而我們現在的教育呢?用一句土話說,伺候地太勤,老想幹涉,我看著你,我怎麽給你搞點創造力,你怎麽知道你能給他創造力呢?我們人類隻能搞清楚怎麽毀滅創造力,我們現在沒有能力搞明白,怎麽培養創造力。所以根據鄭也夫先生的判斷和學術上的研究,等什麽時候我們的教育從智力教育,變成了情商教育,等什麽時候我們的教育,從過度幹涉地、伺候地太勤的教育,變成一種袖手旁觀似的,更溫煦的,看故事的,旁觀者似的教育,我們的教育才有希望。
羅胖死磕書目:
《吾國教育病理》鄭也夫著——獨子政策是高考熱無法降溫的根源,過度複習是摧毀創造力的利器。
羅馬士兵
不懂女神12
樓主辛苦
天天happily
一羅筐3
【第三段】剛才我們介紹的,是我國著名社會學家鄭也夫先生,關於中國教育問題的深刻觀察。這本書,拿錯了(是羅胖故意的,哈哈^_^),這是《羅輯思維》的書,這才是鄭先生的書。那好,接下來咱們就夾帶一點私貨,說說羅胖個人的觀察角度。
有的社會問題的解決就是這樣,原來覺得這是難題,一路往下奔,覺得解決很難,可是突然之間就解決了,比方說十九世紀末期,國際上很多大城市,倫敦,巴黎,都為馬糞問題感到苦惱,那麽多馬車,馬糞太多了,要解決清掃問題,這個問題最終解決了嗎?不是,是馬車沒有了,變成了滿街的汽車。
所以很多社會問題的解決,不是問題解決了,而是問題本身消失了,今天我們講中國的教育問題,會不會重蹈這個覆轍呢?我覺得很有可能,為什麽?羅胖又要說自己的看家菜了,因為互聯網,很多人說,你羅胖子對互聯網就是拜物教,什麽是互聯網都是好東西。我慢慢說,你聽有沒有道理。
原來我們的教育,就像鄭先生說的,是軍備競賽,每個人都要往金字塔頂去跑,可是互聯網,這個金字塔頂崩塌了,在北大門口混的芙蓉姐姐,混的比北大畢業生要好;在北影廠門口,逡巡的王寶強,比北京電影學院畢業的畢業生要好。這個時候,你會發現原來那個塔,是所有人的晉升之途,這個唯一性喪失掉了,而相反,原來在那兒拚命競爭、拚命競爭的人,卻突然發現,怎麽回事?本來不是說好了嗎?博士生有吃有喝,吃香喝辣,“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怎麽現在博士生找不到工作?在學校期間,最好的學校給八百塊錢補貼,然後到畢業的時候,找個兩三千塊錢的工作就不得了了,怎麽會是這樣?
就是這樣,因為互聯網時代,不是隻有你那個金字塔才是競爭的戰場,到處可以有個人的崛起,你如果要想明白這個,出門左轉,看羅輯思維以前有個節目,叫《躺倒也能當英雄》,講的就是這個道理。到處都是競爭的戰場,那個唯一的博弈戰場,突然碎裂,崩塌掉了,那結果是什麽?結果就是原來的教育軍備競賽變得不再重要,整個學校製度存在的可能性,都會有人提出來質疑。
那這個情景有點像什麽呢?我還記得當年我在北京廣播學院,現在叫中國傳媒大學讀研究生的時候,學校搞過一個拍賣會,最後學生可能搞笑,拿著一本思想品德教材,大概是那麽個東西,破破爛爛的一本書,原價兩塊多。拍賣老師比較有水平,給大家講了一段話,說:這個思想品德教材怎麽怎麽好,然後學生就起哄,叫價吧,兩塊錢,三塊,五塊,一直在叫,所有人都開始加入這場歡樂的競爭,最後叫到120元。有一個非常尖利的女聲叫道,120元,全場突然靜默,然後突然一個聲音悄悄地喊起,慢慢成節奏地,全場在喊著這個聲音,什麽?“傻×,賣給她,傻×,賣給她……”。這就讓我想起了,今天仍然奮戰在博士生考試現場的,那些可憐的競爭者們,他們在競爭一個,已經被眾人拋出了的山頭,這個太悲哀了,互聯網解構了傳統社會的中心化結構和金字塔的競爭場景,所以軍備競賽還會持續嗎?我懷疑。
那第二點,互聯網帶來了一種全新的知識壓力,傳統的工業社會它為什麽得分科,為什麽得造這麽多金子塔?因為工業時代創造了大量的知識,想做通才已不可能,每個人你必須是專才,進入大學的學科分類,然後一座塔一座塔,每個人各爬一座,你在剛開始就得想好,然後去爬,這是學校教育那種體製化、那種僵硬的體製的源頭。
可是互聯網時代,你會發現這麽爬有點不對了,因為知識存量更龐大,龐大到甚至已經溢出了用文字、用書本、用演算、用紙張承載的程度了。我還記得在美國,有一個學者,做了一個研究,他把人類曆史上所有奇才異能之士,按照時間和空間進行了一個分類,時間大概是50年,半個世紀左右,空間,一個城市,他看世界曆史上哪個城市出現的人才最高。最後發現三個城市,一個是公元前的雅典,一個是十六世紀的倫敦,還有一個呢?是十五世紀的佛羅倫薩,準確地說,1440年到1490年這50年的佛羅倫薩。什麽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這些巨匠,全部出現在這個城市,要知道,1440年到1490年的佛羅倫薩是沒有學校的,所有這些人全部出身於哪?作坊,他們學藝,成才,全部是在小作坊裏跟著師傅,那種傳幫帶,那種口傳心授得到的這種學識。
而相反,我們站在二十一世紀回頭一看,怎麽那個時代出現的人才最多呢?沒錯,那種學習方法是一種在學校教育建成之後,被人們遺忘,而現在回頭一看,發現珍貴無比的學習方法。要知道,現在的很多知識它已經叫KnowHow,叫“實踐知識”,比如說包餃子這事,你看多少本書你能會包餃子呢!跟老師,找個大娘一學,半個小時包你會做,隻要你別太笨。
現在的學校的知識體係,已經被這個社會的飛速發展壓垮掉了,比方說很多學校都有電子商務專業,新媒體專業,你去問問老師,他幹過電子商務嗎?老師都不懂!有很多學校開什麽新媒體專業,你去上那個課,一看課程表,還是中國新聞史,世界新聞史,跟我當年讀新聞係沒有任何區別,老師……就不說髒話了,他真的是不懂,他隻不過偽裝成,我們還在進行學科體係建設,社會發展太快了,會被壓垮。
真要學新媒體,兩條道擺在你麵前,一條道,跟羅胖子一起工作半年,一條是找個學校,你去學新媒體專業,你覺得哪條道你學的快?不是說羅胖子能幹,而是我們在一個作坊,我邊幹邊想邊試驗,我沒有高頭講章,沒有成型的知識體係,所以作坊似的、學員似的、師傅帶徒弟式的教育方法,可能比現在這種成體係的學科建製、學校方法,未來會有效得多,信不信由你!
其實在西方社會,也有這兩種思路的衝撞。給大家講個故事吧,在鄭老師這本書裏也有,1952年,剛剛解甲歸田的盟軍總司令艾森豪威爾,他去哥倫比亞大學當校長,那個時候他還沒當總統。有一次,校長嘛,牛哄哄的,又是將軍出身,指揮千軍萬馬慣了的,上講台就開始表揚人,說我們有一個教授,拉比教授,得了1944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還是很不錯的嘛,我們要為這樣的教授鼓掌!然後這個拉比教授上台,立即給他回敬了一句,說你剛才說什麽?說“我們的雇員拉比教授”,你有沒有搞錯,你校長才是我們的雇員,我們教授,就是哥倫比亞大學,我們雇得你!你看,到底學校是什麽地方?是一幫有學問的人帶徒弟的地方,還是現代國家用製度性、學科分立建立起來的一個機械化的體係?你看,在美國也有這兩種認知的衝突,那麽未來那些高牆大院裏的學校,還會這樣存在嗎?我存疑。
這是第二個互聯網的作用,第三個互聯網的作用呢?現在的知識它不僅在總量上擴張,而且知識所適應的人類生存場景也在變化,在這裏我們就不得不回到一個八十多年前的老人,1932年,著名的經濟學家凱恩斯,他就講了一句話,他預測,他說大概在100年左右,人類的經濟問題就將終極解決。說白了,因為匱乏,比如吃不飽穿不暖,這種問題就會終極解決。1932年,也就是2032年,離現在也沒幾年了,那這會不會是現實呢?我堅信這一點,人類從200年的曆史來看,我們會持續地走向富裕,當然會出現其他的問題,但是溫飽問題解決,這一點幾乎已經沒有懸念,在我們這一代人生命當中,全球性的饑荒,將會不複存在,這一點我是堅信的。
那好,凱恩斯在81年前,他就提出這樣的問題,當溫飽解決了,也就是說人類進化史上所有的、最終極永恒的問題解決掉了,那好,人類進入大量的休閑時間,我們要擁有一種什麽樣的生活,才能配得上那樣的休閑人生呢?對呀,這個問題很嚴重啊,我們現在看美國,2%的人口解決全美國人吃飯問題,農業問題解決了。你再去看什麽3d打印機、新工業革命、能源革命,未來很可能也就是,2%、3%的人口,人類所有的製成品全部解決了!我們含辛茹苦建立起來的諾大的,工業世界的那個就業體係就會崩塌掉,要想了解這個,出門再左轉,看我們以前的一期節目,叫《和你賽跑的不是人》,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那剩下的人怎麽辦?他不會失業的,而是大量的人轉進到一種叫互相娛樂、互相服務的一種新行業裏,那些行業,那些奇思妙想,我們站在二十一世紀初年,可能想都想不到。中國人在這方麵是比較先進的,我們能夠發明讓全世界驚天地泣鬼神的按摩腳這個行當,這個是中國人的發明。但是未來行當就是這樣,就是人和人之間創意性地彼此服務,你給我跳個舞,我給你唱個歌,咱倆上哪個電視節目搞一個什麽真人秀等等,我們就這樣互相服務,很歡樂呀!
那好,請問那個時候的教育需要什麽樣的知識?需要不追求結果的快樂,我的個老天,這個東西是現在追求結果的教育體係能夠培養出來的?有一本書,給大家推薦一下,美國維茨金寫的,叫《學習的藝術》,也有翻譯成《學習之道》,他是什麽人呢?是一個神童,13歲就拿到了國際象棋的國際大師的稱號,後來這哥們兒實在是匪夷所思,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他後來成為中國的太極推手的國際錦標賽冠軍!
他在書裏,他說我這個人呐,我發現我其實既不是真懂棋,我也不是真懂太極,我真懂的就是學習,所以他寫了這本書。這本書很有意思,他在裏麵講到一個細節,他說我學棋跟別人學棋不一樣,所有的棋手,當他立定要當專業棋手,他都是從開局開始學,怎麽擺子,剛開始開局有幾種開法。這幸好學的是國際象棋,學中國圍棋就死定了,光定式,我有一本定式書,一萬多種定式,光一個大雪崩定式,就足夠你記一輩子,很多人都從這兒學。他說我非常幸運,我從小遇到一個老師,讓我從殘局學習,基本上就幾個子,我感受到的是這個棋盤上的千變萬化的那種精妙,我的學習不是麵向結果的,我是麵向這種精妙的。我在學習的過程中,找到的是一種知識、創造力和靈感、直覺之間的均衡。而所有從開局開始學棋的棋手,他心裏隻有勝利這樣的一個結果,而我心裏是沒有的,而追逐勝利結果的那些人,他有一種很危險的心理暗示,把他導向既不知道什麽叫勇敢,也不知道什麽叫創造的一種很苦逼的棋士的生涯。他說,而我沒有這樣。
對呀!未來的世界需要各種奇思妙想,需要由興趣引導的各種人格的魅力的爆發,需要我們從生命深處生出來的那種火光,對整個世界的照耀,所有這些東西哪是現在的教育體係、現在的大學能夠給得了我們的呢?
綜上所述三點,互聯網社會一定會把工業社會,為了解決知識存量,為了解決所有人的社會競爭,那種軍備競賽的場地徹底給鏟除掉,這一點不會太久。所以前不久我遇到一個大學老師,我就跟他講,真是推心置腹,挖心挖肺。我跟人講:還得想著改行,你看你今年二十多歲,我估計你們那大學,不是什麽好大學嘛,北大清華永放光芒我信,您那大學,我覺得你得想法改行。結果這位青年老師哈哈一笑,向我投出了鄙視的眼光,你猜我是怎麽做的,我也哈哈一笑,對他投去了鄙視的眼光。